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体型肥硕的厨娘,憨笑着将美食安置在齐清儿的床榻边,谈施一礼后,隐身退下。
齐清儿看着满案几的美食,早流哈喇子了。
顾不得多言,埋头吃饭。
在床榻边上坐着的严颂,俊美的面容眯眼一笑,那眼神的流波像春风般扫动在齐清儿身上。
严仪安慰式地冲齐清儿点点头,轻声走到花爷爷身边,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花爷爷指着严颂身上的伤口,刚要说话,就被严仪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两人微步徐徐,不留痕迹地走出了房间。
“宗主,小主人肩上的伤.......?
“无妨,我已经检查过了,过几天就好,没伤到筋骨。”
“哎,我还是第一次见小主人为了某个人这么拼命!”
“嗯,那个丫头名叫齐清儿,是齐帅的掌上明珠!”
花爷爷惊讶的张大嘴巴,用手捂着,又朝客卧的方向瞪了一眼。
“听闻齐府私通叛国,齐帅也已经被就地处死,这齐清儿现在可是朝廷要犯啊!宗主,可要想好,以您宗主的身份可是不能和朝廷……”
严仪抬起一只手,打断了花爷爷的话。
“一个女童而已。”严仪说着转身慎重地看着花爷爷,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不得向任何透露齐清儿的身份,我已经收她为义女,今后你如何待严颂,就如何待齐清儿。”
严仪眼中的坚定如柱石一般,不可动摇。
床榻上伸着脖子吃饭的齐清儿哪有更多的心思去管刚才出门的严仪和花爷爷,一个心思的吃饭,这多少天才来了这么一顿好吃的。
吃完后抹抹嘴,冲严颂清纯一笑,荡人心扉。
“对不起,颂哥哥,忘了给你留吃的了!”齐清儿慢慢地收回双手,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可以再让厨娘去做。”严颂边说着边在齐清儿身后多放了个靠枕,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照顾人,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吃饱了!”齐清儿回答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只是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秀眉渐渐紧缩成一团,神色说翻就翻,一把抓住严颂的手。
“杨柳妹妹,你救了我,没有救杨柳妹妹吗?”身体猛地一紧,断骨处的痛又游上心扉,齐清儿不得不放缓情绪。
“什么杨柳妹妹,我未曾见到你身边还有个妹妹呀?!”严颂也跟着着急。
齐清儿努力回想当时被卖给红娘时的情景,然多天的昏睡让她的记忆零碎,能想的也是断断续续的片段,链接不起来。
“杨柳和我一般大,也被卖给了红娘,一定还在红娘那里!”齐清儿感到头疼,直揉脑袋。
严颂看着齐清儿如此着急这个名唤杨柳的妹妹,道:“我现在就帮你把人带回来!”说罢,人如一阵风,走出了客卧。
因为齐清儿被红娘和王老五同时夺玉时,被残忍的对待,导致部分记忆的缺失,后来竟对杨柳的模样都阐述不清楚。
严颂出去后,便将杨柳的事告诉了严仪。
几人找到了红娘,红娘几乎被打残了还是没能道出杨柳的下落,以严仪的江湖经验来判断,齐清儿说的杨柳应当不在红娘手上。
也因齐清儿是个罪人,严家收留了齐清儿,就等于是和朝廷作对,无视王法。
要救杨柳就只能靠着齐清儿阐述的模样,做成画像,找几个身边信得过的心腹去暗中找人。
原本以严仪八大江湖宗主的身份,要找一个名唤杨柳的十岁女童不是一件难事。只因齐清儿的身份特殊,严家上下不得为此事张扬,再加上一张有偏差的画像,寻人就成了海底捞针。
像王老五那样的人贩子,从不在一处做买卖,时常跨便几洲,足迹各国。
加之被卖进红楼的,像杨柳这样的小丫头,一般都是先封闭式的养起来,难以和外人接触。
一旦被转手,这人就和从这世上消失了没什么区别。
许久之后,直到齐清儿能重新站起来走路,还是没有杨柳的任何消息。
齐清儿自己也明白,以她现在朝廷钦犯的身份住在严家,已经是对严家造成了威胁。
又怎么能怪严颂没有尽力去找杨柳妹妹。
坐在院中,边拿着树枝捣泥,边看严颂舞剑的齐清儿,眉间撩过丝丝凉凉的寒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线,迎着刺眼的太阳,望了一眼。
再缓过神来,便见面前松松软软粉红一片。
严颂用自己的裙摆兜起一堆桃花花瓣,正咧着嘴朝齐清儿笑着。
“看你一直盯着那棵桃树,就给你弄了这些花瓣,喜欢吗?!”
齐清儿向来不喜欢弄花抚柳,仍然保持自己刚才的姿势,“这些花瓣长在树上多好啊,现在那棵桃树被硬生生的削出一截光秃秃的枝干,和剩下的满枝繁花多格格不入呀!”
此话一落,严颂脸上的笑容去了一半。
在他眼里,女孩子不都应该喜欢花啊,瓣啊,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倒是眼前的齐清儿,长得一副雾里看花的模样,竟不喜欢这些花柳俗物。
“可是这些花也长不回树上去了,清儿妹妹不想用手摸一摸吗,可香可软了!”严颂又把花瓣往齐清儿那儿送了送。
在院中劈柴的花爷爷,看着这颤栗栗如同落了叶的秋枝,对严颂沉声道:“宗主才刚出门去巫山,拜访巫山掌门,你就开始胡闹。估计等宗主回来的时候,那树还秃着呢,你且等着被宗主责罚,我到时可不会护着你!”
“我到时把那秃了树枝截了,不就看不出来了!”严颂嘟嘴,一扭身,说得花爷爷直摇头。
齐清儿噗嗤一下笑了。
那笑声如银铃一般,笑容更是让人倾心。
严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呵呵笑了两声。
“颂哥哥,我适才是在看你舞剑呢,那可比桃树好看多了。”齐清儿说着,丢开手中的木条。
“真的吗?!”严颂一伸手臂,只听软剑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音,剑身反射着阳光,活像一条游龙,“这是父亲前几日.刚教我的影流剑法,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啊!”
花爷爷又开始叨叨,“小心诶,你清儿妹妹身体才刚好,别再弄伤咯!”
“知道啦!”严颂看也不看花爷爷,嘴角挂着完美的笑,只管对齐清儿伸出一只手,“我可以先带着你,站不稳,或者哪里痛了,有我在身后呢!”
这一幕太像曾今在齐府演武场的某一幕,俊昇这个名字触动着齐清儿的脑部神经。
齐清儿稍作迟疑,还是搭上了严颂的手,起身。
严颂将软剑放在齐清儿手里,然后从手背处抓住齐清儿的手,在空中先画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型如弯月。
然后齐清儿顺着严颂的步子,踱,跃,挪,跳。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和严颂做的毫无偏差。
花爷爷这样历尽人世的长者,都不觉为齐清儿的悟性点头,叫好。
她身上毕竟流的是武人的血,一代军师至热至火的血,对武艺的悟性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一舞,便到了日落。
接下来的每一天,日起日落,周而复始,齐清儿不厌其烦的习剑,练舞。
母亲的话也时常回荡在齐清儿的耳朵里,?一定要活下去,为了齐府上下的所有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