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上的反应,绝非正常现象。而背后之人竟敢肆意利用无辜百姓,此事一旦被揭发出来,定会引起百姓愤怒和不安。
只不过,城南的乞讨贫民,大多孤寡无依,或许这也是背后之人选择利用他们的原因。
顾锦宁思忖过后便问:“那支舞狮队的来历,现下可有查明?”
“根据影卫那边搜集到的消息,那支舞狮队,很可能是江湖中人。”简皓玄眸光微沉,并未打算瞒着,“年关前,有许多舞狮队入城,只是他们皆有正规入城路引,又掩饰得极好,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顾锦宁听罢,亦是愕然。
所谓江湖,其实是游离政权约束的隐秘存在。这些人往往身怀绝技,却因各种原因不愿受官府约束,自行形成势力。
但江湖与朝廷之间,往往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江湖中人轻易不会暴露在明面,而官府也会忌惮这些隐世势力,只要对方不做出影响朝政的事,通常官府都会刻意避免冲突。这次江湖中人竟然会行刺王爷,属实一反常态。
简皓玄看出顾锦宁神情复杂,便勾起唇角,安慰道:“虽然其他内请,尚未查明,但本王相信,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顾锦宁抬眸看向他,沉默地点点头,便没再说话。车厢内忽地安静下来,只剩下马车行进的悠悠车轴声。
很快返回顾国公府,顾锦宁颔首道别,直到府门阖上,隔绝了视线,玄王才眸色黯了黯,调转马车离去。
待顾锦宁回到娴锦轩时,丫鬟们各个噙着笑意打量她,春桃更是忙不迭低声询问:“小姐,王爷可是邀您去品茶赏景儿了?”
顾锦宁闻言哑然,看来她将春桃支开,却被误以为是她与玄王去私会了。若教春桃知晓,他们二人是去义庄“私会”,还瞧了几具尸体,恐怕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吧?
想到春桃知道真相后的反应,顾锦宁抿唇轻笑。眼见自家小姐桃靥嫣然,春桃只当是自个儿猜准了,不禁既欣慰又担心。
想了想,春桃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虽然王爷对您一往情深,但咱们还是要矜持些,今后若王爷再来寻您出府,您最好还是不要独自去,不然被旁人瞧见,指不定要说什么呢。”
为了不让春桃的想法跑得更偏,顾锦宁忙收住笑,面露赞同地颔首应了,春桃这才满意地噤了声。
春桃自认国公府没有主母教导她家小姐,小院里也没个能出主意的嬷嬷,即便顾锦宁再不介意旁人指摘,她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也得为主子排忧解难。
故而春桃始终抱着为自家小姐着想的心态,处处为顾锦宁操心,生怕她思虑不周全,在行事作风上让人捉住痛处。
这之后的几日,玄王未再来寻顾锦宁,但顾锦宁心里并未因此而安定。
虽然她每日依旧如常猫在小院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打从玄王口中听到内情后,她心里的波澜有多大。
越与玄王接触,顾锦宁便越发觉,不论她愿不愿,眼下她已经和玄王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上次当街遇袭,从作乱者转而攻击她便可看出,或许在与玄王对立的人眼中,她已成为攻击玄王的一个切入点。而对方尚在暗处,且还动用江湖势力,料想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顾锦宁从未想过,自己还没理清与玄王的关系,便被动地与玄王绑在一起。既然眼下已发展到这般境地,怨天尤人也是无用,顾锦宁在震惊过后,便坦然接受了现实,思考起应对之策。
这天午后,顾锦宁单独将秋桐唤进主屋,开门见山地道:“我需要学防身术。”
秋桐讶异地瞪圆眼睛,稍一思量后,便明白了顾锦宁的想法。
“小姐,奴婢自是能教您,可习武总归是从小学最好,您现在学……恐怕会多吃些苦头。”秋桐直言道。
顾锦宁知晓秋桐所言是实情,却仍坚持道:“能练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即便不能力敌,起码逃跑也能快些,不至于拖旁人后腿。”
那日遭遇袭击后,顾锦宁就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她有一两样自保的手段,也不会只能站在原地,让秋桐替她挡剑。这回是有玄王在旁,倘若下回玄王不在,莫不是她只能眼睁睁等死?
于是秋桐也未再劝阻,翌日清晨,顾锦宁停了之前的晨练,而是在秋桐的指导下,开始晨跑和扎马步。
学防身术自然苦了许多,顾锦宁却始终咬牙坚持,丝毫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富贵小姐,秋桐也看出她的坚决,愈发认真地教导。
每日顾锦宁上午练完,下午也没闲着,重读起早已熟记于心的净空法师手札,只不过,如今她将关注重点放在其中关于毒物的记载,依次摘抄出相关段落,再联系病患中毒症状,配合她自己对药理的理解,研究起能防身的毒药。
大师手札毕竟是以治病救人为主,关于毒物的记载并不很多,顾锦宁将手札摘抄完毕后,又寻了其它医书看。以前顾锦宁只想着用医术救人,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迫于无奈,用所学医术来害人。
春桃等人见惯了她痴迷学医,并没想到旁处,只有秋桐知道顾锦宁的心思。
趁着出府采买时,秋桐特意又回了莳花坊一趟,向擅长用毒的姐妹要来几本使毒书籍,回府后悄悄塞给顾锦宁。这下属实解了顾锦宁的燃眉之急,加上她本就熟悉药理,一旦入了门,虽比不上用毒老手,但用来防身不成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正月廿二,朝廷开印,顾国公休沐结束,无暇再带顾三爷出府结识权贵。顾锦宁也整日猫在小院里不出来,而祁氏已临近预产期,整个国公府沉浸在既紧张又兴奋的气氛里,顾三爷一家,反而成了最无所事事的。
接连在顾锦宁那里碰了钉子,顾以灵虽心下有气,但被三夫人监督着,她也不敢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主动找顾锦宁的霉头,倒是安分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