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首发晋江(1 / 1)

小皇帝本没有想多,可瞧见那人指骨匀停,因焦急而在锁骨处划出几道痕迹。

随着那只手几番乱扯后放下,那殷红的印子再次被里衣遮住。

他好似吞了块炭似的,喉头忽的灼痛。

“热吗。”他伸手解开他的衣带,“那……我帮你。”

楚歇哼唧一声,很是顺从地让那人像剥鸡蛋似的将衣服褪去,薄薄的被子盖住白玉似的身子,可他还嫌热,又将被褥往下拽着。

就喝了那一小杯酒,这人的脖子就像春日的木槿似的粉里透红。

今日本是大婚。

若无前几日那一场冲动的意外,今夜应当会是他与阿歇此生最缱绻温情的一夜。

江晏迟想到前几日的惨烈,将心中一点绮念压下,将被褥又往上拉回一些:“别踢被子,夜里风冷。”

一会酒劲儿散了,他自然就觉得不热了。

这么想着,他便也将外衣都脱了,躺在正红的龙凤喜被里,将怀里细腻如玉的人抱着。

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又拱了起来,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打在他脑门,“我要喝水。”

江晏迟被这一下打得懵了一瞬,然后才想起来披了件衣服去到门外小声吩咐了一句,只片刻守夜嬷嬷便将一壶温热的水端来。

楚歇喝了整整两大杯,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上。

月色清冷入窗阁,映着床榻下一双龙凤红绸面祥云纹鞋履,对影成双。

盯着看了会儿,道,“啊,我成婚了。”

小皇帝笑了笑,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伸手将将他凌乱垂着的鬓发拂到身后,“嗯,我们成婚了。”

楚歇好像是第一次喝醉。江晏迟想到,他认识楚歇那么多年,他都是从不喝酒的。

原来,喝了酒是这么个糊涂样子。

好像罕见的珍宝还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绮丽,随着自己费尽心思地靠近,终于又被自己挖出些许,他心底的满足像是一泉清涧似的汩汩流淌而出。

楚歇是一只狡诈精明的狐狸。

那他也愿当见招拆招的猎人。

这几日江晏迟想了很多。

不管旁人对楚歇怎样看,是喜欢是憎恶,是意图占有还有恨不得远离,终归,楚歇就是这样的楚歇。

精巧算计,满腹图谋。

他想要靠近一点点都千难万难。那忽敕尔本就是位北匈呆惯了的草原男人,又怎么可能看穿这上京城里官宦谋士那些讨巧的心思,真的在短短几日内能拿得下他。

不在他手上吃尽亏就算不错了。

是他太心急了。

如今他手握皇权,不管楚歇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都必须依赖于他。

不管他是否动心,他都是离此人最近的。

除非他这一生谁也不爱,否则,能让他心动意动的,只可能是自己了。

想到此处,江晏迟心又宽慰许多。

楚歇还在发呆,细细的脚踝伸出来去够那红彤彤的鞋头,江晏迟伸手截住后他瞪了两脚,不满地蹬着自己:“松开。”

江晏迟默默替他将鞋穿上:“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那个小皇帝。”

“……”

江晏迟见他起身,从后面将人拉着胳膊拽住,“我不就在这吗。”

楚歇拧着眉头看了他一会:“不是,他这么高的。”然后比了比自己的胸口,“现在还在冷宫里。”

真的是醉糊涂了。

“还在冷宫里……那不是二殿下吗。”江晏迟顺着他的话说,“怎么是小皇帝呢。”

“他以后会是小皇帝。”楚歇似乎不想和他多说。

“你怎的知道。”

“他要当皇帝,我得帮他。”楚歇喃喃了两句,“我不助攻,他当不了皇帝,一会儿江景谙要入上京城了,我得赶紧把他接出来……”

刚走了没两步,又捂着头,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江晏迟说,“完了,完了完了……”

“又怎么了。”

楚歇像是瘫软了似的坐在床边上,“他没有进京,助攻少了……我做那么多恶事,那小皇帝不得被我折腾死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一定有办法的,我想想办法……”

江晏迟手一伸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好了,别说胡话了,夜里风冷,我们早些睡……”

“我得帮那小皇帝,金还赌坊事件,我不帮他,他就垮了。”楚歇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我要去……”

江晏迟忽的分不清眼前这个楚歇是哪个性子了。

听着口气,像是又成了夜里那个。

口口声声都是要维护自己,还这样关心死自己的死活。于是心底一片柔软,哪怕明知是醉酒胡话也好,想要听他说出更甜蜜的话来,声音渐渐喑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小皇帝。”

“因为没人帮他了……他不可以没人帮……他要当皇帝的……唔……”

一吻封缄,江晏迟没忍住,撬开了那红唇辗转厮磨,又一个屈膝将人拦腰抱起。

这可真是要命。

将人放在榻上,小皇帝原本压下的心思再一次如溃堤的山洪一般倾泻而下,眼底渐渐生出执拗的光芒。

声音更喑哑几分:“阿歇,如果是你的话,应当是愿意的吧。”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还将朱钗送我,你救我,你护我。

如果是夜里的你的话。

楚歇小喘着,像是又有些迷蒙了,眼底起了一层雾气。

江晏迟俯身下去,这一次,极尽温柔地亲吻过他的眉心,再到鼻尖,唇上蹭着,又轻咬着下巴。

十指相扣,他没有反抗。

将人摆弄一番,将手伸到他身下,讨好似的弄着。他立刻像锅里的活鱼似的翻动起来。

“你听话一点。”江晏迟想着上次他说太疼了,不想要了,这次下定决心不要重蹈覆辙,“别乱动……”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楚歇的挣扎没有想象中大,只咬着牙,一副忍耐的模样。

很快有了些变化,那闷哼声中带着些苦闷的意思,像一把火似的烧在这初冬的寒夜。

好一番讨好后,身下那人好似终于力竭了似的彻底安静下来。江晏迟将手往后伸,喃喃,“别睡啊,还没开始呢……”

手只稍稍一碰,可能是伤还没好全,楚歇立刻瞪大了眼:“疼!”

小皇帝不得不撤了手,再看了眼,的确是还没完全养好,还得三两日的样子。

心中对于前几日的冲动更添几分恼恨。

“好,我不碰。”小皇帝从他身后抱着他,紧紧贴着,“睡吧。”

“硌。”楚歇又踢了他一脚,自己翻了个身贴着墙缩成一团睡。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外头传来小喜子压低的声音:“殿下,西境加急军报。”

江晏迟昨夜睡得格外踏实,一边教人别进来,自己穿着鞋开了门对嬷嬷说:“去偏殿梳洗,别吵着娘娘。”

一边接过小喜子的奏报打开后脸色微微一变。

赵灵瞿战败了,已从乌水退至琅琊山下。

明明是大婚第二日,可因为这军报满朝上下陷入不安,议政殿几位臣属争论不休,各执一词。

江晏迟却有些旁的想法,瞥了一眼始终不发一言的许纯牧,又想着楚歇前几日所求。

“赵氏兵权尽数归豫北郡王之子,暂且守住琅琊。许小侯爷,可愿领兵去打这一仗。”

许纯牧一惊。

许家刚刚有些动乱,虽未成事可是谁人不知,许邑是实实在在起过反心的。

这才多久,皇帝竟敢将三十万兵权再次交还给他,还放他出上京城。

话音刚落,便看到越国公爷行了大礼跪下叩拜:“陛下,那赵将军连退北匈数百里,就因这一场战败,就要交出兵权给那豫北郡王,这……”

兵部侍郎见势立刻也上前拉扯,“那赵将军本就是侥幸打赢了两场战,靠的都是旧日宁远侯的兵,如今还吆喝上功劳了不是,豫北王是先帝的亲弟弟,他是什么身份,姓赵的又是什么身份。陛下此举并无不妥,是赵国公爷太急躁了些吧……”

宗正却另有思量。

瞥了一眼苏太傅,交换了一个眼神。

倏然上前一步:“陛下,可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楚歇最近似乎一直在针对这位赵灵瞿,上次朝堂上的对峙就已经能看出。

莫不是新婚燕尔,吹了什么枕边风。哄得年轻的皇帝晕头转向,如今要在这里打压功臣吧。

朝堂上的诸多朝臣好似忽的被点醒似的。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既已是娘娘,就不得再司掌印一职,前朝之事也不可再置喙,这是规矩。”宗正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一时间满堂再次乍然。

这新帝到底年轻气盛,那楚歇又生了一副狐媚样貌。刚有点失势的预兆,立刻又摇身一变,成了大魏的皇后。

他的花招怎么能这么多。

大魏难道真是要亡在此人手里不是。

底下议论诸多,江晏迟眼渐渐眯起,却只看向许纯牧:“许侯爷,若你可领兵,还需得立下军令状,将功折罪。愿,还是不愿。”

皇帝竟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还称呼许纯牧为侯爷。算是默认了他身为次子却将承袭许邑的侯位吗。

先且不说那赵氏的权该不该削,这许家,怎么也不该如此轻易地再予以重任才是啊!

许纯牧带着整整三十万兵权再回北境,眼下这动乱十分,如若他记恨家仇像他父亲,他爷爷那样起了谋反的心思——

那大魏岂非不日就得分崩离析。

“陛下慎重!”苏明鞍沉声,“陛下,不要被一个权阉蛊惑。”

“苏太傅慎重。”

江晏迟眼风一扫,带着几分寒意,“他现在是大魏的皇后。他不曾言谈朝中诸事,这些都是朕的决断。许侯爷赤子之心,朕是信他的。苏太傅久居上京,也不知那些边沿诸事,还是说,苏太傅有更好的提议。”

“那至少不该削赵氏的兵权。”

皇帝此举,说是没听那楚歇的搬弄,绝无可能。

苏明鞍发觉自己之前对楚歇的判断有误。他原以为皇帝是忌惮楚歇,哪怕是要娶他也不过当个赏玩的美人。等这新鲜劲过去了,很快也就保不住性命了。

可如今看来。

此人好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如今把控着新帝,任意打压朝臣,甚至是调兵遣将,权势比之从前甚至更盛。

太荒诞了。

“若居高位而行怯懦,只怕是那敌军早就打到上京城了。”江晏迟冷漠地扫视着群臣,“许侯爷,今夜便出上京城吧。记住了,此一战只可胜不可败。”

许纯牧什么时候打过败战。

皇帝这话说得严苛,还摆出什么军令状,不过是个虚幌子罢了。

这不是摆明了把豫北郡王和赵氏的功劳都让镇国侯府抢了去吗。

此前许邑之事还以为镇国侯自此要衰败了,心怀侥幸地想着也许分得几万兵权的兵戎世家心思瞬间落了空。

众人又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不久前楚歇在朝堂上力争上谏过的么。兜兜转转,竟还是全了那姓楚的!

这是哪儿来的神仙精怪。这五迷三道的,哄得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皇帝再回承鸾殿时正逢楚歇刚起,透过窗阁看着他抬手,指尖停着一只白雀儿,从腿上取下什么还未展开。

“楚大人居深宫里,消息还是这般灵通。”

楚歇手一抖,下意识地想将纸条扔了,江晏迟却握着他手腕替他将信展开,“你看你的。”

纸条上两行小字:赵兵败而削权,许出京以驰援。

楚歇蓦地一愣,“西北战败了?你削了赵家的权?”

“你,你下旨让许纯牧出京了?”

那喜悦溢于言表,江晏迟像是也被他眼底的那一缕实在的笑意感染了,握着他一双手揉捏着,又将人揉在了怀里:“早说了,且别急。”

“时候到了,我自会一样一样替你办成。”那声音近在耳畔,拖着些绵长的尾音,又有些喑哑似的。

“我不曾骗你吧,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楚歇:这个挂太踏马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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