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座大屋子前,司幽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这片地,昨夜没看清,它是方形的,自己恰好站在正中间,阵势真有点像准备祭祀的感觉,司幽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偏了位置。
屋内的人走出,当差人弯了弯腰退下。
她与昨夜一般,浑身透着好似高不可攀的气息,只是今日她手边多了根拐杖,正是一方首领的象征。
她微微抬头,撇了一眼,没有直视司幽,道:“这剑是你的吧。”她身后一位婢女走出,手里抓着把剑递到司幽身前,正是久幺。
怪不得她在牢中醒来后,就找不到久幺了,果不其然是被拿走了。
司幽也不做的客气,她道:“关我干嘛。”
族长大笑起来,“凭你这把剑,我就可以杀你!”
司幽不理解,无语。
她一怔,从这位族长的笑声中,貌似觉她气息有点问题,应当是…有病,身体不好,或是重伤未愈,治疗赶不上发病,同自己差不多,难怪司幽见她神色怪异,看来是真的有些问题。
“先吊起来。”
司幽一惊,“凭什么。”
“姑姑。”凝儿叫道,她已换上了当地的服饰,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精神许多,气势与之前也大有不同。
她走过司幽身旁,到族长身前,道:“司幽身上还有伤。”
族长又瞄了司幽一眼,道:“你确定是她?”
凝儿点头,族长又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司幽这话听的就有些不高兴了,她眉头微皱,稍显不耐烦,想这位族长该不会真的不问世事,在深山老林待久了,变得固执古板,不可理喻。
“你不会是仗着中年,看不起年轻人吧?”
身后拿着久幺的婢女呵道:“你怎么说话的!”
司幽最是讨厌乳臭未干、黄毛丫头这类的词形容别人,觉多少有些看不起人了。
“就是这样说话啊!你们听不懂吗?”
任凭她们吵着,族长轻声附耳在凝儿身旁,“她是世家的人。”
凝儿也附耳,同样轻声道:“所以…她可以救您。”
族长沉默了会,又吩咐身边的人,“把她关回去。”
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个人影,应绍凡挥着手臂,给自己扇风,走了许久,他又累又渴,缓了缓气息,道:“这是什么地方?荒无人烟?”
妄尘朝远处看去,道:“前面有人。”
应绍凡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他大步向前,“哪呢?哪呢?”
他又像是十年没见过人的模样,大叫道:“真的有人!”
他们一齐上前,唐轻云被石雕吸引,应绍凡顺着她目光而去,道:“还挺好看的。”
守门的壮士靠过来,单姜萧在最前头,见来人面色不善,他提高警惕。
“几位可曾见过一位身着白衣,长相清秀的姑娘,大概十七八的模样。”
一人面无表情,声色凌厉,他回道:“生人勿近。”
单姜萧:“我们都是赶路人,出门闲游,走丢了位小妹,有好心人告诉我们,她大概往这个方向来了。”
几人把他们的佩剑看在眼里,面露憎恶之色,眼神狠厉,一点能够好好沟通的样子都没有,单姜萧看他们这些举动,往前头走了些,若是他们突然发起攻击,确保可以阻挡。
应绍凡跟上一小步,轻声在单姜萧耳旁,“单大哥,他们是不是不对劲?”
单姜萧点头,“小心。”
妄尘冷声,“这条路只通向这里。”
唐轻云附道:“我们只找人,不打扰。”
一人声音冷硬,他道:“找谁。”
单姜萧稍做的和气,“我们要找的人名唤司幽,几位可曾见过?”
听到司幽这个名字,那几人不自觉的眼眸微怔,又互相挤眉弄眼,其中一人跑进去,似乎是要去通报,另一人开口道:“白衣小年纪名唤司幽的是有一位,各位稍等。”
应绍凡满心欢喜,大叫道:“太好了!”
妄尘凑近单姜萧,轻声道:“单道长,他们…”
单姜萧不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唐轻云走近,想问什么情况,妄尘轻声道:“小心。”
一姑娘缓缓走来,应绍凡伸长脖子看了看,见不是司幽,他刚要问是谁,只听得唐轻云道:“是凝儿。”
“你就是凝儿啊。”千香楼内,应绍凡没见过哪个是凝儿,后来听单姜萧说司幽带凝儿下楼,随后就不见她二人身影,也不见司幽回来。
司幽迟迟未归是他想不通的,所以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应绍凡没好气道:“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还拐走了小幽。”
凝儿抬手一挥,守门的壮士皆退下,单姜萧一行人只觉她不简单。
“小幽在哪?司幽。”
凝儿微微露着笑容,她转身往里走,“几位跟紧了。”
唐轻云道:“在里面吗?”
凝儿依旧笑着,“在的,她在等你们。”
应绍凡脚下一转,控制不住着急了些,走的快了,妄尘轻拉他的手臂,对他使了个眼神。
应绍凡明白其意,一时收了笑容,低声自喃,“沉着稳重,小心谨慎。”
今日天色阴沉,好似要下一场大雨,路上没多少行人,凝儿一路带着他们,她走在最前头,一语不发。
进了一个小巷,应绍凡没什么耐心,他叫道:“姑娘,还没到吗?”
凝儿不咸不淡的语气像极了她那姑姑,“快了。”
小巷尽头,围了几人,服饰统一,瞪着直勾勾的眼神看向这一群人,来者不善。
单姜萧知凝儿没有内力,便对唐轻云使了个眼色,女子之间较为方便,要她制住凝儿便好。
唐轻云傍星出手,凝儿转身闪避,她身姿灵活,闪身极快,也难怪她在千香楼内毫发无损。
她又是柔和一笑,“司幽可没这个好运。”
妄尘一震,“你什么意思!”
凝儿顺了顺甩到身前的头发,漫不经心道:“她没避开,一击便中。”
她叹了声气,好似要故意激怒这几人,“我也不该趁人之危,谁叫她中过毒呢。”
单姜萧一噎,“还是发作了吗…”
唐轻云叫道:“她在哪!”
凝儿故作无奈,“我这不是正要带你们去见她吗?”话落,她身后人上前,将一把佩剑递到她手中。
他们眸色一怔,自然都认得,妄尘冷声,“久幺…”
凝儿又向前走去,“跟上吧,各位。”
牢中,一片沉寂,当差的大哥正在换快燃完的蜡烛,司幽跟他说不用麻烦,她没有那么怕黑。
只是他道:“我有一个女儿,她走的时候,同你一般大。”
司幽想着,他女儿可能是怕黑的,当差人燃完蜡烛,坐到边上,司幽与他横栏相隔,听他说话。
“我媳妇难产走的早,只留下一个女儿。”他勉强一笑,道:“你猜猜她是怎么走的。”
司幽不知该怎么说,猜别人是怎么走的较为缺德,与在伤口上撒盐无异,她纠结了会,当差人又道:“你就随便猜猜。”
司幽想了想,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定然不会是自然而亡,她轻声开口,“病逝?”
当差人摇了摇头,“是被人杀害。”
司幽有些震惊,“那你报仇了吗?”
“报不了。”
“我就这一个女儿,当年族中生了变故,她又意气风发,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司幽为之叹息,独留一人孤苦伶仃是最痛苦的,若是她心上之人出事,她定然是熬不住的,定然是要拼命报仇的。
“不说了不说了。”当差人起身,“我去外头逛逛,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什么。”司幽话落,又见他神色微暗,便道:“桃花糕吧。”
“好。”
当差人离去,司幽正要盘腿养神,只听前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站起,靠在面对着门外的那面墙上,好奇是哪些人被抓了,也能有个伴说说话,不至于一个人无聊。
看到人后,是十分意外了,司幽没想到竟然会是单姜萧他们。
在牢中里相遇,不知是好是坏,也算是省了去找他们的时间,司幽挥了挥手,道了句:“好久不见。”
应绍凡立刻冲了过去,趴在牢房木栏上,“小幽!”
妄尘见司幽,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他刚也想去看看司幽怎么样,就见两个壮汉把应绍凡抓了回来,“站好!”
当差人又绕道回来,问司幽,“你们认识?”
“熟人,能不能把我们关在一起?”
“牢内归我管,自然是可以,姑娘请稍后。”当差人好说话,对司幽也是很客气,司幽道了谢,便换了间较宽敞的地,同他们到一处去,当差的重新锁好门,应绍凡见那人态度还不错,便道:“辛苦这位大哥了。”
他笑了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与在这遇到的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算是最有活人气息的一位了。
“你们先聊着。”话落,他便离开了。
司幽见他们的佩剑也被收走了,但就凭他们几个的能耐,没佩剑都是小事,单凭一个单姜萧,就算不用内力,硬打也能打得过这的人,想走想留全靠他一念之间,司幽想来当下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一探究竟。
应绍凡见司幽,立刻就迎了上去,嬉皮笑脸想与她说话,突然脚下稻草一绊,他踉跄一步,险些正面扑倒在地,只觉一个有力的手臂将他一扶,应绍凡侧头一看,傻笑道:“多谢妄大公子了。”
司幽见这一幕,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你怎么了?”
妄尘面无表情,处变不惊,应绍凡站稳脚步,怪为尴尬,“没事…没事。”
“那个…那个大哥人还挺好的。”他像是有意扯开话题般道。
“应当是人看住了就行。”
唐轻云靠近司幽,拍了拍她的衣袖,大概是刚才靠着墙面上,蹭了点灰。
她就像个姐姐一般的存在,或许是照顾自家弟弟习惯了,或许是真的把年纪较小的司幽当成了妹妹。
“单道长,你知不知道有一个部落隐没江湖,且多年来生人勿近。”司幽道。
单姜萧点头,“你觉得这里是…”
“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