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时候,晴也已经一扫之前的阴霾,这几天昏沉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了,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可以再刷三百张卷子的节奏,果真爱情真伟大啊,让人欢喜让人忧。
她做完题朝楼下喊了声:“我睡了哦。”
其实她每次临睡前都会朝邢武喊这么一嗓子,这四个字基本可以解读为“赶紧上来”。
果不其然,没一会邢武就上来了,他貌似才洗完澡,头发都是半干的,进屋后,晴也已经钻进被窝了,就露了个头在外面。
他直接掀掉了衣服,拿出干净的睡衣换上,平时他换个衣服都会拉帘子,但是今天邢武没拉,只是背过身去,一切都那么自然,于是晴也就露出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瞄着他裸.露的后背。
虽然她坐在摩托车后面靠过他背,但真正肉眼看见还是很不一样的,宽肩窄腰流畅的线条,好看的麦色,比她想象中还要性感。
邢武没有回头,却好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开口问道:“看够了?”
随即拉好睡衣回过头,晴也用被子遮住微红的脸颊,邢武绕到她床边,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对她说:“我关灯了。”
她没说话,于是邢武站起身按掉开关,他的身子在黑暗中探了过去,吻了下她露在外面的额,晴也却突然伸出手抱住他,然后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邢武有些讶异地说:“你这是?”
“想什么呐?我就是睡不着,想跟你聊聊。”
“我睡在那张床上听不见?”
晴也松开他,气鼓鼓地背过身去,邢武笑着掀开被子,将她一把又捞了过来:“聊吧。”
晴也这还是第一次跟他躺在一张床上,本来就不宽的单人床,两人挤在一起的感觉可真暖和啊。
晴也已经忘记要聊什么了,就这样枕在邢武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着乱跳不止。
邢武低头撩起她的发丝问道:“不是说要聊天吗?这是骗我上床哄你睡觉?”
晴也笑着抬起头对他说:“那个活,你别接了。”
邢武依然心不在焉地玩着她的头发,痒痒的,晴也在他臂弯里翻了个身,下巴磕在他胸口正儿八经地说:“听见没啊?钱再多也不能接,万一以后生出来个畸形儿怎么办?”
邢武眉梢一挑:“你都想跟我生小孩了?”
这句话一说,把晴也顿时说得无地自容,她羞愧地直接把脸塞进了邢武的臂弯里:“什么嘛。”
然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对他说:“你听到没啊?”
“嗯,明天就回了。”
晴也才如释负重地抬起头,手臂搭在他的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参加过冬令营吗?”
“你看我这样像是去搞竞赛的?”
“……”晴也突然笑了起来。
她抬起眸,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明亮闪烁:“今天老杨找我谈心了,非让我报名。”
邢武无可厚非地说:“你是我们县的希望,喊你报名没毛病。”
“毛病大了,我听小灵通说那个什么大卫杯都是内定的,金中提前就泄题了,我们过去就是陪跑,你说真的假的啊?”
邢武还正儿八经地拧着眉,沉思了半晌,最后回:“不知道。”
“……”
“真不知道,我又从来没去过,都不知道这个杯到底怎么个比法?”
“听说是现场解题批改公布分数,应该跟测试差不多,只不过都是比较难的奥数题。”
邢武依然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挺专注的模样,晴也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一起去吧,还要在那过夜的。”
“怕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在那过夜,还能出什么事了。”
晴也低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你知道的。”
邢武笑了起来:“就是看不到我睡不着是吧?”
晴也咬着唇着眼睛,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不许说出来。”
邢武好笑地把她捞了上来吻了下她小巧可爱的鼻尖,突然对她说:“想不想赢?”
“嗯?”晴也歪着脑袋,“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泄题的事,我有办法解决,你到时候照常发挥就好。”
晴也忽然闪着一双好奇地眼睛,激动地盯着他:“你有什么办法啊?哇,说给我听听。”
她还整个人都要探出来了,邢武又把她拽进被窝,将她裹好,对她说:“我还没想好,但应该有办法,我得先试试,一点多了,睡觉。”
他把晴也的头埋进怀里,不给她再东张西望,晴也挪了挪膀子,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窝在邢武胸口,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在熟睡前,她脑中又响起邢武那句话“你大胆地往前走,千万别往后看”。
她拽着邢武的衣角,她不用往后看也知道他在她背后,她不会松手,无论如何!
而邢武却一直没睡着,也难得就这么靠在床头没看手机发着呆,直到晴也呼吸均匀,他又盯她的睡颜看了会,突然就在黑暗中笑了起来,她睁开眼的时候还对他张牙舞爪的,现在闭着眼安静得像个小婴儿一样,就这么蜷着。
他看了她一会,便听见楼下的动静,李岚芳打麻将回来了,他起身轻悄悄地打算下床,却发现晴也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就连睡着了都没撒手。
他轻轻地将衣角从她手中拽开,她闭着眼还下意识空抓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上午刚下课,晴也就回过头催促邢武:“你快去把名报了啊。”
邢武抬眸盯她看了眼,晴也瞪着他,他半笑着把手机收进兜里慢悠悠地晃去了老杨办公室。
老杨这办公室吧,就在三楼顶头,邢武高中三年总共就没来过几次,好事一般轮不到他,坏事老杨喊他去办公室他一般也不鸟她,所以即使有个什么事,这些老师也得亲自到班上喊他,他搞得跟二大爷一样,理不理他们还得看心情。
唯独来的那几次吧,是他们办公室那破空调不制冷了,非要喊邢武去帮他们修修看,还不给钱的那种。
所以当老杨看见邢武慢悠悠地晃进他们办公室,还很诧异地问他:“你来干嘛?”
邢武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往老杨桌上一扔:“报名。”
老杨十分诧异地说:“你要参加冬令营啊?”
邢武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下老杨还没发话,坐在斜对面的猪粪老师听闻直接回过头说道:“别浪费钱了,学校包大巴过去,你还占座。”
“???”他怎么就不配拥有个座位了?
邢武拉下脸抬头对老朱说:“我过去体验生活,这不是自愿报名吗?怎么到我这就占座了?”
老杨把一百块放进抽屉,打着圆场:“行吧行吧,你要去就去,去了别闹事就行。”
“……”
这帮问题学生老杨也接触快三年了,依然看到邢武就发怵,这个小伙子话不多,但看人眼神就不太友善,你要说他坏吧,平时机房出问题了,还是学校什么硬件设备有毛病,喊他帮忙他也帮,除了学习方面不上心,其他方面的聪明才能都异于常人。
他刚从初中部升上来那年,县里提倡教学一体化平台,学校招标买回来一套服务器,用了一段时间校园网直接崩了,连刚搞的网站都不见了,里面重要的数据全部不翼而飞,校长急得到处打电话联系人。
那会邢武连续旷课天数太多,学校正考虑让他退学,于是就把他喊去教导处,钟校长直接冲进教导处让顾主任赶紧去电子街找一个人,学校服务器瘫痪了,第二天就有公开课,不能耽误,他打听到这人可能会搞。
然后顾主任打这人电话的时候,坐在顾主任办公室里邢武的手机就这么响了,后来老杨也是听当时在场的领导说,他就这么当着大校长和一众人校领导的面慢悠悠地接起手机,看着他们说道,他可以试试看,但他从来不做义工,除非他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于是那退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一帮校领导从上午一直等到夜里,他跑了一天的数据竟然把服务器恢复了,而且所有数据都找了回来,那之后,邢武这个学生就成了学校一个另类且特殊的存在,谁都知道他是来混日子的,但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他给老杨的感觉吧,小伙子年纪轻轻,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老成,所以她没事也不找他,互相留几分薄面,安稳送这帮人毕业。
此时看邢武还立在她办公桌前,抬起头严肃地问道:“你还有事?”
“找我钱。”
“……”老杨这才想起来,赶忙摸出二十块钱找给他。
邢武把钱往兜里一放又不急不慢地晃了出去,看得老杨和老朱直咂舌。
黄毛下课正在二班门口晃悠,探头探脑的就没看到邢武,此时看邢武从走廊那头走了回来,问了句:“去哪了?”
“到办公室去一趟。”
然后就看见晴也坐在教室里抬起头对他说了个口型:“报过了?”
他朝晴也点了下头,晴也立马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黄毛伸头一看奇怪道:“你们和好了?”
然后一脸贼笑地扒着邢武:“谁先低头的啊?”
邢武摸了摸鼻子淡淡地说:“她到底要比我矮。”
“???”黄毛一头雾水,上课铃响了。
邢武拿开他的手丢下句:“当然得我低头。”
黄毛愣愣地站在二班门口,莫名其妙被喂得一嘴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