沐浴更衣后的叶萱正巧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抬脚进去,就听见楚羽鳞慢条斯理的将她这一路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同叶粢缓缓道来,他话语间太过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个陌路相逢之人的往事,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酸涩之意。
如果不是为了楚羽鳞,她宁可死也不会以身犯险,如今还将整个叶国公府陷入危难之中。
“叶小姐站在门外作甚?快些进来用些热茶,”一边伺候的丫鬟无意中抬头注意到站在门边落寞失神的叶萱,赶忙扬声招呼她进来。
丫鬟这一声“叶小姐”顿时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门边站着的叶萱身上去了,辰昊转头看去,只见叶萱面色惨白,神色憔悴,满脸心疼,赶紧起身走到门边去搀扶她。
“叶小姐好不容易从阮微生手中逃了出来,颠沛流离,一路流浪至朱雀郡,昨夜她在人群中认出你我,才借此同我们相认。”
楚羽鳞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在对面坐下的叶萱,“我让奴婢给你做些粥饭,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叶萱心中本就委屈,此刻见楚羽鳞同叶粢看起来十分亲密,委屈便化成一股烧心窝的怒火。
“难得王爷还记得萱儿在狼窝里受苦,昙花消失之后,王爷竟然没有怀疑过阮微生识破了萱儿的假意?莫非王爷软玉温香,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叶萱这话说得慢吞吞,语气却带着浓浓的怨念,虽面带笑容,可是眼底却仿佛结了冰似的冷。
叶粢在旁边沉默不语,只听这几人交谈中便明白了一些什么,楚羽鳞和辰昊似乎在谋划什么,叶萱为了谋取利益参与其中,如今阮微生识破叶萱假意,叶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一劫。
如今叶萱模样看起来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她倒是好奇楚羽鳞会如何反应。
楚羽鳞闻言面色无波,垂眸倒茶,青色的茶水缓缓注入茶盏中,转头递给叶粢,“这是新茶,你尝尝。”
叶粢好奇地看着楚羽鳞,又看看满脸委屈的叶萱,以及对面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辰昊。
“辰昊,你今日离开时带着叶萱姑娘一起,我同粢儿已经成了明面上的靶子,我们在明面上牵动着西疆人的注意力,你们在暗中继续行事,我想西疆人多半已经察觉了我的身份,如今怕是不仅仅想要抓住粢儿,还想要用我拿去威胁父皇。”
楚羽鳞并没有回应叶萱,而且给辰昊面前的茶盏填满新茶,不紧不慢的同他说道。
辰昊的思绪被楚羽鳞给拉了回来,他抬头茫然看着楚羽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待天色暗下,臣下就带着叶萱小姐易容,从后门离开。”
“辰将军这段时间可同朝廷中人有信件往来?”楚羽鳞问道。
辰昊看了看身侧的叶萱,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他顿了顿,将思绪引回了正事上,“这段时间臣下一直在暗中监视阮微生同西疆人,一时疏忽险些害死叶萱小姐,这几日我得到了昙花的绝命信,便只顾着寻找叶萱小姐的下落,倒是忘记了朝廷这几日的动静。”
楚羽鳞没有接话,微微点头,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叶萱没有得到楚羽鳞的回应,心中愤愤,再听见楚羽鳞亲切地唤叶粢为“粢儿”,心中更是因爱生恨,怨恨心中起。
“我前些日子给父皇去信,却没能得到回应,之后我又让人给右丞相沈醉去信询问,才得知父皇最近纳了新妃,据说是一个能歌善舞,且善岐黄之术的奇女子,此女子是父皇在一次也游帝都时带回来的,目前谁也不知道此女子的身份来历。”楚羽鳞道。
辰昊闻言,缓缓点头,经过楚羽鳞的提醒,他这才记起来曾经在朝廷内线来信中提起过此事,“听说此女子长得妩媚动人,一曲‘琉璃曲’更是让陛下入迷不已,听说陛下已经有三日没有临朝了,整日宿在新妃殿中。”
突然纳妃,妃子来历不明,皇帝醉卧美人乡,这一切未免太过诡秘。
“我瞧着这女子十分古怪,所以让沈醉暗中在陛下身边安插了内线,若是有古怪之处,便让飞鸽传信给我,”楚羽鳞道。
如今事态不明,又出来一个新妃,什么妩媚动人,能比得过我?
叶萱心中不屑,这天下还没有比她还美貌的女子,“那女子会岐黄之术?我记得陛下似乎有个头疼的旧病,有个贴心人随时在身边看顾着,想必对陛下的病情有好处,”她随口说道。
叶萱的无心的话语,落到楚羽鳞同辰昊耳中,确实一阵闷雷,如果皇帝沉迷此女子的美貌之中,三日未能临朝,怕是这其中另有缘故。
“晚些时候我传信给沈醉,让他务必将新妃来历查清楚,”楚羽鳞的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辰昊,神色是难得的郑重。
几人都明白过来,这个新妃同陛下相遇的十分蹊跷,怕是有幕后之人在后面操控着她。
一时所有人无话,叶粢同叶萱面面相觑,辰昊转头吩咐一边的丫鬟,“去催催厨房,让他们赶紧端来饭菜。”
叶萱已经饿了好久,她后悔擦了胭脂,将原本憔悴惨白的容貌遮掩住,她为了楚羽鳞做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委屈,到头来只换了不咸不淡的几句话。
叶粢也看出叶萱愤愤不平,想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看着楚羽鳞的神色,对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叶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楚羽鳞让她和辰昊一同离开,是为了避开和她的接触。
“王爷,叶萱流浪了数日,想要安定下来,如果王爷想要保护萱儿,萱儿可以假装妹妹的丫鬟,避开西疆人的耳目,”叶萱道。
楚羽鳞闻言摇头,“叶姑娘,就是因为你流浪数日,受了委屈的我不能再次将你陷入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