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要写的卷子太多了。”韩岁宵疲惫地揉着眉心,“还要准备过两天的竞赛。”
“以后要是实在太晚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直接睡吧。”顾言北有些心疼,要知道她很少看到韩岁宵如此疲惫的样子。
“看情况吧。”韩岁宵和她聊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顾言北调了个闹钟,也关上手机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早,顾言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突如其来的降温让她在离开被窝的那一秒就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酸涩的鼻尖,起身给烧水壶灌了点水下去烧。
水壶冒出来的蒸汽透着丝丝暖意,刚烧开的热水滚沸,顾言北倒了放在那等它降到适温再喝。
下一层楼动静声很大,自她醒来后就听到一阵阵嘈杂的人声。
秉承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道理,她换好衣服,洗漱好就先下了楼。
二楼走廊出聚集了一大堆人,顾言北刚从楼上下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突然想起昨晚在电梯中看到的告示,脑子里“啪”的一声,似乎是有根弦断了,喧闹拥挤的人群,走廊里的血迹,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逐渐形成。
好不容易顺着缝隙钻入了人群中央,地上躺着的东西似乎印证了她的想法,一靠近,那股腐烂味和血腥味更是霸道地冲进鼻腔里,眼前这震撼的一幕令她胃部剧烈翻涌,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出人群跑到楼上,扶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上剧烈呕吐起来。
顾言北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刚刚还没有吃早餐,否则少说还得吐上一阵。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后,她顺着卫生间的墙壁慢慢瘫坐下来。
纵使早年不良少女的经历让她见多识广,可刚刚眼前的那一幕,还是给她带来了巨大冲击!
闭上眼睛,二楼走廊地板上的东西还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褐色波浪长发,手提lv的最新款包包,如果还能呼吸,那该是个多么风情万种的女子呀!可惜此刻她早已没有了呼吸,血液与身上的红色长裙融在一起,像朵妖艳盛开的花儿,只可惜这朵花身边已经不会再有蝴蝶眷恋,而是被恶心的苍蝇成群眷恋。
如果只是单纯被人杀了,那还不会引起她如此巨大的反应;然而那具女尸惨状尤其惨烈,手臂上被割开了无数道刀口,血肉翻飞在一起,任是谁看了都会不自觉泛起恶心,不自觉嘀咕着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
太恐怖了,顾言北等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慢慢消下去,然后站起身,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胃里那股不适感变得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一闹弄得她上学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一看手表还差十五分钟就上课了。
这个状况下她直接失去了吃早饭的兴趣,在通讯录里找着小周叔叔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小周叔叔这会刚好要来这跑一趟,让顾言北在楼下等两分钟就到。
小周叔叔刚刚就在这一带买菜,听说了顾言北在的住户楼的事,劝她这两天还是先回老爷子的别墅里住会,虽然离学校有点远,但好歹保证安全。
顾言北想了想,觉得说得有理,按照早上那具女尸的情况,恐怕歹徒手上有持武器,就算她再能打要是正碰上了也不一定敌得过。
要是昨晚自己再晚些回家……顾言北闭上了眼,不敢细想。
于是,在小周叔叔的劝说下,她决定今晚就回去收拾行李,搬到爷爷的别墅去住一阵子。
——
下午在学校里一考完试,顾言北就回到了自己租的小房间,她的行李还不少,幸好小周叔叔说了晚上有时间可以开车来帮她搬家。
小周叔叔说路上有点堵车,差不多晚上八点才能到。
顾言北看了一眼被自己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包,百般聊赖地打开了手机,翻着微信里的消息。
某个韩姓男子的消息被她设置成置顶,可是距离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已经过了15小时03分钟。
莫非是生气了?
可是昨晚让他别来找自己也是为了他好啊。
天天熬夜通宵,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吧……
唉,算了。眼看着时间快八点了,顾言北把手机先搁到一边,查看起行李来。
19:56分,顾言北确定了没有什么东西漏带了以后,去洗了个手,把手机搁在兜里,提着行李下楼。
小轿车正好开到楼下,小周叔叔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顾言北风中凌乱,已经不奢望能够劝说小周叔叔换个称呼了。
小周叔叔看到她脸上无奈的表情,忍不住乐了,一边笑一边从车上下来,帮她把手上的行李收进后备箱。
有人帮忙搬行李,顾言北瞬间就闲了下来,无聊到抬头看星星,手伸到星空下比划,一瞬间,她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手腕上怎么空荡荡的??
我那么大一个手链去哪了?
坏了坏了。顾言北脸色刷一下变白,想起来刚刚自己好像在洗手时把手链脱到一边忘收起来了。
草。
顾言北跟小周叔叔说了一声,上楼拿手链去了。
电梯这会有人在坐,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毅然决然地选择走楼梯。
一楼到二楼楼梯的灯坏了,一路走上去周围黑漆漆的,顾言北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被突如其来的白色灯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看到二楼拐角处好像有个人影在晃。
顾言北心中咯噔一下,想到早上看到的场景,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眉头一皱,想早点拿了房间洗手池上的手链,头都不回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顾言北心想,高举社会主义旗帜,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到了三楼就有灯光照明了,顾言北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其来,迫不及待朝着房间跑。
钥匙一转锁一开,果然,手链静静地躺在洗手台上。
她心情大好地用小指把手链勾进口袋,哼着歌打算坐电梯到楼下。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粗重又急促的脚步声。
一听就能猜到是一个男人皮鞋踩出来的声音。
“别这么快啊,追你可废了我好大一阵功夫呢。”
突然一道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像被玻璃割过似的,诡异又刺耳。
但最令顾言北感到后背发凉的,是话里的内容。
脑子里顿时只有一个想法,跑!
“别跑啊,小姑娘,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点,你觉得会跑得过我吗?”那道声音的主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把钳住了顾言北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到底是比女人要大的,更何况顾言北就是一还没成年的高中生,这会在成年男子压倒性的力道下根本没办法挣脱。
顾言北转身瞪着他,发现男人带着兜帽,根本看不清脸,只能依靠声音分辨出年纪大概在三十几岁。
下一秒,眼前一暗,男人朝着顾言北抬手,想一个巴掌扇晕她。
顾言北敏捷地躲开了,但是手上依旧被紧紧钳着,无论怎样都挣不开。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在一瞬间逃脱,错过了唯一的机会,逃生的几率便几乎为零。
而她,刚刚错过了机会。戴着兜帽的男人明显被她的举动惹怒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电击棍,顾言北隐约还能看见上面时不时冒出的火花。
难道她这个爱党爱国的守法公民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个变态杀人狂手下了?!
不行!她还没活够!她舍不得零食,舍不得火锅,更舍不得亲人朋友,还有……还有,韩岁宵。
闭上眼的那一刻,顾言北面色平静地准备接受电流经过全身的痛苦,实际上心里哭出的眼泪都可以汇集起第二条长江了。
等了几秒钟,电流经过全身没体验到,倒是听到了“砰砰”两声的巨响。
好像有个人被什么东西击昏,又被人踹了一脚,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手腕没有被人狠抓着的感觉了。
???顾言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戴着兜帽的男人脸朝下摔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明显是被人踹出去的。
后脑勺还有被重物敲击的痕迹???
于此同时,一道如寒冰一样的嗓音响起,“傻逼东西,去牢里过完你的下半生吧。”
下一秒,顾言北朝着嗓音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一道高瘦的身影站在她前面,两手紧紧抓着一根球棒,眼眶都红了。
顾言北一瞬间有点恍神。
韩岁宵……他怎么回来这里?
都说人在绝境下会通过幻觉见到最想见的人。她现在……不会看到了临死前的幻觉了吧?
不要啊!她还这么年轻,既没招谁也没惹谁,竟因为回家拿手链这种小事惨遭杀害,说出去能让宋客枝他们笑死。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笑,没准在自己的葬礼上哭得可伤心了呢。
可是比起哭,顾言北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嘲笑自己。
因为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在意的人难过。
韩岁宵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快跟我走,刚刚怕打死人没下重手,万一他过会醒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双白皙有力的手紧紧抓着她一路飞奔。
同样是被人抓着手,可是带来的感觉却如此不同。
韩岁宵带给她的,只有温暖和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