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刺痛从胸口开始扩散,鲜血也开始往外渗,在齐清儿的胸口染红了一片。
像是一朵红得刺眼的花,吸食着齐清儿的血,不断生长。
“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公主!”一个侍女开始尖叫。
严颂收起了适才的思绪,猛地拔剑,鲜血向外喷撒,染红了严颂的视线。
他一时忘了撤离,他真的很想去看了看她的伤口,去问一问她痛不痛,这一剑下去愈合需要很长的时间,他还有很多话想提醒齐清儿,告诉她如何应付这样的剑伤。
然凌王已经闻声而来,众士兵也成合围之势。
严颂不得再多逗留,一挥袖,四周枯叶随着严颂的挥力而起,再一挥,合围上来的第一波士兵全部倒下。
接着第二波士兵蜂拥而上,后面的强弓手也已经做好准备。
齐清儿不由得心头一紧,严颂这是在耍什么幺蛾子,说好的撤离,怎么现在反倒是虎视眈眈准备迎战的样子。
齐清儿剧痛之中,连忙给严颂递去了眼神。
严颂心知,再不撤就没有机会了,心疼地又看了齐清儿一眼,跃身而起,割断腰间的一块玉佩,隐身而去,消失在密林当中。
后面几十个士兵相随追去,密林当中一阵沸腾。
齐清儿看着一块玉状物体从严颂腰间掉落,然后被一个士兵捡起,一时乱了心绪。
那不会是自己交给严颂保管的玉吧!
上面还刻着字迹,虽然凌王在齐府被封当日并没有在齐府当中,不代表他不知道祁王曾送给齐清儿一块玉,更不代表他认不出祁王的字迹。
齐清儿心血往一涌,当即晕了过去。
……
等齐清儿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帐篷里面。
她身下的床虽是临时搭建的,看上去比较简单,但从木质上来看应当是上好的梨花木,除了皇室还没有哪户人家能用得这样质地的木头。
帐篷高大宽敞,另有四五个侍女靠边站着,恭恭敬敬地样子。
帐篷中间升着炭火,火苗不大,映着篷顶红红的。
已经是深秋,一到晚上只有几度,帐篷这样的临时居处又不保温,没有炭火,确实会比较寒冷。
齐清儿环顾了下四周,看到一张小巧的脸突然瞪大了眼睛,附身看着自己。
“公主,公主,这个姑娘醒了!”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侍女从齐清儿的床榻上探下身去,欢喜地向在一旁赏弄字画的纯净公主跑去。
到了公主跟前,忙施一礼。
“嗯,我瞧瞧去。”皋璟雯放下手中的字画,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踩着小碎步,脚步间倒有那么些着急,很快来到齐清儿的床榻前。
齐清儿看着视线当中逐渐出现的纯净公主,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想起身给公主施礼。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宫廷当中的礼节,齐清儿竟然一点未忘。
那个时候见到还只有三四岁的她的时候,齐清儿是行的大礼,现在面对一个已经出落成大人的她,更是应当行礼了。
然齐清儿踌躇了半天,抬不起身,伤口很痛,估计还渗着鲜血,齐清儿能明显闻到血腥味儿。
“你醒了,快别动,你身上的剑伤不浅,那刺客若是再偏移这么一点,可就刺到你的心脏了。适才刚请了大夫瞧过,说你必须卧床静养,头三天可不能下床。”
皋璟雯到底是个公主,说话都拿着调,不过倒是挺关心齐清儿的。
“谢公主救命之恩。”齐清儿气息微弱,说话声很小。
烛光照在她脸上,憔悴的美貌,让人说不出来的想要去保护她。
“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现在躺着就是我了。”皋璟雯稍稍抬高了声音,安慰式地在齐清儿手臂上拍了拍。
“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皋璟雯继续问道。
“草民嬅雨。”齐清儿轻声应着。
“嬅雨,嬅这个字还真是个罕见的姓氏。嗯,你先好好歇着,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多说话,那个刺客拔剑的时候,你流了很多血,现在没有多少体力。我让灵儿在这看着,你有什么需要就叫她。”
皋璟雯边说着,边起身让开,让灵儿坐下。
齐清儿暗暗自喜,总算是让纯净公主暂时收留了自己。
可皋璟雯离开的身影又转了回来,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齐清儿,道:“从你出现到现在,几乎是一直昏迷,无人曾向你提过我公主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适才还要向我行礼!”
齐清儿顿时头疼,怎么能拿眼前的纯净公主和十五年前的比呢。
且她还在越国做了两年的皇后,心肝自然又多了几窍,长了见微知著的本领。
齐清儿目光幽幽地看着皋璟雯,朱唇轻启,“公主忘了,我挡了那一剑的时候还是清醒的,自然也听到你侍女的呼救声了。”
较弱的身子骨,才说了这几个字,齐清儿就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皋璟雯一听,细细回想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脸上怀疑的表情随即消失,淡唇微笑,“我都给忘了,当时只顾着看那突然刺过来的剑了。灵儿,照顾好嬅雨姑娘。”
“是,公主。”灵儿点头答应。
齐清儿看着面前一脸嬉笑的灵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不能小瞧这个纯净公主,以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小心。
不然这幅身体还没好起来,就被掀出了老底,还谈何翻案。
这时帐篷外面进来了一个侍女,在皋璟雯耳边嘀咕了些什么,齐清儿感觉皋璟雯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方才跟着那个侍女出了帐篷。
帐篷外,圆月当头。
深秋夜里的空气已经可以用寒冷来形容,呼出一口气,在火把的照映下,能看出明显的白团。
凌王站在纯净公主的帐篷外,一身黑色袍服,上面镶着细细的金边,月光下显得特别冷酷无情。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看得刚踏出帐篷的皋璟雯心中一颤。
“皇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凌王向皋璟雯靠近一步,语气冷淡,道“听闻那个姑娘醒了?”
“嗯,刚醒,皇兄的消息可真快。”璟雯露出反感之意。
“那明日.我们就启程,已经在她身上耽搁了一天一夜了,父皇那里还等着我回去呈报战况呢!”凌王说话不留余地。
璟雯顿了顿,继续道:“皇兄既然知道她醒了,难道不知道她这三日都不能下床,必须卧床静养吗?”
“璟雯,不是哥哥不愿等,难道你要让三万大军为了一个女子,就地扎营再过三天三夜吗,就算我愿意等,父皇那儿呢?!”
凌王说着说着,挥起衣袖,露出一副璟雯是在胡闹的表情。
两人的袍衣均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帐篷中静静躺着的齐清儿虽不确定是谁将皋璟雯叫了出去,但多半也能猜出来,这里能将公主请出帐篷谈话的,除了凌王,别无他人。
心一凉,齐清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不止要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被戳穿,还要保证自己的这幅身体能撑得过去。
若真能像皋璟雯说的那样,卧床休养三日,当无大碍。
但若不能,那就生死攸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