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真是个活雷锋
日落时分，太阳已经半个身子没入地平线，最后挣扎着跳了几下，一头扎了下去。
没有了太阳的天空，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变成了深蓝色。
途径的路上，慢慢地亮起了第一扇窗，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时间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面纱。
蛐蛐声若有如无地在路边的草丛里响起。
“奶奶，您这是去哪儿了？”
林丰打破了车里的沉闷，在“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中，大声地问道。
“嗨，去我孙女家里了，我呀，大孙女是个孝顺的，小孙女是个不懂事的。
这不今儿去小孙女家说她去了。”
老太太的语气略有些无奈的锤了锤腿。
“嗨，说不定你小孙女有难言之隐呢。”
林丰跟在后边劝了一句。
“啥难言之隐啊，跟着外人欺负她姐姐，那是应该的吗？
那事能这么做么？”
老太太说着说着，火气上来了。
说完话，老太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语气不对，降下来声音，“不提这些糟心的事，还是好人多啊，不像我孙女去的集市山，人心眼子咋那么多呢！”
林丰只是客气的寒暄，至于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没有必要插嘴，跟着笑了笑。
老太太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地嘟囔着，“都欺负我大孙女，看她过得好，不顺眼，就是想抢她的生意……”
林丰不想对人家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转移话题道：“奶奶，您这么晚才回去，家里人都得等急了吧。”
“那可不，我跟你说，我俩儿子最是孝顺，”老太太一边说着，转头大声地问开车的林有福，“你家几个娃子？”
林有福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小丰，你来前边开拖拉机。”
林丰正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家长里短，赶忙哎了一声，翻身到前边的车座上。
“你知道路吧，你开一会儿，我抽袋烟。”
林有福把拖拉机把手交到林丰手里后，自顾自地掏出了烟袋。
去城前村略微有一些绕路，不过林有福把拖拉机交到林丰手里，也就是抱着不去详细追究的意思。
老太太下车之后，林丰把她送到家门口。
老太太问他名字要感谢他，林丰都拒绝了。
临走老太要一个劲地拉着林丰的手说道：“小伙子，你是个活雷锋啊，以后有空了一定来家里喝杯水。”
等林丰他们把拖拉机放回粮站，回到家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已经高升。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在初秋的夜晚，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林有福受了表扬，心情不错，进门的时候甚至哼出了小曲。
进屋后，林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毛衣发愣的林月。
而林光跟林晓晓趴在一块，研究着林晓晓的作业，林晓晓甚至不自觉地咬了一下笔头。
“月儿，这个给你。”
林有福拿着手里的毛巾递给一边发愣的林月，“这可是粮站总部奖励的，你收粮收得好，这个就给你了。”
深蓝色的毛巾，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林月神色有些憔悴，放下手里的钩针，接过林有福的毛巾，跟着自己身边的毛衣一起收到了柜子里。
“晓晓，小光，先别做了，快去洗手吃饭了。”
林月看着还在桌子边写字的两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接着小声地问林丰：“今天怎么样？
怎么还拿奖励了？”
林丰一边帮着林月端碗，一边低头小声地跟林月嘀咕。
当听到林丰说这个月要收一百块的粮食的时候，林月瞪大眼睛，“啥！”
林有福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姐弟俩，顺手往口里扔了个花生米，“啥事啊，你姐俩在这儿咋呼？
！”
“爸，小丰说这个月的任务是一百块钱的粮食！”
林月赶忙向林有福求证。
“啊，这事我忘了跟你说了，”说着林有福起身，从工装的内衬里掏出几张钱，递给林月，“这个，你数数！一百块，这个月要收这么多粮食。”
“爸！”
林月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怒，“现在收粮不好收，人家都留着过冬呢，好不容易凑齐了上个月的，你咋……你自己去收吧！”
说着说着，林月越发觉得委屈，一扭头坐在椅子上不再搭理林有福，眼泪却是噼啪地落了下来。
林有福也知道现在收粮困难，但仍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人家那边的粮站都是一个月收一万斤左右，这才是一千斤的，你好好干，以后这粮站是吧……”
林有福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就是给林月一个念头，让她以后好好地给自己收粮。
“再说了，我不是教林丰开拖拉机了吗，他以后会开了，你们也能去更远的地方收粮不是。”
林有福示意林丰，“是不是小丰，你是不是学会开拖拉机了！”
林丰略带苦恼的接口道：“爸，我是学会了开拖拉机，但是我们没有钱买柴油啊。”
林有福想了想，凑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来一把毛票，刚想递给林丰。
像是想起了啥似的，又立马收回了手，“你啥时候要加柴油了跟我说，我去给你用桶装。”
等饭后，林有福回了房间，林光蹭得窜到林丰的身边，“二哥，你去看看姐姐呗，她今天……”
“今天咋了？”
林丰诧异地问，“你们赶集发生了什么？”
林光低着头，支支吾吾，“你去问姐姐吧，我不知道咋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洗刷睡觉吧。”
林丰拍了拍林光的肩膀。
抬眼看向窗外，林月在低着头刷碗，背影里都沁着悲伤。
林丰蹲到林月身边，“姐，这是咋了？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啥事也没有。”
林月迅速地开口，“明儿我就不去集市上卖蛋糕了，以后都是你去吧。”
“还说没发生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小光了，”林丰作势要起身回屋。
“别去！”
林月伸手一把抓住林丰的衣角。
“也没啥，就是一个女孩子出去做生意总归是不方便的。”
林月松开林丰的衣角，“还有就是咱爸突然把任务涨上来，我怕完不成挨罚。”
见林月转移话题，“姐，我希望咱有事一起商量，不是所有的都你自己扛，爸的那点任务根本就不是事，这么说吧，我有信心在月底把收粮的任务量翻倍。”
“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好有所应对不是。”
林丰语重心长地说。
林月只是吧嗒着眼泪，死死地咬着嘴唇，半晌开口道：“在集市确实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