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付完款走了过来,觉察到这姐弟两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可也当作没看见。毕竟,看破不说破,这对孩子来说也是有用的一句话。
“你们两个是走吧?”
叶晚点头:“好,走吧。”
姜怀思则安静了许多,就跟在叶晚身后。
几个人在门口汇合,打算搭车到动车站。
等车子到了之后,姜怀思打开前座的车门,对叶晚喊了一声:“姐,你坐这儿吧。”
叶晚不太明白姜怀思是什么意思,就说:“谁坐都一样。”
盛承打开另一侧的后座车门,说:“快点上车吧。”
姜怀梧四处看了一下,随着盛承上车了。
姜怀思又喊了一声:“姐。”
这次声音低了一些。
叶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上了前座的副驾驶。
几个人坐在车上都不说话,也许是因为姜怀思刚刚有些奇怪而让人反感的举动,又也许是每个人心底都有各自的事情。
旅行结束了,又要回到原来纷乱繁杂的世界,还要面对很多很多的曲折,很多很多艰难抉择,很多很多热闹与繁琐。
每一年的新春,不单单是家人的团聚,更有的是为了每个在红尘打拼的人,送给他们一段躲进桃源村的时间。
所以,假期总是短暂的。
就和渔夫离开桃源村的时候,发觉一天其实已经过了十余天。
叶晚也不想那么快就结束自己的假期,回去之后,姜家的人姜家的事儿,烦人得紧。
盛承也觉得,如果假期能再长一些,他们再多些时间相处,那么还怕叶晚不会对他有稍稍的改观么?
在回申城的动车上,他们四人的座位终于没有打散,而是变成了前后座位。
姜怀思和姜怀梧靠得很近,盛承也终于不再那样随意的和叶晚说那些烦人的话,叶晚很顺心地闭上眼睛,终于一路安逸地乘动车回到了申城。
盛承一回到沪上,手机便有人打了进来。
叶晚和姜怀梧闲闲地说着话。
姜怀思侧过脸,盯着盛承打量起来。
他好似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这个阿承舅舅,人倒是体面又周正,脾气也不错,事业有成,年轻有为,家世显赫,英俊有魅力。只是,这人怎么可以那样呢!
盛承接完电话,有些抱歉的语气说:“盛家有事,不能送你们几个回去了。”
姜怀思说:“就那么近,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
叶晚稍稍一愣,说:“没什么关系,我们回去。”
盛承看着叶晚,明明是有留恋与不舍,却是那样柔和的光。
姜怀思都有一丝诧异,从前也看见过这样的眼神,怎么就……
叶晚根本不想理会盛承,他这样的举动本就是在给她找麻烦。
这次南京之行,若不是姜怀思、姜怀梧都去,她不好落下来了,才不得不去的。
盛承这个人,心思是好的,也算和她经历过了一些凶险与两次的命悬一线,可惜叶晚经历的风雨颇多,她心底也有一定的坚守,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她都不可能放下那些坚守,而去接受他的……情谊吧。
盛承闻言,忽然如沐春风,走的时候,满脸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叶晚心底咯噔一下,这就是所谓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那盛承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不对,还是低点吧。
姜怀梧说:“姐,我好累,咱们打车回去行不行,我不想再坐地铁了。”
姜怀思则面色深沉地说:“姐,都回鹏城了,我们真的要留到十五元宵,才返程回去么?”
叶晚微笑说:“你这假期非要那么早就结束么,就算你回去了,也不过是在家里读书做题而已。”
姜怀思说:“留在申城,我什么都帮不了。”
姜怀梧插嘴:“回去了,我们也什么都帮不了啊。”
姜怀思瞪了姜怀梧一眼,直直看向叶晚。
叶晚则说:“你不是要我教你么?我现在就教你一件事情,沉堵住气,静观其变。”
从头到尾,姜怀梧是被瞒得最彻底的一个,这话题对姜怀梧来说,实在深沉且不解。
“爷爷病得很重?”
姜怀思抿唇,没有回答他。
叶晚心道:整个姜家都有病,且病得很重。
晚上,姜家三姐弟回到了静安区的吴家,吴老太太可是热情欢迎,几天不见两个外甥,就甚是想念一般。
叶晚则静静地在饭桌上吃饭说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怀思则闷闷不乐,似乎这次旅程并没有缓解多少,他好似越发烦躁了。
夜里,姜怀思到叶晚睡觉的小阁楼,一副誓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态度,却嘴笨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晚实在无奈,就直接说:“教你沉得住气,不是教你生闷气。你这样,直接就看出你有事儿,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爷爷的病……”
“爷爷只要没事,三叔三婶自然就没事。”
“我想帮我爸妈……”
“你想帮家里,总归要一步步来,先得读好书吧。姜家可没有一个人是靠家里的关系,取得自己的高校学历的。”
“阿承舅舅是不是……”
“哈?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姜怀思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明显,叶晚并不待见这个阿承舅舅,从前是自己和家人都信任和喜欢阿承舅舅。
“姐,这次回去,我们能做些什么?”
叶晚想了一下,沉吟道:“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干脆什么都不做,先看着别人想怎么做再说。”
姜老爷子如果现在倒下了,那便是死无对证,姜揆芳保不齐会入狱,温碧涵和她背后的温家,必然会不竭余力去捞姜揆芳,而三叔一家保不齐会受到什么牵连。
即便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幕后黑色是姜怀宴,可是很明显,姜怀宴不会放过温碧涵的。
姜怀来被送进那家疗养院之后,三叔姜擢蓉帮他转院时,提过一句,当年金兰因之所以会进入那家疗养院,就是温碧涵帮家里找的。
可见,温碧涵和金兰因也有很深的过节,她更是把金兰因困在那里折磨虐待了很多年的元凶。
这些姜家人都知道,可见姜老爷子当年也是默许了的。
瞒住的,也许只有姜怀宴他们这些小辈吧。
后来,连姜怀来也被送进去了,可见姜老爷子心底也没什么亲情可言,分明就是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
姜怀思略有所悟,只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姐,你说的别人,到底是谁啊?”
叶晚也不想解释得太直白:“你经过这件事之后,再去看究竟是什么人得利什么人遭殃了,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别人是谁。”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算是叶晚也没办法叫姜怀思完全的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姜怀宴做出来的。
姜怀宴,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家科技公司,风光无限,前途更是无量。
他确实没有必要再去报复自己的爷爷、二叔,可是他的母亲却是金兰因。
那个被姜家锁在疗养院里过着生不如死生活的疯女人。
姜怀宴但凡还有点人性,就一定会帮他的母亲报这个仇。
而姜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姜怀宴继续来还会做什么,叶晚也不知道。
不过……
“怀思,回到鹏城,无论你经历什么,都要和我商量,不能一时脾气上来,就自作主张。我们即便什么都做不了,你也要记得,保护住自己。”
叶晚说得很严肃,姜怀思沉默了半响,才答应下来。
叶晚再说:“你才是三叔三婶的亲儿子,如果二叔一家有什么想法,你先冲出去了,就等于打游戏给人送人头了。记住了么?”
姜怀思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