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的话……我很抱歉。”
曹喆来到邵明门前，对他说道。
“没关系。”邵明摇摇头，“我知道，你没有说错。”
“我真的很抱歉。”曹喆的眼神有些心虚，“我可以进来吗？”
“请便。”
他走进屋内，在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
“我或许说得有错。”他说道，“我们还不知道被咬和变异有没有直接关系……我的判断是建立在一个猜测上的。”
“一个合理的猜测。”邵明看向窗外，火车正在慢慢减速，“我们马上就要到托尔高附近了，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已经变得有些生硬。
或者说，他的语气中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平淡。
“我……”曹喆欲言又止，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回过头，“我们去看看吧。”
曹喆转身准备走出房间，邵明却又叫住了他。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阿斯吉……肯定也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在我下不去手的时候帮我一把。”
说完这段话，邵明的心里似乎松了口气。
曹喆勉强笑了笑。
“你知道我会的。”
火车继续前进，在今天内连续穿过了霍夫，措伊伦罗达和格拉三座城市，最后停留在距离莱比锡13公里左右的地方。
尽管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共同检查岔道，相互掩护向袭来的变异体开火，但始终有一种轻微的恐慌情绪在团队中蔓延。
人心惶惶，当务之急是赶到托尔高营地，以求可以弄清感染的真相。
由于这群军队变异体的出现，团队对托尔高营地目前的状态也产生了怀疑。
虽然广播仍在不停地循环播放，但他们也不得不做好营地沦陷的准备。
在彻底弄清咬伤和变异的关系前，大家还是决定团结一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毕竟就算最早被咬的阿斯吉，也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
由于火车穿越莱比锡这样的大城市十分麻烦，团队暂时兵分两路，一队由兰伯特和冯予笙领导，继续使用火车深入莱比锡，搜刮补给，寻找可用的资源。
而另一队则由邵明，阿斯吉，里兹和曹喆组成，先行通过公路和野地前往托尔高营地。
毕竟火车不能离开铁道，但徒步却可以以绕开莱比锡，直接向更北方的营地出发。
如果四人小队发现营地尚存且非常安全，那么大家再决定要不要把火车也开过来。
如果营地的情况不好，安妮和里兹再自行商量要不要留下。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营地沦陷，那他们就原路返回火车，撤回纽伦堡，继续向东前进。
“一共55公里。”阿斯吉双手撑住桌子，看向平板，“过了莱比锡，到托尔高还有35公里的路程。”
“考虑到尸群和休息时间，我们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里兹说道，“来回三天。”
“三天我们可能还没有走出莱比锡……”
自从发现了那群军人变异体后，兰伯特说话就一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如果说这件事对团队中的谁打击最大，最明显，那么非他莫属。
“振作一点。”邵明捏了捏他的肩膀，“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的，那个时候再伤心不迟。”
“呵呵。”兰伯特抬头看向他，“谢谢你的安慰。”
安慰……邵明想到，自己没崩溃都不错了。
兰伯特慢慢说道：“总之，你们会比我们先到营地的，在那之前我们都不会前进，直到你们通知我们。”
“都去睡觉吧。”阿斯吉直起身子，“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有事情要做。”
入夜，邵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很难不去思考，继续这段旅程还有没有意义。
如果自己变成了丧尸，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明天也好，昨天也罢，明知道结局已经是如何，继续前进还能得到什么？
他睁开眼睛，月光从窗外透进。
他心里明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但自己忍不住就是要往坏的方向去想。
如果曹喆的猜测是正确的，病毒确实在变异体体内产生了变异，那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到时候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像今天说的那样朝自己头上来一枪，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把大家安全送到营地……但连营地都是未知。
如果营地陷落，又该何去何从？
要是在之前，那答案毫无疑问是继续前进，甚至会为里兹和安妮的留下而感到高兴。
但营地陷落，或者营地的人证实了被咬就会变异……
如果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日子了，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前进。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客死他乡就是最后的归宿了吗？
他仿佛听见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大家跟着自己一路走了这么远，就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吗？自己真的要因为那么几句猜测就被打乱阵脚，弃大家于不顾吗？
但是谁说的自己一定要是这个领导，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领导这个团队，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让大家为了一句话跟着自己东奔西走。
如果……如果……一切皆是如果。
就连父母的脸庞都变得模糊，几个月前自己也就是个学生，一个活在父母臂弯下还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却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的一切。
干脆什么都别想。
他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邵明在一身冷汗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梦见什么，却不记得了。
胡乱套上装备，来到餐车，冯予笙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
“我没事。”邵明摆了摆手，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冯予笙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向邵明的眼睛，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带上三天的补给和充足的弹药，邵明整理好装备，来到车门旁。
里兹，曹喆和阿斯吉三人已经在车外等着，他们三个正在聊天，仿佛昨天的争吵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甚至阿斯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与自己和兰伯特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看着他们，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兰伯特和冯予笙。
“出发吧。”邵明对他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