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启坐到书案后,见宋蝶有些紧张,便直接问道:“夫人这段时间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宋蝶愣了愣,这段时间忙着开花行置花田,哪儿还记得打探消息的事儿啊,于是她绞尽脑汁憋出来一句:“妾身近来打探到长安城中房价过高,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好多官员也一辈子都买不起宅院,这种情况委实不合理。”
顾玄启嘴角抽了抽,长安城寸土寸金人人皆知,还需要她打听?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依夫人所见,该如何解决这种不合理的情况呢?”
“这,”宋蝶想了想,说:“妾身认为,应当限购,一户限制买一处宅院。”
“这已经是限购过后的价格了。若无限购,长安城的房价怕是早就涨成天价了。”顾玄启淡淡道。
宋蝶讶然,原来已经限购过了。不过也是,她都能想出来的法子,没道理朝廷官员想不出来。
一时半会儿的,宋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赧然道:“妾身无能,还望殿下宽限些时间,妾身定当多想几个法子出来。”
顾玄启本也没指望她能解决满朝官员都解决不了的难事,只微微颔首道:“夫人能想到限购一策已是不易,不必过分自谦。不过下次旬假孤过来时,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宋蝶心头一凛,连忙保证道:“妾身接下来一定尽心为殿下打探消息,竭力为殿下分忧,请殿下放心。”
顾玄启见她神情极为认真,觉得颇有几分趣味,原本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每逢旬假过来看看她,现下竟真的有些期待她打探的‘消息’了。
天色已晚,顾玄启便不再多说,启程回宫了。
宋蝶恭送太子离开后,开始琢磨自己应该上哪儿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除了让掌柜和伙计帮忙留意市井间的消息,豪门贵族间的消息也不能落。
恰巧永平候府要办赏花宴,宋蝶准备献两盆一捻红上去,一来借此机会让殿春花行在长安城亮个相,二来看看能不能趁机打探些消息。
宋蝶使了些银子打通门路将两盆牡丹献入侯府,没想到侯夫人见到一捻红后竟召她入府相见。
这位永平侯夫人宋蝶特意打探过,知道她在长安城算是个奇人物。
永平侯早些年就去世了,留下一堆庶子庶女,而这位侯夫人膝下并没有子嗣。原本这种情况朝廷会收回永平侯府的爵位,但这位侯夫人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非但保住了永平侯府的爵位,还被皇上亲封了魏国夫人的一品诰命,且同意等侯府的庶子们长大之后,由魏国夫人从中挑一个记在名下,承继永平侯之位。
因而即便魏国夫人没有嫡子,那些庶子们也都纷纷讨好她,希望能记到她名下。魏国夫人也因此将一众庶子庶女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仅如此,听说这位魏国夫人极会敛财,且在长安贵族中人缘极好。永平侯府这次要办的赏花宴,名为赏花,实则是为长安城贵族男女和一些新科士子提供相看的机会。
除此之外,听闻这位魏国夫人有不少情郎,其中不乏年轻俊俏的,而侯府庶子们讨好她都来不及,自然不敢阻拦她找情郎,族老们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怀着对魏国夫人的诸多好奇,宋蝶到永平侯府见到了这位侯夫人,见她容色姝丽丰姿绰约,全然不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倒像是二十出头的,偏偏还自带一股子风情,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宋蝶险些看呆了,只因这位魏国夫人是她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
魏国夫人邬丽华见这献花的小寡妇发呆,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从未见过本夫人这般貌美之人?”
宋蝶回过神来,忙道:“夫人貌美无双,恕妾身失礼了。”
“无妨。看来本夫人还没老,还能再逍遥些日子。”邬丽华笑道。
“夫人风华正茂,定能永葆青春。”宋蝶连忙夸赞了句。
“你倒是嘴甜。”邬丽华慵懒地靠在圈椅上,问:“听说你是个寡妇?”
“回夫人,妾身确是寡妇之身。”宋蝶答。
邬丽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两眼,才说起正事:“你送来的两盆花我看过了,虽不算特别惊艳,但勉强能摆到我的赏花宴上。念你一个寡妇经营花行不易,我便只收你五百两银子。”
宋蝶愣了下,忙应了下来,当即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了上去。
邬丽华让下人收了银票,才又道:“后日赏花宴宾客们会对所有的花进行评选,前三甲会有丰厚的赏赐。你后天记得过来候着,兴许你那两盆花能拿下前三甲,别到时候贵人们想赏赐都找不到人。”
宋蝶自然应了下来,就算不为了那丰厚的赏赐,能混进候府打探下消息也不错了。
离开候府后,采南一路都在气愤地抱怨:“那永平侯夫人也太贪了些,咱们去献花,她不赏赐不说,还要倒收五百两银子!还说什么念在夫人是寡妇才只收五百两银子,难道五百两她还嫌少?”
宋蝶心里叹了口气,难怪之前打听魏国夫人的消息时都说她极会敛财,如今看来她果然是敛财有道。分明是借赏花宴办相亲宴,却能从每个献花的商户头上捞一笔,既敛了财,又积攒了人脉,当真是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可惜她羡慕也羡慕不来,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人脉才能做这笔生意,她这么一个小小商户,就只有当韭菜给人割的份儿。
同是寡妇,差别咋就恁大呢!
眼下只能指望那两盆一捻红能在赏花宴上有个好表现,能拿到前三甲最好,拿不到前三甲也能让殿春花行在长安花市上挂个名,日后那些豪门贵族若想采买花木,起码记得有这么家殿春花行。
且坊间向来跟风贵族喜好,若殿春花行打出个名头来,她从扬州带来的那些牡丹就能尽快卖掉了。眼下临近五月,牡丹花期将过,再卖不出去又是一大笔亏损。
赏花宴这日,宋蝶好生打扮了一番,还特意没梳妇人的发髻,准备待会儿找机会混进赏花宴探听消息。
到了永平候府,候府下人声称今日赏花宴人多眼杂不让她带丫鬟进去,宋蝶毫不意外,只让采南秋篱在外等她。
候府一个婆子将她带到园子角落一处凉亭,还给她上了茶点,让她在亭中稍候片刻。
宋蝶自然不敢在外乱吃东西,便将茶点给那婆子吃了,那婆子倒也没客气,直接坐下来喝起茶吃起点心来。
宋蝶趁机和她搭话:“永平候府可真气派,这园子这么好看,想必候府经常办赏花宴吧?”
“那是自然,全长安城,就属咱们侯夫人办的赏花宴最受欢迎,咱夫人一办赏花宴,城中大小贵族都抢着要来赴宴呢。”婆子得意道。
“哦?候府的赏花宴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宋蝶探问道。
“这一来呢,能给尚未成家的公子小姐们一个彼此相看的机会,二来呢……”婆子说到这儿突然捂住肚子骂道:“这是哪个小蹄子准备的茶点,竟拿过了夜的来敷衍。对不住啊赵夫人,婆子我有点闹肚子,得去趟茅房。你可千万待在这儿别到处乱跑,小心冲撞了贵人。”
婆子叮嘱完便捂着肚子匆匆跑了,宋蝶有些无语,这婆子倒是把话说完再走啊。不过幸好她没吃这茶点,这永平候府怕是看人下菜碟,见她只是个小商户便拿过夜的茶点招待她。
也罢,婆子走了她正好找机会溜进赏花宴去。
赏花宴在园中一处花厅举办,宋蝶循着声音寻了过去,远远地就听见花厅里那些公子小姐们正在吟诗作对,她正要走过去,却看到旁边一株牡丹上长了粉红和紫色两种颜色的牡丹花。
宋蝶一时讶异,便停下脚步,弯腰仔细看了看,见枝条上没有缠着布条之类的东西,她忍不住伸手在枝条上摸了摸,竟也摸不出用黏胶黏过的痕迹。
正纳罕着,就听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
“此乃接花之术,并非是黏上去的。”
宋蝶转身一看,见是一名容貌清隽的年轻男子,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何为接花之术?”宋蝶不解。
“接花之术是将一株花的枝芽嫁接到另一株花的根茎上,使其长成一株完整的花。而嫁接之处经过一段时间会自行愈合,看起来便像是两株花本就长在一起。”清隽男子解释道。
宋蝶眼睛微微发亮,还有这等神奇之术?她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是我孤陋寡闻了,让公子见笑了。”
“小姐定是初来长安城吧。这接花之术是去年才在城中出现,想来还未传到外地,小姐没见过实属正常。”男子温和道。
宋蝶还是头一次听人称呼她小姐,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为了能混进赏花宴特意没梳妇人发髻。
她没急着解释,只问道:“公子可知在哪儿可以学到这接花之术?”
“小姐要学接花之术?”男子很惊讶,虽然如今接花工极受欢迎,豪门无不邀之,但接花种花毕竟是花匠才干的活儿,寻常的千金小姐要学也是学插花。
宋蝶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不是来参加赏花宴的,而是来献花的。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夫家姓赵。”
沈正青恍然,难怪她会对接花之术感兴趣,原来是来献花的商户。不过,让一个妇人抛头露脸来献花,难道她相公已经不在了?
“原来是赵夫人,恕在下方才眼拙。”沈正青拱手道,“如今长安城中接花工只有寥寥十余人,且都将接花之术当做不传之秘。夫人若实在想学这接花之术,在下可以帮夫人引荐一位接花工,至于他愿不愿意教夫人,在下就不敢保证了。”
“公子愿意帮我引荐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宋蝶感激道,“不知公子贵姓?”
“在下沈正青,乃是虞部员外郎。”沈正青道。
虞部?隶属于工部,掌管山泽苑囿、草木菜蔬的虞部?算起来殿春花行也要受虞部管辖。
“原来是沈大人,不知沈大人何时有时间帮妾身引荐那位接花工?”宋蝶笑着问。
沈正青想了想说:“那位接花工姓吴,住在城外吴沟村,在下恐怕要到三日后旬假才能陪夫人出城了。”
宋蝶于是和他约定好三日后辰时中在延平门汇合,再一起出城。
约定好后,正好有仆从来请沈正青去花厅,宋蝶便和他道了别开始往回走。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装作千金小姐混进花厅了。而且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接花之术,也没心思打探什么消息。
回到凉亭后,见那婆子还没回来,宋蝶又有些渴了,想着那花厅的评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便准备去旁边的小偏院讨口水喝。
到了偏院,却一个丫鬟婆子也没看到,倒是西厢房好像有动静,宋蝶便准备过去看看,谁知越走近,这动静听起来就越奇怪。
宋蝶走到厢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喘息和哼吟声,才瞬间明白过来里面是什么动静。
她脸色乍然一红,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院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忙找了个拐角躲起来。
邬丽华带着几个奴仆匆匆走进偏院,一边走一边责斥道:“怎么会是永安侯家的庶女?那赵家的小寡妇去哪儿了?”
“回夫人,跟着宋氏的刘婆子那会儿闹肚子去了趟茅房,回来就没看到宋氏的人影,只看到广阳伯世子和永安侯家的庶女曾五娘往这偏院来了。她怕出事就匆忙找到老奴说了这事。”
“刘婆子人呢?”邬丽华愤怒地问。
“估计还在茅房。”
邬丽华拧着眉走到厢房前,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知道真的出事了,一时横眉冷竖,示意仆从上前敲门。
仆从大声敲了门,里面的动静才消停了些,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广阳伯世子赵翔见敲门的是个婆子,便不耐烦道:“何事打扰?”
待婆子让开,露出身后的魏国夫人时,赵翔才收了脾气,客气地问:“魏国夫人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邬丽华见他衣衫凌乱,忍不住蹙了蹙眉,低声道:“里面那位不是我安排的。”
“什么?不是夫人安排的?”赵翔大惊失色,“那她是谁?为何愿意跟我到这偏院来?”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邬丽华说着走进厢房,冷眼看着床上拢着被子的曾五娘。
赵翔也跟了进来,指着床上半裸香肩的女子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永安侯府的曾五娘。”女子颤声道。
“你为何不早说?你你你……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赵翔气急道。
“世子此话何意?不是世子邀我来此的么?”曾五娘惊讶道。
“你一个闺阁小姐,我邀你你就来?你还有没有廉耻?”赵翔怒骂道。
曾五娘眼圈顿时红了:“五娘心慕世子已久,世子相邀,五娘甚是欢喜,才……”
赵翔一时又急又气,原地直打转道:“完了完了,我这下真的完了,这事要是被荣安郡主知道了,我就彻底完了。魏国夫人,您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邬丽华凝了拧眉,这广阳伯世子和晋王府的荣安郡主是早就订了亲的,两年前二人准备成婚时,凑巧晋王妃生了场急病去世了,荣安郡主不得不为母守孝三年,两人的婚期也就推迟到了明年。
偏偏荣安郡主是个霸道的,不许未婚夫纳妾收通房,烟花之地更是不许去。这广阳伯世子憋狠了,求到她这儿来,她给他安排了几个似宋氏那样的貌美寡妇,你情我愿的,睡了也可以不用负责,更不会声张,最多给些银两就打发了,也就不会被荣安郡主知道。谁知往次都没出事,今日却出了岔子。
若是被荣安郡主知道了,怕是不止赵翔要倒霉,连她也讨不了好。一个荣安郡主她倒是不怕,就怕荣安郡主那个护犊子的爹。
此事发生在她府上,也就只能由她来解决了。
邬丽华于是对赵翔说:“你先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剩下的事我自会解决。”
赵翔感恩戴德地离开了,邬丽华看着床上的曾五娘,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嫡母准备将你嫁给一个寒门士子,你这是不愿意才做出今日之举,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吧?”
见曾五娘没说话,邬丽华继续道:“你明知广阳伯世子和荣安郡主有婚约,就算你将清白给了他,他也不可能娶你为妻,为何还要这么做?”
曾五娘嗫喏了下,说:“即便是嫁到广阳伯府为妾,也比嫁给那寒门士子为妻强。那寒门士子连间宅院也无,难道我要嫁过去陪他一辈子赁宅院住么?”
邬丽华冷笑两声:“你觉得以荣安郡主的性子,真的会让广阳伯世子纳你为妾?会让你活着嫁过去?”
曾五娘想到荣安郡主的霸道性子,后怕地缩了缩肩,却又横心道:“我要是不好过,他赵翔也别想好过,他要了我的身子是事实,若是不负责,我就将此事宣扬出去。”
邬丽华闻言笑出声来:“你急什么?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图个好前程么,若我能给你一份更好的前程呢?”
“什么好前程?”曾五娘问。
“户部尚书王大人近来准备续弦,王大人家资颇丰,就是岁数大了些,你若有意,我可以帮你一把。”
曾五娘低头想了想,那王大人今年不过四十余岁就升到了户部尚书之位,可谓是官运亨通,嫁给他做续弦,怎么也比嫁给赵翔做妾要强,毕竟荣安郡主可不是好相与的。
“夫人真的可以帮我吗?”曾五娘犹疑道。
邬丽华见她心动了,便道:“只要你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本夫人自然说话算话。”
“五娘省得,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曾五娘连忙道。
邬丽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厢房,留曾五娘在里面穿衣裳。
拐角,猝不及防听了一出大戏的宋蝶满心震惊,她万万没想到魏国夫人表面上借赏花宴办相亲宴,背地里竟然在做拉皮条的生意,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她拉皮条的对象。
难怪魏国夫人让她今天务必过来,说什么前三甲会有赏赐,原来是为了把她骗过来。还有那会儿在亭子里,那婆子没说完的‘二来’,想必指的就是所谓的拉皮条吧。
只是,这魏国夫人究竟凭什么认为她在凉亭‘偶遇’那广阳伯世子后会心甘情愿陪他春风一度?就凭那广阳伯世子还算俊俏的容貌?
可她刚才悄悄看了眼,那广阳伯世子虽有几分俊俏,但同太子殿下的俊美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换做太子她还考虑考虑,至于这什么广阳伯世子,做梦去吧。
正暗自腹诽着,突然一阵风吹来,宋蝶的衣角被吹扬开来,她心道不好,刚把衣角拢住,就听魏国夫人一声冷喝:“谁在那儿?”
宋蝶心知跑不了了,只好从拐角走了出去。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邬丽华冷声问。
“我就是进来讨口水喝,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宋蝶急忙表明态度。
邬丽华冷眼看着她,见她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料定一个小小商户家的寡妇也不敢出去乱说,便吩咐道:“给她五百两封口费。”
见魏国夫人身后的仆从递过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宋蝶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虽然这银票拿着烫手,也比被当场灭口来的强。
宋蝶接了银票就被送出了永平侯府,回别院的马车上,宋蝶摸着袖中烫手的银票,不断地安慰自己,就当是她献花送出去的五百两又拿了回来。豪门贵族的事,她想管也管不着。那位荣安郡主,能让魏国夫人这样的人物都忌惮,想来也吃不了亏,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三日后,顾玄启出宫来到别院,却得知宋蝶一大早就去城外吴沟村拜访一位接花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难得旬假出宫来看她一趟,顾玄启不想在别院干等,便出城去寻她。
谁知在去吴沟村的半路上,却远远地看见小妇人和一名年轻男子并排走在一条田埂上,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看起来极为融洽。
顾玄启一时心下震怒:好个小妇人,他纵容她待在宫外,她却跟别的郎君出来相会来了。还借口拜访什么接花工,是怕被他发现才扯的谎吧。
他之所以一直纵容她,是以为她对他有意。她若是对他无意,他也不稀罕她一个小小妇人!
马车外,张海看到田埂上的两人后就心道不秒,果然,车内传出殿下的怒声:“回城!”
张海忙让车夫调头回城,可走了没多远,又听见车内传出一句:“回去!”
这个回去自然不是指回城了,张海连忙让车夫再次调了头。
马车回到田边上,顾玄启下了马车走上田埂,远远地却看见小妇人和那男子竟坐在田埂上脱鞋。
“你们在做什么?”顾玄启暴吼一声,大步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