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狱卒按照李韬的叮嘱，每天都会把天下大事告知李世民、李建成和李元吉。
所以他们哪怕在大牢里待着，也没有与外界脱轨。
在听说大唐夺得康州后，他们手里明明拿着牌，却不再斗地主了。
李韬则是自宫中而来，于牢门外驻足偷听。
只听李元吉不无忧虑道：“大哥、二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好像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对他却知之甚少。”
“这样下去，咱们是不可能赢得了他的。不如借此机会，咱们一起抽丝剥茧，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个人。”
李建成很赞同：“二弟，你该重新认识一下你这儿子了，咱们兄弟也不能再内斗了。你可以敞开心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李世民并不抵触这种探讨。
毕竟他这个当父亲的确实一直没有看懂自家儿子。
只是千头万绪的让他从何说起？
他想了想道：“本王先说他的年龄，往日喜好？”
“非也！”
李建成赶紧道：“你应该从他出生开始说起！”
“不不不！”
李元吉摇头道：“你应该从你和他生母是怎么相识的说起。听闻他的生母只是个歌姬，在生下他不久就病死了。倘若真是如此，这明显不对啊！”
李世民皱眉道：“有何不对？”
“你想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都是真龙了，你还是一条臭老蟒！若不是他生母出身非凡，他……”
“李元吉！”
李世民猛地把桌子一掀，锁住他的脖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故意羞辱本王！”
李元吉苦笑道：“二哥，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虽然咱们看着都是龙子龙孙，但一旦夺位失败就是聋子聋孙，我们在这里能知晓天下事，还要全靠他施舍。”
“所以我更愿意视我们为蟒，像我们这种被迫当皇叔的自然也就是臭老蟒。如果咱们现在连这都无法接受的话，那只能说你儿子把我们摧残得还不够！”
“臭老蟒？”
李韬暗笑道：“没想到四皇叔这么有才，有点儿意思。”
李世民把他往地上一推道：“那只是本王年少轻狂时犯的一个错误，本王对她了解不多。早知今日，本王当初就该……”
李元吉站起身，做个手势道：“咔嚓，阉了？若真如此，大哥估计早就登临大宝了。看来一切缘由皆是因为你没有切那一刀！”
“嘭！”
“噗通！”
李世民一脚踹出，再次让李元吉趴在地上道：“如果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李元吉索性坐在地上，也不起身了。
他随意拍了拍衣服，正色道：“二哥，知道你为什么玩不过你儿子吗？其实很简单，你太故步自封，循规蹈矩了。你儿子呢？”
“他目空一切，肆无忌惮，而且从不按常理出牌。这就跟咱们最近新学的炸金花一样，他不管牌好牌坏就是炸你，你却畏首畏尾总是弃牌。这样玩到死，你也不可能赢他一局！”
“呦，总结得不错呀！”
李韬咧嘴一笑道：“看来朕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说的倒也有理。”
意识到他的良苦用心后，李世民伸手把他拽了起来道：“在他刚登上帝位的时候内忧外患，举步维艰，但他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无所畏惧。”
“我们那个时候就是被唬到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后来他在没有掌握兵权的情况下还敢斗突厥、击楚国，并且利用李孝常打败吐蕃……”
李建成也是恼得不堪回首：“那个时候我们在军中可是一呼百应啊，结果愣是被他和太上皇编排的那一出割地赔款，卖主求和给骗了！”
“现在他不仅击退萧衍，夺得康州这样的战略要地，还一口气收服了李道宗、李孝恭、侯君集、李君羡、张亮，如果再加上岳飞、赵云、李存孝、李靖和徐世勣，他已是猛将如云，兵权在握，还有自己的飞龙军！我们再想起事会很难！”
他这么一盘点，直接把李元吉吓得直哆嗦。
李元吉咋舌道：“这才多长时间，他他他……二哥，你的秦王府都要被他挖空了！那侯君集、李君羡和张亮不是你的心腹吗？”
“你问本王？”
李世民郁闷至极：“本王还百思不得其解呢！不是本王现在不和你们一条心，这个逆子对他亲爹也太狠了点。原太子府的人，他是一个都没动……”
“魏征！”
李建成点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不过扪心自问，跟秦王府比起来，本王这不值一提。”
李元吉放声大笑道：“二哥，这可怪不了我们啊，谁让你囤了那么多文臣武将？他不掘你的掘谁的？”
“可怜你孤家寡人没当成，马上就要当孤家寡人了！当然，只要你愿意，原太子府随时欢迎你加入！”
“呵，你们还嘚瑟上了……”
李韬抽了下鼻子道：“老爹，看在咱们父子一场的份上，这口气朕很快便帮你出了！”
李世民腿都扬起来了，但没踹下去。
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尽管很气人。
李元吉笑了笑道：“二哥，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这正是当前咱们最需要面对的。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那逆子做事如对弈，往往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全局。”
“本王也发现了……”
李世民沉声道：“无论是大败突厥，还是损儒灭佛，亦或者后来的反击萧衍，他一直都在提前布局，环环相扣，让人自困其中而不自知。”
“我们出去后，一定要提防这一点，不要再被他利用了。”
李建成道：“还有，他总喜欢在玩闹之间把攸关江山社稷的事给办了，而且从长远来看都能让大唐变得更加强盛。”
“本王怀疑他也想争霸天下，不过选择的是一条极具迷惑的途径。今后无论他做出任何荒唐之举，咱们都要静观其变，切勿被他牵着鼻子走。”
“大哥说得对！”
李元吉捏了捏拳头道：“经过咱们如此琢磨后，我觉得咱们绝对不能再把他当成二哥的逆子或者一个少年天子了，而是要把他当成嬴政、刘彻、朱元璋和曹操之流，动用一切打败他。”
“朕谢谢你们啊，归纳得好！”
李韬一边鼓掌一边走到牢门前道：“要不是听你们这么说，朕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要不朕加入你们，一起开个有关朕的研讨会如何？”
“你们就是再怎么琢磨，那也没有朕了解自己呀！你们可以随便问，朕一定知无不言！”
“啊……”
讨论得无比投入的三人突然间看到正主了，瞬间吓得踉跄到了角落里。
李元吉还一屁股坐地上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韬快速眨了眨眼道：“大概你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时候。”
“那岂不是全被你听到了？”
“没错！”
李韬靠在牢前，双手抱胸道：“实话实说，朕一度都想拿小本本给记下来了，不愧是朕的亲爹和皇叔。可朕真的还是个孩子，本该读书的年纪，却被你们硬生生给研讨成了书……”
“朕对书是有心理阴影的，你们得赔朕精神损失费！朕也不多要，每人一万贯，然后捐给河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