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樱觉得陈墨倒是个正人君子,看起来挺阳光的少年,之前听唐念念说过,因果判定员——也就是之前拥有唐念念躯体的人曾经暗恋过他,如今看来,这个人确实也不差,念念之所以不喜欢,无非是因为她对他不感兴趣、而他又对她挺感兴趣。闪舞35xs
“你好你好,”白小樱也这样跟他打招呼,说完之后觉得些微有点尴尬,于是赶紧打个圆场:“你的狗好可爱啊,它是什么品种,好像小狐狸一样。”
陈墨笑了:“银狐犬,它很听话,就是一到季节就掉毛,简直神烦。”他虽然这么说,但显然是很喜欢这只狗的,他摸了摸它的头:“是不是啊雪莉?”
“雪莉是个女孩子吧。”白小樱伸手试图去摸白狗的头,它很友善的把舌头伸的老长去舔她的手指:“——真乖啊。”
“雪莉是个老太太啦!”陈墨笑着把狗递给了迎上来的宠物护士,交待她:“预约过了,还是老规矩,这次不剃毛了。”
宠物护士笑脸迎人,从陈墨怀里接过白狗:“好的,雪莉洗澡最乖了。”
看来是常客,唐念念目送护士把雪莉带进洗澡间,开口问:“这只狗是你的吗?”
“是我奶奶的狗,”陈墨接过服务生端来的茶水道了谢,很高兴唐念念愿意向他提问题:“之前我奶奶会带她来洗澡,不过最近她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正巧这不是放暑假吗,我就带它过来了。”
“多帮老人家做点事挺好,”白小樱听罢表示赞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奶奶做的超好吃的椒盐豆腐。”
“我奶奶也很会做饭,她做的黄焖鸡简直是我的童年回忆,”陈墨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可惜现在”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陈墨和白小樱就开开心心的聊个不停了,一直到唐念念喝完第三杯茶之后终于耐不住性子:“好了,我和雪莉都等急了,我要去跟肖凯吃饭了。35xs”她摸了摸趴在垫子上等待的雪莉的额头,第一个站了起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陈墨一看时间也吓了一跳,雪莉就好像听懂了话,摇着尾巴站起来对着陈墨摇尾巴,陈墨牵起它,跟她们道别:“我得赶紧回去了,奶奶自己在家呢,改天再见吧。”
“意犹未尽吧,”出门的时候还是闷热,唐念念出门就买了瓶冰水贴着脸:“我要是不在你们是不是要去登记了?”
“太俗气了你,”白小樱瞪了她一眼:“就是普通的聊天,你那么能说个人,在他面前怎么不说呢?”
“因为他是唐念念喜欢的人,我要跟朋友的暗恋对象保持距离。”唐念念一本正经的开口了,双臂交叠比了个x:“我也不想让他多想,我跟他完全没可能,所以还是少说几句,省得他误会。”
白小樱叹了一口气:“也是。”
“而且,”唐念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总觉得啊,他那只狗活不长了。”
白小樱听罢心里一惊,皱起了眉:“什么?”
“它身上有种非常不好的气,不干净的东西。”唐念念也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我形容不好,但是……就是不太对。”
“会影响人吗?”白小樱第一时间就脑补了妖怪幻化成动物吸人血的情形,但是怎么都无法把这种可能性和那只可爱的小狗联系起来。
“不好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真的说不好。”唐念念看起来也有点懊恼:“通常情况下是不会的,应该吧,如果有机会看看再说。”
“他是你的同事,还是唐念念的暗恋对象,你总不能不管吧。35xs”白小樱撇撇嘴:“主要我是觉得他人挺好的。”
“不会不管的,”唐念念嘿嘿一笑:“可是如果非要管的话,就由你出面跟他联系吧,这样他就不会多想了。”
“我——”
“是你要给自己揽事儿的,”唐念念微笑着一侧脑袋:“嗯?”
白小樱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你了。”
下过雨的天气也算清新,加之离得不远,陈墨决定牵着雪莉散步回家,因为他打算给奶奶买点她爱吃的豌豆糕。
傍晚的长街很热闹,陈墨心想,难怪奶奶不喜欢住别墅,就连他这种有游戏可打网络可上的年轻人也觉得那间别墅少了寻常的生活气息,有时候怪寂寞的。更何况奶奶这样上了年纪、除了听听戏曲就没有别的娱乐方式的老年人,更何况奶奶先前在热闹的街区生活了一辈子,现在一定很孤独吧,难怪会胡思乱想。
雪莉是只上了年纪的狗,性格又自小温顺,通常它很粘人,主人在哪它在哪,先前奶奶带它出来玩的时候总是要走几步歇一歇的,可是今天有些奇怪,它好像在跟谁较劲儿,就连陈墨买豌豆糕的时候,它也在挣着往家走,陈墨以为它想喝水,可是买了矿泉水之后它看也不看一眼,执意要回家。
“想回家啊?”陈墨拿它没办法,无奈的笑一笑,带着它往家走了。
此刻的吴嬷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是看电视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的,就连遥控器还拿在手里。夕阳西下,昏黄的光影投进房子,给偌大的客厅平添了几分孤独寂寥。
梦里也是一个黄昏,吴嬷嬷睁开眼,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屋门。
这是一段开放式的过道,走道很长,家家户户一开门就可以彼此看见,为着便利,每家都或多或少把生活物品摆在了走道突出的角落里,因为房子太小,一点空间都想利用起来,虽然多少有碍观瞻,但是无疑给寻常日子增添了一些鲜活的生气,吴嬷嬷转头看了一眼走道外面的夕阳,她听到哪户人家已经早早开始做饭了,菜下锅的时候,有油和食材碰触滋滋啦啦的声音,如果再听一会儿,很快她就能看见炊烟。
她觉得心里踏实,伸手打开了那扇有些破旧的防盗门,上面的防蚊网还是很多年前老伴儿在世时候钉的,他不擅长干这种活,被锤子砸到了手,为此吴嬷嬷还心疼了很久,她推开第二道门,有些怪自己粗心,门竟然没有锁,可是转念她又释怀,街坊邻里的,大家都是好心人,何况雪莉在家里,它总是守着门。
雪莉果然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她,在她脚边跳来跳去,欢迎她回家。吴嬷嬷看了一眼厨房,那里整整齐齐码着她买来的菜,这都是店里要用的,她做炸串生意,卖给的大都是学生,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菜要最新鲜的,油也要干净的。
到了现在,赚钱已经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敢闲下来啊,人的一生总要有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回来了啊。”她这么想着,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是老伴儿,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在那个老式藤椅上坐着,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须臾,他抬起头,对吴嬷嬷微笑起来:“回来吧,走吧。”
在梦里吴嬷嬷并不觉得奇怪,她毫不怀疑他竟然还活着,因为这些年她总是梦见他,早一些的时候她还会哭醒,可是渐渐也习惯了,这种梦境,总让她觉得熟悉亲切。
可是这句话她不太明白,她梦见过各种场景,年轻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平淡生活的家常日子,可是老伴儿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
“去哪儿?”吴嬷嬷有些急切,她是愿意跟他走的,老房子是家,有他的地方也是家。
老伴儿笑意温和,他放下报纸站起身,笑得有些释然:“那就再晚几天吧。”
“可——”
她突然睁开眼,觉得头有些痛,她简直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明亮,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前浮现的就是孩子们焦急的脸。
“妈,妈醒了!”二女儿似乎刚哭过,看到她醒来,急急忙忙转身就走,她永远这么雷厉风行。
“奶奶,你吓死我了。”一直拉着她的手的是陈墨,他不断叹气,似乎是在庆幸过了这一关:“我一回家你就在沙发上昏倒着,真的吓死我了。”
直到护士过来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医院,她想回忆那个梦,她刚才似乎去到了很好的地方,梦见和老伴儿一起。
“你爸呢?”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问一旁的大儿子:“他要带我去哪儿啊?”
听到这话,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变,还是二女儿开口了:“妈,你都病的说胡话了,我爸多久前就不在了。”
她说完这话,被大哥一个眼神制止了。
吴嬷嬷却清醒过来了,是啊,老伴儿已经不在了,十三年过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陈墨带着雪莉洗澡,回家的时候看见她昏倒在沙发上,叫了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之后才算是脱了险。
可是这次虽然醒来,她总是觉得身体没力气,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医生诊断结果出来的那天所有人都说着没事没事,可是吴嬷嬷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尤其是二女儿,跟她说话开始轻声细气,就好像她随时都会断气似的。陈墨每天都来陪她,就连大儿子也放弃了几乎每晚都有的应酬,下班按时来医院给她送饭说话。
不管他们如何安慰自己说这次只是小毛病,可是吴嬷嬷还是感觉到了,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做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