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车上,岑青禾忙着给薛凯扬发道歉短讯,也不知道金佳彤跟蔡馨媛捅捅咕咕到底订了多少家的外卖,只是半个小时内,门铃先后响了不下五次。
从东北的铁锅炖大鹅和酸菜炖粉条,到茳川的辣子鸡跟麻婆豆腐,从烧烤的各种烤串到韩国的紫菜包饭跟传统冷面。
甚至岑青禾一开门,门外的快递小哥手里端着一个脸盆大的外卖餐盒,满头是汗的对她说:“您点的麻辣火锅。”
岑青禾满眼尴尬,毕竟她从快递小哥眼中看到了**裸的狐疑,他那眼神似在说:吃火锅不能去店里吗?懒到家了?
很快,客厅茶几上已经被摆满了。
蔡馨媛拿着筷子,手里端着一碗麻辣烫,一边儿吃着碗里的,一边儿望着茶几中间的大火锅。
“家里没有电磁炉,不然一边儿加热一边儿吃好了。”对于这点小遗憾,蔡馨媛耿耿于怀。
金佳彤说:“我下次上网买东西,顺道给你们带一个。”
岑青禾道:“别买,你听她这么说,她一个月到头也没在家吃过两顿饭。你买了锅她也不做,浪费了。”
金佳彤说:“我倒是爱做饭,就是现在跟别人一起合租,她们共用一个厨房,我觉得不方便,所以一直没有自己做饭。”
蔡馨媛嘴里嚼着半个紫菜包饭,含糊着道:“你来我们这儿啊,我们这儿不缺吃货,就缺一个厨师。”
金佳彤笑着应声,“好啊,那有空我来给你们做顿饭,其实我觉得这里的茳川菜不是很地道,最起码我做的辣子鸡和麻婆豆腐,比这个味道好。”
金佳彤说话的时候,岑青禾正在吃辣子鸡块,闻言,她挑眉道:“是么?我觉得已经很好吃了,你有这本事,必须早点儿来露一手。”
蔡馨媛左手拿着一根牛肉串,右手夹了一筷子酸菜粉条,一脸羡慕的说:“茳川妹子几乎都会做一手好菜,佳彤脾气又好,身娇貌美的,哪个男的要是好命把你娶回家,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岑青禾随声附和,“我要是男的,我一定娶你。”说完,她朝着蔡馨媛那边一扬下巴,蔡馨媛懂她,“要腰子吗?”
岑青禾点点头,蔡馨媛递给她两串猪腰子。
金佳彤说:“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其实我特别崇拜你们两个,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都敢做,我就不行。”
蔡馨媛道:“有时候太直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多错多,尤其是在公司里面,尽量少说话,没看就算装哑巴,都会有人找各种理由嫌你碍眼呢嘛。”
金佳彤由衷的说道:“我这一个月,幸好跟青禾在一起,不然这次说不定扫地出门的人就是我了。”
提到这个,蔡馨媛忽然抬头八卦了一句,“欸,对了,韩梦第几?”
岑青禾说:“韩梦第四,下面还抓了个吴欣怡。”
蔡馨媛眸子一挑,跟当时的金佳彤和岑青禾一样,皆是意外的道:“竟然不显山不露水的抓了两个垫背的,可以啊。”
岑青禾也是被人给坑怕了,所以本能的说道:“我倒宁愿什么事儿都摆在台面上说,像李蕙梓跟吴欣怡这种人,你说来气吧,大不了吵几句也就算了。可有些人压根儿是深藏不露,也不知是敌是友,这就有些吓人了。”
新进公司的六个高级销售,如今已经确定孙琦出局。剩下的五个人里,岑青禾跟金佳彤是一伙儿的,虽然李蕙梓跟吴欣怡也不是一路人,不过看今天在主管办公室里吴欣怡的态度,也是想在李蕙梓这棵大树下面乘凉了,不管李蕙梓会不会笼络她,总归跟岑青禾是死对头。
唯一让人看不懂又摸不透的,只有这个韩梦。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低调,低调到透明,很容易让人忽略,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在分帮结派和尔虞我诈的盛天销售部里面‘存活’下来。
乍一看好像是奇迹,其实每一个奇迹都有它成功的必然原因。而韩梦,也绝非池中物。
三人边吃边聊,蔡馨媛拿起手边绿色啤酒罐,熟络的招呼,“来,先走一个。”
岑青禾拎起啤酒罐跟她碰了一下,金佳彤也拿起来,看着两人道:“全喝?”
蔡馨媛点头,“啤酒是你的‘入门基础考核’,等喝完啤的再喝白的。”
说完,不待金佳彤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蔡馨媛跟岑青禾已是双双抬手仰起头,只见两人白皙脖颈上,喉咙那里有规律的一上一下翻滚着,不多时,等她们再放下啤酒罐,听着声音,已是空了。
金佳彤都看傻眼了,迟疑着要不要喝,喝多少。
蔡馨媛蹙眉催促,“敞亮点儿,一抬头一低头就完事儿了。”
金佳彤听着,怎么有种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错觉呢?
蔡馨媛逼着金佳彤喝酒,岑青禾径自撸着猪腰子,莫名的就想到了商绍城。想他看见她吃猪腰子时,那一脸嫌弃加鄙夷的表情。
还让她吃猪头肉,说吃哪儿补哪儿,他才是猪呢!不对,说他是猪,还真侮辱猪的简单跟单纯,丫一定是打小儿狐狸肉兑蛇胆吃多了,又奸诈又毒。
嘴里猪腰子咬烂了吞进去,岑青禾在心里暗骂他一万八千多遍,把平时不敢说的,不敢骂的,通通爽了一遍。
余光瞥见碗里多了个东西,岑青禾低头一瞧,是金佳彤给她夹得一块儿肉,酸菜炖粉条里的五花肉。
岑青禾就着麻辣烫吃了一口,随口道:“要是有米饭就好了。”
蔡馨媛忙道:“有,就知道你没大米活不了,特地给你叫了一盒饭。”
岑青禾化悲愤为食欲,菜泡饭,边撸串边吃火锅,人生鲜少能有一顿饭就把所有大爱食物一次性囊括胃里的好时机。
边吃饭边喝酒,三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聊。金佳彤都不叫酒量差,她是压根儿没什么酒量,被蔡馨媛连着灌了三罐啤酒就开始吐露心声,“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妈身体差,不能干重活,全家都是我爸一个人打工在养。我还有个弟弟,我比他大四岁,我们那边都有些重男轻女,我爸妈原本都不想让我读大学的,就想着攒钱供我弟,让他上个好大学,以后娶媳妇。是我拼命考上全省最好的大学,我发誓他们给我交了大一的学费,往后这几年,我不用家里一分钱,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供我弟上学,如果我有能力,我给他买房子,让他娶媳妇”
“我大学四年,打工的时间跟上学的时间一样多,平时一天能睡五六个小时,周六周日只能睡四个小时。我就想,我得赚钱,我得出头,不然不仅自己完了,我们全家都完了。”
“你们知道吗?我大二放暑假回家,我爸妈不知听谁说的,非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说对方家里是做煤炭生意的,很有钱。他们把我照片给了男方,男方挺满意的,说是只要我同意不上学,回家结婚,对方就一次性给我家两百万的彩礼”
说到这儿,金佳彤那张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十足嘲讽又搞笑的表情。
蔡馨媛跟岑青禾也都喝了三罐啤酒,两人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喝醉的迹象,所以看着金佳彤如此,难免心底难过。
不过难过归难过,蔡馨媛还是三八的问:“然后呢?”
金佳彤一边笑一边说:“家里非要我们见一面,我跟他见了。”
“长得帅吗?”岑青禾夹了片香辣土豆片放在嘴里,对金佳彤这段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却又莫名吸引人的经历,很感兴趣。
金佳彤学着岑青禾平时的样子,一拍大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别提了,家里真是做煤炭生意的,不然不能黑到我一度误会他是非洲人的地步。”
此话一出,岑青禾顿时乐了,蔡馨媛正在吃东西,也差点儿笑的呛到。
金佳彤坐在两人中间,她侧身向左,帮蔡馨媛抚着后背。
岑青禾道:“佳彤,你赶紧说,别管她,她一会儿就好了。”
在八卦面前,姐妹儿的生死都看淡了。
金佳彤继续说:“我大二还不到二十岁,那男的已经三十二了,说是家里着急结婚,结婚马上就得要孩子,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最好是生个男孩,如果一胎是女孩也不要紧,可以多生几胎,反正他们家养得起。至于彩礼方面,不会亏待我,除了原本说好给我家里的二百万,他说看我也顺眼,很合他的眼缘,如果我愿意不上学跟他结婚,婚后马上送我辆跑车。”
蔡馨媛呛得脸都红了,咳嗽着问:“那男的长的怎么样?”
金佳彤道:“不是我以貌取人,我只能说,竭尽你们这辈子见过最不顺眼和难看人身上的所有缺点,那就是他了。”
金佳彤给蔡馨媛和岑青禾举了两个例子,光是那人秃顶,就惹得岑青禾跟蔡馨媛连连缩着肩膀发抖。
岑青禾说:“要是长得帅也就从了,长这齁寒碜的样儿,怪不得三十二还想吃嫩草。”
蔡馨媛问金佳彤,“你当时怎么拒绝他的?”
金佳彤道:“我跟他直说的,我检查过身体,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真的假的?”岑青禾哭笑不得。
金佳彤点头回道:“真的,我爸妈因为这件事,吵了我整整两年时间,说什么这样好的男人还不嫁,女儿养这么大,不知道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