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陆柒,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不要死啊!”
耳边的哭泣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绝望,可是伍陆柒心中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是想不起说话的人是谁。往事在她脑海里一幕幕的回放着着,和苏无研一起偷偷摸摸的看漫画,和玉泽初见,和白小白一起表演,还有和外公外婆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开心的事,不堪的事,就如倒带一般,闪现又随即消失。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剥离,这个世界的一切正在理她远去,包括她所爱的人,所不舍的事。
我在黑暗中沉浮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光源,还没来得及珍惜,却又遭横祸。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倒真真的应了这两句话了。可是,我不想死啊……
“轰隆——哗啦啦……”蓄力已久的暴风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闵行杰远远的看着,没敢上前,他是公众人物,露面容易被人发现,若是又被有心人借题发挥,恐怕还要污蔑他一个杀人罪。虽然他用金钱很容易摆平,但是这对他和他公司的名声不好。
救护车来的时候,闵笙灵在一旁陪同着,那个撞了人的司机也跟着去了医院。
“柒柒……”伍陆柒和玉泽赶到医院的时候,伍陆柒还在手术室里面抢救,闵笙灵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哭得声音沙哑。
“为什么是你?”玉泽见过闵笙灵,也知道她就是闵行区的亲妹妹,而且伍陆柒那件事她多少也有些干系。现在玉泽一看到她,就觉得她跟伍陆柒出车祸的事有关系。
闵笙灵站起身,走到玉泽身前,哽咽道:“对不起!”
玉泽脸色苍白,眼圈红了大半,因着不知道伍陆柒的情况到底这样,他愣是没哭出来。
“为什么要道歉?”苏无研走上前,好奇的看着闵笙灵。其实她对闵笙灵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毕竟她还帮过自己,可是就在早上她才知道原来闵笙灵是闵行杰的妹妹。闵行杰是谁啊,那个一手毁了伍陆柒的人啊,所以现在苏无研也无法正视闵笙灵。
“要不是我当时去追她,她就不会跑了,如果我当时能抓紧她的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是我不好。”闵笙灵自责的低下头,眼泪这种东西已经不能为她赎罪了。
“你们害她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玉泽咬着牙,又生气又难过,更多的是担心伍陆柒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她才出院不久,怎么就……昨天晚上我们还坐在床上一起聊天,她在p图,我在画画,还不到一天,她,她……”苏无研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闵笙灵一想到伍陆柒可能会永远永远的离开,便吓得脸色苍白,眼睛都没了焦距。“柒柒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慌张的摆着手,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不能接受这种事。
“家属禁止大声喧哗。”走廊尽头走来一个拿着血包的护士。
“护士,护士,她没事吧?”闵笙灵慌张的拉着护士的手问道。
护士挣扎了几下想要推开闵笙灵的手,可闵笙灵抓得那么紧,她挣不开,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只是一个护士,里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了!”闵笙灵情真意切的恳求着,甚至要下跪了。
“我们的医生一定会尽他最大的努力把人救回来的,您也别急好吗?我要进去送血包了,你松松手。”护士知道病人的家属和朋友心里都不怎么舒服,所以尽量婉声劝道。
闵笙灵松开手,目送着护士进手术室。
玉泽满脸颓废的靠着墙蹲下,身子在颤抖。
“她经历了那么多事都没要她的命,这一次,她也不会有事的。”苏无研安慰着,玉泽还没哭出来,她先成了一个泪人了。
时间对此时的伍陆柒和玉泽来说,就像是一种煎熬,每过一分钟或者是一秒钟,都是针扎似的难熬。
“不久前我还跟她说,等我年纪足了,就跟她去领结婚证她开心的答应了。我还说等她病好了,我一定要带她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美景,尝尝美食……她很开心的跟我说,好啊,等我们都好了,我们一起去,不能反悔!她喜欢做衣服,喜欢拍照,特别喜欢穿上自己新做的洛丽塔裙子拍照,我还想,等她生日了,我一定要送她一件独一无二的我自己设计的洛丽塔裙子。”玉泽如同犯了魔怔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他每说一句,就好像有一把刀子正中苏无研的心脏。苏无研认识伍陆柒比玉泽要久,她们一起经历的事情也比玉泽多,所以她的心情并不比玉泽好多少。
肇事司机已经已经去了警察局自首了,不过警察局调取了路上的监控,发现司机并非有意,而且在出车祸时并没有急着逃跑,还在第一时间下车打了急救电话。警察这边还不确定伍陆柒那边的情况,所以只是暂时扣留了那个司机。
“叮”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没过多久,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玉泽忽然站起来,踉跄的走到医生面前拉着医生的手臂,满脸都是焦急。
医生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许久都没说话。
玉泽心脏皱缩,脑袋有点眩晕,好像过不去氧一般。他呆愣的晃了晃医生,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
“医生,你这样是什么意思?”问话的苏无研,她哭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声音有点嘶哑。
“还好,她只是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多亏她身上穿的裙撑够结实,车子从她身上碾过去,裙撑帮她承受了不少伤害,只不过那断了的骨架戳穿了她大腿上的血管,流了很多血。哦,还有,她脑袋磕到地,有点脑症荡,可能没那么快醒过来。”医生道。
“真的吗?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玉泽听到伍陆柒还活着的消息,激动得哭了。
“我就说……柒柒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苏无研也松了一口气,那颗高悬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下来。
这时,几个医生推着车子走了出来。只见车子上的伍陆柒的脑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口鼻的地方戴上了氧气罩,那双明亮的眸子紧闭着。
闵笙灵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幕,便别过脸去。
“柒柒!还好,你没有食言,等你好了,我们就先去旅游好不好?”玉泽扒着伍陆柒的床沿,露出了非哭非笑的表情。
苏无研抹着眼泪,没吭声。
三天后,伍陆柒的眼皮子和手指都动了动,但是并没有醒过来。这三天中,苏无研和玉泽轮流陪在伍陆柒身旁,工作也都没心思做,只是为了等她醒来。闵行杰也曾来看过伍陆柒一次,但是被玉泽给轰出去了。
当时闵行杰隔着门说,柒柒的事情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我要回美国了,可以的话,我可能今年年底就跟别人成家……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我也不说求你们原谅什么的,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玉泽背靠着门,闵行杰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就连闵行杰自责和内疚的语气他都听得清楚。
可道歉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穿越回去把事情改正吧?
闵笙灵和闵行杰一起回美国的,他们都没能等到苏无研醒来。或许以后他们还会再见面,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再见面了……
“水,水啊……”
伍陆柒逐渐恢复意识是在第四天的早上,那天正好是玉泽守着她,玉泽见伍陆柒醒来,先是大声喊了几句医生,然后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
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伍陆柒,帮她摘去氧气罩,把水杯递到她嘴边让她一点一点的喝着。明明只有一杯水,但是玉泽喂了五六分钟才让伍陆柒喝完。
补充了水分的伍陆柒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盯着她的玉泽时,她笑了。
“你终于醒了!”玉泽同样笑着,许久没有舒展开的眉头在这一刻慢慢的解开了。
“咳咳……”已经几天没说话了,伍陆柒一张嘴就被涌进的空气给呛住了。
玉泽轻轻拍着伍陆柒的后背,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道:“你你别急,才刚刚醒呢!”
“我……还活着?”伍陆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样真实的玉泽,真实的疼痛感。
“活着,还活着!”玉泽抱着伍陆柒,鼻子有点酸。他也是在鬼门关前走过的人,自然知道在死亡边缘挣扎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太好了!”伍陆柒觉得是自己的恳求被上天听到了,所以才放了她一条生路。
玉泽推开伍陆柒,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对了,你躺好,我去找医生,让他帮你检查一下,等我!”
“嗯——”伍陆柒看着玉泽远去的背影,终于有了一种回归现实的归属感。
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生活一次一次的想压垮她,可她一次次的挺了过来,伍陆柒想,自己都是死过两回的人了,以后还有什么抗不过去呢?
“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只需再住院观察一个礼拜,如果没什么大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医生道。
“谢谢医生!”玉泽感激道。
“治病是我的职责,你不用这么客气。对了,还有一点……”医生转头看向苏无研,似乎还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还有什么?”玉泽见医生欲言又止,以为伍陆柒身上还有其他隐藏毛病。
“是不是我脸上的伤?”伍陆柒问道。
医生点了一下头,道:“你脸上的伤,可能会留下疤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没事!”伍陆柒抿嘴笑着,有气无力道:“当初我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治好。”
玉泽听闵笙灵说起过伍陆柒用玻璃杯碎片化脸的事情,也知道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彻底拜托闵行杰。他有点心疼伍陆柒,不敢想象一个弱女子倒是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逼别人离开自己的世界。闵行杰对伍陆柒造成的伤害,可能比玉泽想象得中的还要多得多。
“下次不要干傻事了!”玉泽心疼的看着伍陆柒。
“就算我变丑了,你也不能甩掉我。”伍陆柒倔强的盯着玉泽,那模样好似玉泽只要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爬起来咬上玉泽一口。
“嗯!”
“千万不要骗我啊!”
“不会骗你的!”
“嘿嘿……那就好!”
“苏无研还不知道你醒了,我先打电话给她,让她安心。”
“好——”
一早上匆匆而过,玉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伍陆柒聊着天。伍陆柒才动完手术,血气还没补回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只聊了个把小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柒柒……”苏无研慌里慌张的赶过来的时候,伍陆柒已经睡了有一会儿了。
玉泽担心苏无研吵醒伍陆柒,便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无研慢慢的走到玉泽身后,小声问道:“你说她醒了?”
“刚刚又睡下了!”玉泽给伍陆柒掩了一下被子,眼里全是宠溺。
“醒了就好……我带了午饭过来,要不要吃一点?”苏无研把保温饭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继续道:“你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合眼了。等下吃完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没事!”
“柒柒以后还需要人照顾,你可不能一下子倒下啊!虽然这几天我告诉柒柒的外公外婆柒柒在我家,但也瞒不了多久的,过几天柒柒好一些了我再说。”
玉泽万分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
“好了,你去那边吃点东西,我在这里守着!”苏无研拉着玉泽,把他推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拆开饭盒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玉泽是真的有点饿了,所以也顾不上形象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