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夏瞬间想起了跟在李深身边的蒋湄。那一个吊带裙姑娘是不是在午夜和他孤男寡女了?
吴婷贝至今没有交往男朋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将男人的劣根『性』分析得很透彻。她说,男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了。就和当年,陈乌夏被李深亲了之后,上网见到的理论一样。
洗白李深大联盟曾经讨论过李深的将来。
“李深没遭过什么挫折,经此一役,是不是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以后变成高智商犯罪人群了。”魏静享想象了李深的几个未来,结局都不大美满。或者,她就是想见到跌落凡尘的他。
邝力当时没说话,叹了声气。
陈乌夏说:“他是李深,他不会。”
曾经的信誓旦旦,衬得眼前的李深更加荒唐。抽烟、喝酒、泡妞。高三最美好的回忆被玷污了。
陈乌夏是愤怒的。她松了松右手手腕,握起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她面无表情了,看着李深的眼睛很平静。她正在蓄力。
李深才想说什么,就见她对他挥起了拳头。想要闪避,但他停顿了两秒。就这一下,被陈乌夏击中了左肩。不得不说,她的力气相当大。李深硬是扛住了这一拳,说:“我开玩笑的。”
陈乌夏收回了拳头:“你的冷笑话真的很好笑哦。”
小狮子果然逗不动。李深抚了抚左肩,怎么练出来的力气,他也要擦『药』酒了。“我睡了,你自便。”他回房了。
陈乌夏没有睡,她跌坐在沙发上。想起和李深的初遇,想起高三热心补课的少年。她不知道,李深的改变是本『性』如此,或者因为当年的案件。
李深房间没有动静。
陈乌夏抱起膝盖,靠着沙发。窗外正好就是白月光。
她哪里还有白月光。她宁愿李深不要回来。就算她一直心怀愧疚,起码心上的人还悬挂天上。
坐了一会儿,陈乌夏的肚子咕噜噜地响。和大猩猩打了一架,又揍了李深。同学会上吃那么点东西,早消耗完了。
她饿得慌,又不知哪里有吃的。李深刚才说他不在这里常住,想来也不会准备食物。
她到窗前向下望。
对面也是一幢公寓,公寓外就是马路了。手机关了机,无法查找地图,也不知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店。
胃里空空的,陈乌夏想离开了。她看了一眼李深的房门。
恩仇已泯。
她踮着受伤的那只脚,慢慢地走到玄关。打开鞋柜,见到了自己的高跟鞋。幸好没丢。这是他哥的一份心意。她穿上了鞋子,拿起小包,轻轻地开门,再轻轻地关门。
候梯厅的装饰用了橙和黄两『色』。这暖调才像住的家。刚才那房子和李深这个人一样,冷冷淡淡。
电梯灯一层一层向上跳,陈乌夏自己也在心里数数。
电梯到了。她正要走过去,忽然察觉到旁边有人,警觉地转头,来的却是李深。她以为,他已经睡了。
李深头发『乱』了,还是摆出一张无情脸。“你大半夜要去哪?”
“我……”陈乌夏看一下他的左肩。她当时出手狠,不知道他伤势如何。她低声说:“我肚子饿了,下去吃东西。”
李深:“这里有二十四小时外卖。”
电梯门这时关上了。
陈乌夏再去按。
李深伸手盖住了按键,说:“别吵醒邻居。”
他清清冷冷,又不是刚才说“一睡泯恩仇”的人了。或者……他之前也是醉了酒?和她一样,脑子糊涂,说话当然没了分寸。
陈乌夏肚子又咕咕地响起来,她尴尬地低下眼,看到李深穿的还是室内拖鞋。
“回来,给你叫外卖。”李深双手放进了裤兜。
陈乌夏:“我下去也……”
他话也不让她说完,截断了,说:“小区门要刷卡。你没卡走不掉。而且你腿上有伤,走不了多远。”
陈乌夏看着他,“那你别胡来啊。”
李深点头:“嗯。”
想想,她的腿不方便,于是跟着他回去了。
李深靠在门边,等她进去,他就关上了门。门锁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嗒”。
陈乌夏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回了头。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说:“你放心,我不想第二次因为猥亵罪进警察局。”
她脸『色』白了白。
李深到沙发坐下,问:“想吃什么?”
“方便的就行。”陈乌夏站在门边没有动。
“m记、k记、pizzahut,三个店离这儿不远,送上来很快。”李深把手机放在茶几,说:“你自己过来点。”
站久了,小腿疼,她见他恢复正常了,慢慢走过去坐下,“我随便点一个套餐就行。”
他递了手机过来,“我不知道你的口味。”
她接过,点了一个汉堡套餐,再把手机还回去,“我给你付钱吧……”
李深没有拒绝,“嗯。”
陈乌夏直接给了他一百元。
他在外卖下了单,说:“我没有零钱。”
陈乌夏想了想,“我以后网上转给你吧。你给我一个……”本想说微信号,想起自己被他拉黑了,她说:“你给我一个银行账号。我把今天晚上的住宿费也给付了。”
她摆明了想撇清二人关系。李深眼睛停在她的脸。她睡了一觉,刘海掉了几缕,薄薄地贴在额头。
她用的不是当初的炸『毛』狮子零钱包了。当年的少女终究有些改变。但骨子里,她还是陈乌夏。
李深靠上沙发,“要算住宿费的话,这两百就不够了。”
陈乌夏问:“你收多少?”
李深:“这地段,这装修,酒店一晚什么价格你自己上网搜。”
“这里原来是酒店价格啊……”她只能借钱了。
“你不就当酒店?想走就走了。住酒店的走之前还要告诉前台。”
“我肚子饿……”陈乌夏据理力争:“而且,你也不是前台啊。”
“我打个比方,修辞手法的一种。”
“可是,当时你已经睡了,我总不能‘咚咚咚’跑去敲你的门,喊‘我要走啦。’你肯定也生气。”
“比你一声不响拍屁股走人要好。”其实,他也没有睡。“还有,陈乌夏,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陈乌夏愣了下。印象中,李深少有动怒,最多就是冷冰冰的眼睛盯人。喜怒哀乐都没有,他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好吧,你的情绪管理非比寻常。”陈乌夏咳了一声:“那我付你多少钱?”
李深:“知道你没带够钱,先欠着。”
她又咳一声。这里又不是她想来的,回家睡觉多好。
听她咳了几下,李深去冰箱拿出一罐蜂蜜萝卜。
自从重逢以来,除了她醉酒成小狮子,其余时候,两人没有像刚才一样说过那么多话。午夜,人卸下包袱的同时,理智也会跑远。
他走过来,叉起一块蜂蜜萝卜,递到她的嘴边。
她张了嘴。
李深:“自己拿着,不是喂你。”
“……”她刚才想起曾经,他喂她吃萝卜片。之后,他亲了她,至今也没有解释。她静静地吃萝卜。
李深也想到了高三的事。他放下了蜂蜜萝卜,坐另一边玩手机。
两人不说话,四周太静了。
他开了电视。
不一会儿,外卖来了。第三者的到来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拿着一大袋外卖,李深先坐下。
陈乌夏到了餐厅,和他空了一个位置。
冰可乐入嘴,李深醒了醒神,问:“你考上大学了吧?”
陈乌夏点点头:“嗯。”
“学的什么?”
“旅游管理。”她问:“你呢?”
他不回答,继续问:“今天这裙子——”称赞的话说不出口,化成了一个字:“嗯。”
陈乌夏:“我哥给买的。”
想也知道,这是变态妹控的主意。她梳开了刘海,眉清目秀。
可她喜欢遮掩,心意或者外表。
如果没有那次蜂蜜萝卜的意外,李深不会交空题数学试卷。122分的数学成绩,似乎是他比她先沉沦的信号。
而这些,当时的他都不知道。
她平静极了,和他说,希望别发生第二次。无论什么事,多大事,在她眼里都是芝麻绿豆。
陈乌夏抬手想梳刘海,发现刘海别上去了。于是低下了头。
和李深吃完薯条,就又是陌生人了吧?她趁机把想问的问题问完:“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喝酒的?”
“高中以后。”李深问:“你为什么喝酒?”
陈乌夏:“同学聚会。”
小狮子的答案不是这个。小狮子说是因为他。
陈乌夏就是这样,醉酒的是她,偏偏酒醒了就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
“我告诉你一件事。”李深忽然走到她的身边。
她咬着薯条,抬起头:“嗯?”
他俯身过来,一手撑在扶手,一手撑在餐桌,长臂包围住了她。
陈乌夏迅速去推,被他一把擒住了双腕,拉高过头。
他看似轻扣,扣得却牢,上半身欺压下来。
她伸出了腿,毫不客气地踢向他。
陈乌夏揍李深的那一拳,是因为他有意不躲。当两人真正较量,他轻而易举把她的双腿夹在膝盖之间。
“李深!”陈乌夏怒目。
李深:“别以为自己学了点防身术就逞英雄。”
他和她靠得很近,说话时简直要和她抢夺氧气了。她再挣扎,发现自己拼不过他,他的技巧『性』比她高。
这就是老师说的,高段位的敌人。
李深看着她的慌『乱』,过一会儿,他放开了,“以后别『乱』喝酒,别『乱』挑衅。”
陈乌夏的手上还有一根咬了一口的薯条。见他这万事从容的态度,她把薯条塞进他的嘴巴,喊:“闭上你的嘴!”
“……”李深含住了薯条,眼睛盯着她,手上把她蹭上大腿的裙子拉下来。他直起身子,“我睡了,你吃饱也去睡吧。”
陈乌夏转头吃汉堡。
李深:“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她一边咀嚼,一边说话,“我的防身术以前没有实战过。现在知道了,我要继续练!”迟早有一天打败他。
“你这小猫挠痒,打倒那男人凭的是蛮力和运气。”李深叼起她的那根薯条,再拿一包薯条,进房时说:“记得锁门。”
听他关门,陈乌夏放心了。她用薯条挑起番茄酱。默默吃完了两个套餐。
李深另点的汉堡,他没有吃。她不想浪费,一口气吃了两个。
这一个晚上,被来来回回吓了好几次,她觉得比跑五公里还累。
上了床,门外忽然有什么声响。像是金属在碰撞。
陈乌夏坐起,眼看着门开了。她抱着被子,喊:“我锁了门。”
李深食指晃起一串钥匙,“我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