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3 章(1 / 1)

两人全程无话,开车回到御景邸的时候刚过十点半。

黄姨还在楼下等他们,听到动静,连忙转身去了厨房,端出一杯解酒茶塞给她喝。

“连美术馆这种地方也有这种应酬。下次能推还是推掉,推不掉让家里知会一声。”黄姨低声念叨。

聂维芙尴尬地笑笑,实在没好意思说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应酬酒会。

仰头喝解酒茶的间隙,眼睛的余光瞥见沈礼往楼上走去,她喝完最后一口,把空杯子递给黄姨,小声地问道:“黄姨,他先前在家吗?”

“没呢。是他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提前煮点解酒茶备着。你们没回来之前,我还还以为是他在外面应酬喝多了酒。这孩子啊,面冷心热,现在会疼老婆了。”黄姨欣慰地笑笑,“看到你们感情好,你爸爸和老爷子老太太也可以放心了。”

黄姨说着拿着杯子去了厨房,留她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始终昏昏沉沉,她感觉她像是在一团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球中夹缝抽出一根清醒的神经,勉强支撑摇摇欲坠的思绪。

黄姨从厨房出来催促她赶紧上楼洗澡休息,她捏了捏鼻梁,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爬上楼。

她回了主卧,里面空无一人。倒是这几日住下来,房间里的东西越积越多,尤其是她的小东西放满房间的角落,条纹披肩搭在床后的白色长凳上,眼镜随手放在边几,唇膏也丢在床边枕头旁,就连她的婚戒从老宅回来后就被她丢在床头的首饰盘上……

这个房间充斥着她的气息,然而少见沈礼的个人物品,他像是暂住几日的同居室友,个人物品全部归置在床头,整整齐齐。

聂维芙撇撇嘴,拿了衣服到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只留了个小夜灯,沉入柔软的被中,睡得昏昏沉沉。

今天喝了太多酒,在沈礼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透露了不该有的情绪,指不定他心里会怎么想她。

深夜时分,星星掩藏着云层中,害羞地不肯出来。月亮高悬,一汪湖水清浅,漾着淡淡碎银,湖前的别墅静悄悄地沉睡,心事仿佛沉入湖底。

沈礼忙完最后一项工作,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头走出书房,脚步经过尽头处的客房略微迟疑,但他最后还是回到主卧,轻轻地关上门。

床头亮着一盏小灯,幽暗光线铺在天花板,床上的人隐在一片昏暗里。他走到床边随意地瞥了一眼,聂维芙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露出一颗小脑袋,那张精致脸庞此时却紧蹙眉头,睫毛一颤一颤,嘟囔不知道着什么。

他俯身正想捡起掉在床边的被角,听她骂了一句“沈礼王八蛋”。

连在梦中都在骂他,而且她还只会骂这一句,他忽然生出些无奈。

结婚这三年多,两人很少有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他们俩虽是从小相识,关系却不如她和沈乐那般和谐,她看不惯他的为人处世,而他对她的大小姐脾气也难以接受。三年来,过着如同陌生人的同居生活,只偶尔时不时配合演戏。

此时她睡着时倒是比她平日里讨喜许多,至少那张嘴不再叭叭叭怼个不停。他把被子掖了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忽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聂维芙不像平常到点醒过来,沈礼起了之后到楼下吃早餐,吃完也不见她下来。

黄姨忙着给外面的花草浇水,见他上楼,还以为他要去叫醒聂维芙,好心提醒了他一声:“元元有起床气,你稍微注意点。”

稍微注意点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礼压根没过脑子去想,上楼后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稍作迟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

“聂维芙,起床了。”他唤道。

床上的人没反应,他又戳了一下,这回倒是有了点反应,她没好气地说了句“不起”,然后烦躁地推开他的手指,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沈礼静静地看了几秒那道背影,最后失了耐心,直接掀起她身上的被子,催促道:“起床。”

聂维芙中途被打断做梦,生出一股烦闷,闭着眼睛去摸被子重新盖在身上。下一秒身上立即一空,她又去摸被子,被子没摸到,却摸到一只手,她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打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落在手背上,她蓦地睁开眼睛,睡意顿时消失在脑后。

沈礼沉着脸站在床边,手里捏着她的被子。

还好他没伸脸过来,不然她真的会照打不误。

沈礼把被子随手丢在床边,冷冷道:“起来快点洗漱,爷爷奶奶已经在路上了。”

说完,他便不再管她,直直地走出卧室。

她坐在床上消散那股起床气,回头去拿床头的手机,连按了几次都没反应,想来是昨晚没充电关机了,怪不得闹铃没响。

她找了个充电宝连上手机,走下床去卫生间洗漱,迅速地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后捏着手机下楼。

她不想耽误时间,拿了方便携带的早饭到车上吃。

她吃了一路,免去了被黄姨强拉着和沈礼说话的机会。车子驶到老太太他们体检的私人医院,三人下了车直奔体检中心。

聂维芙不知道是刚才吃的有点多,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喝酒,她一走进医院大厅,闻到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有些反胃,喉咙里泛上一股恶心。

走上楼,这股感觉越发强烈,心还有些慌,她不由得捂起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小跑到洗手间,半蹲着把不久前吃的早饭全部吐了出来。

她靠在隔间缓解着不适感,外头传来脚步声,然后顿在门口没有了动静。

缓得稍微差不多,她洗了把手,走出洗手间,看见沈礼站在墙边的阳光下,修长的身形落下一道影子。

他今天穿了件褐灰白的条纹毛衣,下面搭了条复古格纹长裤,一双乐福鞋稍稍露出脚踝,有别于往日衬衫西裤的严肃感,在阳光下透出几分慵懒和随意,还有些淡淡的温柔。

这念头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她立刻眨了眨眼,竟然会生出他很温柔的感觉,看来真的是没睡醒。

他率先转过身看着她,问道:“没事吧?”

她摇摇头,和他回到走廊。

老太太做完一项检查在门口休息,见人过来,立马望了过来。

明蔚也过来了。明蔚她爸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这周在国外参加医学交流会议,知道沈家两位老人家过来体检,特意提前知会女儿,让她过来打声招呼。

“元元你没事吧?”明蔚问,“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聂维芙摆摆手,走到老太太身边。

她察觉到眼前几人异样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又强调一遍:“我真没事,估计是一时起早还没适应。”

一旁的沈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太太微微仰头看着她,面上欲言又止:“元元你这个月的例假正常来过了吗?”

“咳咳咳……”聂维芙差点被口水呛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奇怪地问,“还没,奶奶您问这个做什么?”

“……元元你会不会是怀孕了?”黄姨替老太太说出了她的意思。

聂维芙和沈礼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俩虽是同床共枕,这三年来都是充当同床室友,最亲密的接触不过就是刚结婚那年聂维芙一不小心把腿架在他身上沉沉睡着。

然而这种床事不好和家里人透露,聂维芙讪讪地笑着,回道:“我没怀孕。”

老太太没放弃,拍拍她的手,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粗心,例假推迟了也不记得。今天刚好在医院,还是去检查一下安个心。”

她这个月的生理期确实推迟了一周,但原因绝不是什么怀孕。

“这就不必了吧?”

“听话。就算不是怀孕,你刚才身体不舒服也应该去检查。”老太太板起了脸,“小礼陪着元元一块儿过去。我们这边有医生在,不用担心。”

明蔚见状主动开口:“奶奶我带他们过去吧,先去楼下抽个血,早点检查完您可以早点安心。”

三人一同下楼,聂维芙和明蔚并肩走在前面。

她小声地问着明蔚:“你能不能随便给弄个单子糊弄糊弄?我不想抽血。”

明蔚立即摇头:“我爸要是知道,准把我开了信不信?”

聂维芙沉默一秒,出了个主意:“那你们抽他的血,写我的名字。”

明蔚抽了抽嘴角:“……”

聂维芙心知没办法,唉声叹气:“根本没怀孕,还检查什么呀,检查只会增加我的痛苦,现在肚子空空,还要被抽去一管血,做人真难。”

明蔚听着她的念叨,心中忽然有个猜测,她想起这两人的关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没睡过他吧?”

“请你大胆地使用肯定语气说话。”她回过头,对后面跟着的男人说,“沈礼,我想喝豆浆。”

沈礼全程听着她们俩的对话,视线落在她稍淡的唇上,回道:“等你抽完再去买。”

就知道使唤不动他,聂维芙撇撇嘴,走到一楼的抽血窗口,递上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后,坐在椅子上挽起了左手的衣袖。

明蔚和里面的医生在说些什么,没过多久,医生拿着东西过来。

医生利落地拆开包装,用棉签蘸着碘伏擦在胳膊处消毒,不待人拿出针管,她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她从小就怕疼,打个针能让她哭上一天,长大后这情况虽然不再哭,怕疼却是半分没改,也不敢看针头。

细微的疼痛从手臂内侧传来,聂维芙眨眨眼,面色有些微微异样,她不由得绷住了身体,一只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掌心温热,贴着她的眼眸。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手指的那枚戒指贴着她的眼皮上,黄姨住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他似乎一直都戴着婚戒。

她仿佛全然忘记手臂上的疼痛。

。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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