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
进入冥乡第一站乃是幽门地府鬼门关,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由十六大鬼镇守,生人免进。
八百里漫漫黄泉路,茫茫红色彼岸花海。
过了鬼门关便是八百里黄泉路,此时正值彼岸花开时节,红色的曼珠沙华一望无际,亦是此间唯一景色。
此刻,黄泉路上,一高一矮两个冥府鬼差押解着几个年轻的灵体,一路有说有笑的,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神情呆滞的生魂,男女老少都有。
“鬼差大哥,这黄泉路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走了两天两夜了,怎么连忘川河都还没瞧见啊?”李小邑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对身前的高个子的鬼差问道。
“快了!以咱们这速度估计再走四五个时辰就到了!”
高个子鬼差朝前方望了一眼,这黄泉路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一般无二,走了许久仍是难以发觉一点变化,但对于常年游走在这条路上的他们来说,早已将这条路上的任何细微变化铭记于心了。
“都怪那群拖油瓶,要不是他们走得太慢,否则以我们的脚程早就到阎王殿了!”吴珉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生魂,语气有些不耐。
“行了吴珉!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就少说两句吧!”冯劼不爽地看着他。
李小邑点点头,”就是!赶着去投胎还着个什么急!难不成阎王爷还能让你投个大户人家不成?“
吴珉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三人都来自灵虚秘境中一个叫做山岳宗的小门派,而且都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在一次与敌对势力神拳门的交锋中当了炮灰。
吴珉平日里为人刻薄,人缘极差,与李小邑和冯劼一直不大对付,没想到这次倒成了难兄难弟。
“呵呵!就你们还想着见阎王爷?”矮个子的鬼差忽然怪笑一声,“阎王爷那是何等存在!别说是你们,就咱哥俩当了这么多年的差,都还没见过阎王爷是长何模样呢!”
“阎王大人坐镇冥都,执掌偌大冥界,日理万机,哪会管你等投胎之事!”高个子鬼差打量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李小邑为人机灵,连忙向他们追问着冥界之事,初来咋到心里难免有些没底。
“打听那么多作甚?等到了那孟婆庄,一碗孟婆汤下肚,保你什么事都忘了!”
“孟婆庄?”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在几人脑海中划过。
“冥界真的有孟婆吗?”李小邑低声呢喃,随即对高个子鬼差问道,“鬼差大哥,我听说孟婆是个白发苍苍、奇丑无比的老婆婆,这是真的吗?”
两名鬼差相视一笑,这种问题他们也都听过不下千百次了!
不知道那一位大人听见了是何感想!
……
黄泉路尽头,一条忘川河将整个冥乡一分为二,血色的忘川河水波涛翻滚,似有无穷厉鬼在里面挣扎哀嚎。
在忘川河畔,有一个小小的孟婆庄,庄子门前正排着长长的队伍。
“哎!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人人有份,不要着急啊!”
三个红裙秀翠的妙龄少女招呼着来往不绝的鬼差和亡灵。
“呜呜……我不想投胎,我还没娶媳妇呢!”
“M的!哭个球啊!老子存了两年的灵石,花了全部身家买了一颗限量版通灵丹,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人秒了,老子都还没哭呢!”
“唉!我还有万贯家财没有继承呢……”
“哼!你们这些渣渣,老夫无量山穷奇尊主,还没有飞升成仙呢,没想到练功太勤猝死了……”
卧槽!!!
这是大佬啊!
“吵什么吵,还想不想喝汤了?不喝自觉点跳河里去,别耽误本姑娘时间,没看到还有这么多人排着的吗?”孟戈双手叉着腰,对某大佬毫不留情地斥道。
“……”
被一个小姑娘教训,老夫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看了一眼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忘川河,穷奇尊主一下子噤若寒蝉,之前他可是亲眼见到了一个刺头被面前这个小姑娘随手就丢到了河里,瞬间就没影了,连个泡都没冒!
“小戈,几日不见,你这脾气怎么又涨了三分啊!”
忽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孟戈身后传来。
“是哪个混球敢叫老娘小名……”孟戈怒地转过身,待看清了身后的人,顿时惊呼一声。
“真君!怎么是你?”
“叫干爹!”
“……”要不要一见面就占人家便宜!
“干娘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的!”
“一瓶琼华膏!”
“干爹!”
月寒白了她一眼,随手抛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这是广寒仙子亲手制作的养颜膏,受到了天界一众女仙追捧,早已享誉三界。
“干爹,还有我们呢!”孟姜和孟庸热切地看着月寒,果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什么时候都要美美的!
月寒再次取出两瓶琼华膏,“没了!”。
“多谢干爹!”三个丫头欢喜地抱着手里的小瓶子。
“行了!本君此次可是有正事的,小霜在哪儿呢?”
孟戈收起了琼华膏,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干娘在里厅呢!不过干娘最近好像有些奇怪,时笑时哭的,还今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些奇怪的话。”
“哦?”
月寒若有所思,随即闪身进入了孟婆庄内。
庄内皆朱栏石砌,画栋雕梁,珠帘半卷,玉案中陈,高堂上有一个身着玄衣的白发女子斜卧,手持经卷,黛眉如远山,似喜似嗔。
“霜儿!小霜!小霜霜……”
月寒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伸着头在屋内打量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咦?人呢?难道那鬼丫头骗我不成?”
“啊……”
月寒惨叫一声,只觉得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身体被一股巨力携带者朝屋内飞了进去,在墙上砸了一个大洞。
……
从庄内陡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不禁转头望去。
“他们不会又在里面打架吧?”孟庸小手捂着嘴唇,惊讶道。
孟戈撇撇嘴,“我看是拆家还差不多!”
“唉!这都多少年了,你说他们每次都搞得跟仇人见面似的,不累吗?”孟姜摇头叹息道。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他们凡界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痛并快乐着!”
“对对!就是痛并快乐着,嘿嘿!”
……
“哼!你又来干什么?”
“唔~好疼啊!”
月寒从里墙的大窟窿爬了进来,双手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脸幽怨之色,但一瞧见孟霜冷若寒霜的俏脸,立马换了一副颜色。
“嘿嘿!媳妇,你近来功力又涨了不少啊!”说着揉了揉屁股,又道,“踢得我又疼了几分!”
孟霜神色冰寒,仿若万年不化的玄冰,只是那么被她静静看着,月寒都能感到一阵透心凉。
月寒干笑一声,随即拍了拍额头,“看我,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一簇胭脂色的花朵出现在他手中,低头闭着眼睛细细闻了一下,然后才递到了孟霜面前。
“看!雪黎花又开了!”
孟霜看着面前的雪黎花怔怔出神,眼神剧烈波动,显示了她内心并不平静,眼眸中似有无尽刀光剑影,金戈铁马巍巍欲来,又彷佛有无穷画面演化万物,但很快又变成了一片空寂。
“百万年时光流逝,看来能抵挡岁月侵蚀的,也只有你了!”
“花开花谢便是轮回,百万光阴亦是轮回!霜儿,难道你还看不开吗?”
雪黎花,开在盛夏,败在寒冬,花香十里,艳如骄阳,乃是上古之国雪夜国国花。
孟霜闻言,脸色陡然一冷,声音如同九幽炼狱而来,彷佛能将万物冻结。
“哼!你倒说得轻巧,亡国灭宗、家家缟素、满目血泪,岂是你轻轻一句看开便能看开的?”
通过多年的经验判断,月寒果断地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那个……霜儿别生气,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知道你最喜欢凡界的东西。”月寒将一件朱红色纱裙递到了月寒面前,“这是我路过凡界的时候,特地找人为你做的织羽纱,只是这工艺已经失传了,我都是教了好久才勉强做出这一件雪瑶裙,等下次来得时候再为你做一件更好的。”
“是你最喜欢的红色,你试试,很好看的!”
孟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红色?你是来嘲讽我的吗?”
月寒一愣,看了看她身上的玄衣,似乎有了一丝明悟,再朝屋子里四处看去,除了灰白之外,就没有其它鲜艳一点的颜色。
“霜儿!你的眼睛……”月寒声音颤抖着,心中一阵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