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尧此番前来参加慈善晚宴的目的很单纯——给他弟弟物色一个女人。
霍崇禹被陈洛如迷得一塌糊涂,归根到底还是太单纯。
如果他弟弟能像他这样久经情场,怎么会把一个已婚女人当成宝贝?
他弟弟现在受了情伤,人还在医院睡着,急需一个女人来治愈他。
欣赏美女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帮弟弟选女朋友着实是个美差。
在霍崇尧看来,找女朋友,别的都是其次,一定不能晦气。
所以他在晚宴上搜寻目标的时候,上来便打听对方的属相。
他弟弟属龙,辰龙与酉鸡**,最宜找属鸡的对象。
其次与申猴子鼠三合,故也宜找属猴属鼠的。
他相中的这三个女人,一个属鸡、一个属猴、一个属鼠,实乃天赐良配。
霍崇禹将她们带回酒店,进行深入考察。
首先,他给她们瞧了手相,判断是否有旺夫运。
接着,还得测测财运如何——打麻将最合适不过了。
可惜这三人财运和手气都不如他,他把把赢,刚刚甚至还胡了一个小四喜。
今夜财运亨通,他赚得盆满钵满,谁知忽然闯进一个疯女人,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还扬言要报警抓人,你说稀奇不稀奇?
偏偏这疯女人即便不施粉黛、披头散发,也挡不住她的漂亮。
她自上而下是一种属于成熟女性的美,跟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完全不同。
对于身经百战的霍崇尧来说,他早就过了尝鲜的年纪,这种个性鲜明的泼辣女人反而更能激发他的征服欲。
陈漾见他们真是在打麻将,恍然生出一种被奚弄的羞耻感。
可她转念一想,不论他们在做什么,大半夜发出噪音打扰隔壁睡觉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必须谴责。
再说了,谁知道他们打完麻将会不会聚众淫丨乱呢?
依她丰富的经验和毒辣的眼光,眼前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是防患于未然!
夹在霍崇尧和陈漾中间的那个女人名叫郁芷,她是一个十八线女模特。
今夜她被霍崇尧搭讪,两人相谈甚欢。霍崇尧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可以和女人说,所以他邀请她去打麻将时,她没有拒绝。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她们是一个圈里的姐妹,相互都认识。
郁芷觉得能结识这样一条人脉,对她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至于另外两个姐妹究竟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敢保证。
当然,更难猜的是霍崇尧的心思。
他言谈举止中带着点儿轻佻,可进了酒店以后他并没有做什么逾举之事——说打麻将就是打麻将,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旁的念头。
然而,随着陈漾的到来,平静被打破了。
郁芷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她有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
现在的情况很像妻子来捉奸。
虽然带着孩子来捉奸很奇怪,但是这孩子铁定是他俩的——眉毛和嘴唇像霍崇尧,眼睛和鼻子像陈漾,完完全全是两人的结合体。
于是在二人僵持之际,郁芷上前劝说道:“霍太太,您别生气。霍先生只是约我们打麻将,绝对没有别的企图。”
陈漾闻言立刻撇过头来,两道眉毛皱起,不悦道:“你叫我什么?”
郁芷:“霍太太啊。”
陈漾:“我能看上他?除非我眼瞎!”
郁芷:“……”
郁芷知道,霍太太这是气上头了。
她以前和前男友吵架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郁芷苦口婆心地对陈漾说道:“霍太太,您千万别说这种话。就算您生气,您也得为你俩的孩子着想啊!”
陈漾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俩有孩子了?”
郁芷指了指礼礼,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孩子不就是你俩的吗?”
礼礼忽然抬头,很配合地眨了眨黑葡萄似的眼睛,他一脸懵懂的模样跟霍崇尧更是如出一辙。
陈漾:“……”
被郁芷这么一提醒,陈漾斜着眼睛看了霍崇尧的脸足足十秒钟,而霍崇尧也盯着礼礼的脸看了十秒钟。
越看越像,简直一模一样。
外人不知道这孩子身世不明,可陈漾心里清楚。
现在忽然冒出一个跟礼礼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简直叫她毛骨悚然。
陈漾和霍崇尧似乎想到了一处去,两人同时抬眼,隔空对视一秒。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漾当即抱着礼礼头也不回地跑去了隔壁,霍崇尧拔腿追上去,却被甩上的门碰了一鼻子灰。
操!真他妈见鬼了!
他什么都没说,她跑那么快做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难道这个小白眼狼真是他亲儿子?
陈漾匆忙关上房门,惊魂甫定地靠在门板上。
礼礼好奇地从她怀里探出半个脑袋,问道:“妈咪,你怎么了?”
陈漾凝视着礼礼的脸,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如果外面那个孬种真是礼礼的亲爹,那可怎么办啊?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然而,她是一个母亲,无论遇到什么事,在孩子面前都要保持镇静。
于是陈漾摸了摸礼礼的脑袋,将他抱得更紧了,“妈妈没事,咱们去睡觉。”
躺上床后,礼礼很快睡着了,可陈漾却睡不着。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记忆不甚清晰的夜晚,没记错的话,那是四月底的纽约。
当初孟陈两家联姻,婚礼的日子定在七月初。
纵然陈漾再不喜欢孟见琛,她也无法违逆家族的意愿。
她在纽约的酒吧举办了盛大的单身派对,挥别潇洒的单身生活。
大概是她对这段婚姻太悲观,那晚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像是不会醉一样。
可后来,她酩酊大醉。
第二天中午,陈漾是在酒吧楼上的宾馆房间醒来的,身体的不适感提醒她昨夜的荒唐。
陈漾揉了揉太阳穴,她想起她遇到一个陌生男人,两人天雷勾动地火。
着实太疯狂了。
她不记得细节,甚至忘记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可感官的记忆却是真实的。
陈漾平时会服用短期避孕药,垃圾桶里还有使用过的计生用品,所以她从未想过意外怀孕这种事会落到她头上。
两个月后,她开始频繁孕吐,验孕棒上鲜红的两道杠提醒她,她怀孕了。
那时陈漾在美国,多多少少受到美国文化的影响。
《圣经》上说,圣母玛利亚处女生子。她觉得是上帝要将这个孩子赐予她——否则如何解释双保险同时失效呢。
别人都劝她打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令人厌弃的存在,可陈漾舍不得。
当一个小生命像一粒种子一样在身体里发育生长时,她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深藏着的柔软力量。
这个孩子的降临帮她挡去了一桩非她所愿的婚姻,他是拯救她的小天使。
所以陈漾力排众议执意生下了礼礼,时至今日她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至于孩子的父亲,陈漾根本不在乎。
管他是谁呢,他的功能就和精子库里那些被捐赠的精子一样。
而现在,时隔四五年,跨越半个地球,再次跟一夜情对象相遇的概率有多大?
虽然陈漾曾经是个学渣,但是她知道概率趋近于零的事件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发生。
这么多年来,陈漾从未动过寻找礼礼生父的念头。
礼礼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小宝贝,是她一个人的。
对,是她一个人的。
她会保护好礼礼,不让隔壁那个斯文败类的男人接近他。
霍崇尧回房间后,走到窗边。
他推开酒店的窗,冰凉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
他拿出烟盒,用拇指挑出一根烟,含入口中。
郁芷问道:“霍先生,还打麻将吗?”
霍崇尧拨开打火机,一簇火苗燃起,在寒风中跳跃。
他慢条斯理地点上火,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这才说道:“不打了。”
他给了她们一人两万,将她们打发走。
他白白输了六万,却一点都不心疼。
想到他可能有个三四岁的亲儿子流落在外,他的神经有些麻木。
霍崇尧虽然向来浪荡放纵,可事关子孙后代,他一直很注意分寸。
他会做措施,因为保不准有心术不正的女人想通过怀孕的手段上位——霍家的财产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能轻易染指的。
霍崇尧以为自己足够精明,却没想到还是被女人给摆了一道。
为什么会有一条漏网之鱼呢?
而且这条漏网之鱼,目前好像不打算想认他啊。
霍崇尧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左思右想,也不记得他是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
呵,那女人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霍崇尧在夜风中抽完一整包烟,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又去隔壁敲门了。
他敲了好半天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大半夜能去哪呢?
霍崇尧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等那个女人出门。
兴许是认子心切,霍崇尧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多可怕。
深更半夜,一个带孩子的单身女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敲门,给他开门才是见鬼了。
而且,他居然还堵在了人家门口,这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陈漾此次出行没带人,因为美国那边有人接应。
可谁知就在转机的空当,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忽然孤立无援。
就算她脾气再冲,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来。
万一对方要抢她孩子呢?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陈漾只好拨通了陈洛如的电话。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陈洛如回家后被孟见琛折腾得够呛。
她说的那句“三飞”令孟见琛对她“刮目相看”,所以他比平时狠厉许多。
陈洛如连连求饶,他却不依不饶。
于是陈洛如很没大脑地说了一句:“你肯定是嫉妒人家能玩,而你不行。”
陈洛如的意思是,孟见琛是已婚男人,早已失去浪荡的自由。
而孟见琛理解的意思是,陈洛如嫌弃他不行。
这样的误解叫陈洛如今夜吃尽苦头。
她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直到后来她给孟见琛吹了好多彩虹屁,这狗男人才勉强放过她。
此时此刻,天空已隐隐泛起鱼肚白。陈洛如刚要睡觉,她的电话铃声响了。
她不敢耽误,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接通了陈漾的电话——她怕礼礼的病情加重。
陈洛如闭着眼睛,气若游丝道:“阿姐……”
陈漾:“婠婠,你找人过来帮我一下。”
陈洛如:“怎么了?”
陈漾:“我门外有个痴汉!”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居然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