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心里五味杂陈，但是却不忍指责林凡清。
“你确定？李堇承认了？”
杨轩摆了摆手，放下了筷子，“她承不承认没关系，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至于张兰为什么生气，是张裕的老婆打电话过来了，她知道了这件事，说的话很不好听，好像把火迁怒到了张兰的头上了。”
周舟扶了扶额，好像被冷风吹的有点头疼。
“你没事吧？”杨轩问。
“没事。”
周舟看了看手机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杨轩点头，乖巧的起身。他大概175左右，有时背还佝偻着，加上一张与年龄不符的娃娃脸，竟然有些可爱，不仅不像一个律师，也不像一个能说出之前那些话的人，周舟简直对他无可奈何。
她觉得杨轩这一系列的举动，怎么想怎么怪，“你为什么找我说这些，你不怕我把这些事告诉李延？你应该知道我是林凡清的朋友吧。”
杨轩眼眉弯了弯，“我能告诉你的，肯定是不怕对方知道的。”
他长得一副人畜无害，做的是一些不通情理的事，嘴上却一点不饶人。
“为了回报你，我也告诉你句实话。邓律师说希望我和你聊聊，不过我工作有些忙，所以就挑吃饭的的时候说。幸好你同意了。”
周舟满脸问号，“所以说你之前都是蒙我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杨轩耸了耸肩。
“你和邓匀关系很好？”周舟问。
杨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还算可以，之前邓律师有邀请我一起去新的律所。”
哇塞，周舟听后不禁重新认识了一下杨轩，这么说邓匀还挺认可杨轩。她忍不住为邓匀拉人头。
“那你同意了吗？跟着邓匀肯定不会错的，我也是最近知道他有这个计划的，好像还会联合一个业界比较厉害的刑法方面的大律师。阵仗挺大的。”
杨轩：“还没答应，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还是先积累一下经验吧，从林凡清这个案子里。”他的表情有些狡黠。
“林凡清这个人我很感兴趣，真希望和他见一面。”
周舟叹气，“我也想和他见一面。”
杨轩：“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关系挺一般的呢。”
“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你别多想了。你左右不了这个案子的进程，还是作壁上观吧。也别东想西想，平白让邓律师担心。”杨轩并不想和周舟深聊，语气中带了一点说教，到是终于有几分师兄的样子了。
周舟也没想到邓匀和她隔了一个办公室，心思却着这么细腻。
她笑了笑，想起之前苏瑞的话，觉得和她比起来，邓匀简直就是圣人。
她和林凡清几年的同学情因为时间和距离慢慢变淡，甚至到最后没有一点儿音讯，其实她内心比他们想象的要平静的多，毕竟感情的确淡了，自己能力也的确不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又何必装出一副悲痛焦急的样子呢。
而邓匀却在一旁又送钱又找人，还一直百忙中关注着这个案子。
这就是所谓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吗？
之后的事情，周舟刻意没有过多关注。
只是知道张裕黑社会的背景被网友再次扒出，李堇这个小三和张裕正牌老婆互撕的闹剧也闹的沸沸扬扬，律所里的气氛也渐渐浓重，似乎都在准备打一场硬仗，都等待着一审的到来。
*
2020年3月15日，w市高级人民法院，对林凡清和张裕的案件开庭审理。
这件事在大众媒体上，浩浩荡荡地报道评论了好几天，只到现在热度依然只升不降。
杨轩和张兰等人一早就不在律所，而周舟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掐准时间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去法院。
邻桌的小姑娘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这种既能吃瓜又可以不用上班的活，的确没法不让人艳羡。
她也不好意思动静太大，轻手轻脚的从前门溜了。
正当她等车的时候，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周舟，你爸爸突然晕倒了，刚被送到了四院。你快请假过来吧。”发信人是妈妈。
她和家里好久没有联系了，主要是以往关系紧张，加上她有这么一个一表人才又各种明里暗里关心她的小舅，她恐怕的有四年，虽然在一个城市，却没回过家一趟。
她看到这条消息也很惊讶，停顿一秒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是真实的之后，她直接回道。
“好，我马上到。”
随后拦了路旁的滴滴，问邓匀，“你在忙吗？你知道我爸爸晕倒的事儿吗？”
接着回了杨轩，“我家里有人住院了，我恐怕赶不过去了，谢谢你的邀请。”
邓匀：“知道，我让姐姐发的，你快往这儿赶吧，四院急诊室。”
杨轩：“没事，祝好。”
......
周舟赶到急诊室门口，恰巧看见邓匀和妈妈并排坐在一旁，两个人都垂着头，气氛有些沉重。
她没急着上前，在转角处，深呼吸了两下，平静了下情绪，才一步步的靠拢。
高跟鞋踩在瓷砖的声音很是清脆，即使脚步再轻，也没法掩盖。
邓匀看了她一眼，没开口。妈妈到是有些激动的拉住她的手，把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和她讲了一遍。
晕倒前，平时没有任何的症状。
她将妈妈引回座位，轻声细语安抚她。安慰人的话也就那几句，她从小说到大，说的也挺顺口。
她问邓匀：“医生怎么说？”
邓匀：“会先进行药物治疗看能不能清醒过来，之后再详查病因。”
周舟点头，她看了一眼邓匀，发现他也是满脸疲惫，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昨晚熬夜了？”
邓匀闭目养神，“我没事，今天不是你那个同学要开庭吗，你看看新闻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没那么快吧？
她打开手机，竟然真的有消息了。
她拉着邓匀的衣袖走到了楼梯口，邓匀无奈，任凭她把衣衫扯皱。
“怎么了？”
周舟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看看，我的天林凡清翻供了！他说自己父亲九年前因为高利贷被张裕逼死，他承认了是蓄意谋杀。你看李延铁青的脸色，他在一旁怕是要气炸了。”
邓匀接过手机看了几眼，“他恐怕没有给自己留退路。高利贷就是灰色产业，用法律惩戒的可能性很低。而且那天他妈妈的主治医师和我说了，他妈妈日子不长了，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即使做了手术可能也是平白增加痛苦，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合在一起，他才想要同归于尽吧。”
“你说他是想寻死？”
邓匀：“是没了生的欲望。他倒是对你还是挺够意思啊，不仅放过了我，而且还遛了你的前男友。”
周舟惊讶地长大嘴，“那他之前是故意的喽。”
邓匀歪头，“我猜的。”说着他就转身想回去，却被推门而入的人撞了个满怀，身子不禁往后仰。
他比周舟高很多，像一座山一样往后倾。
周舟本来在想事情，回过神来时，邓匀的身子似乎朝着她的脸直直的撞过来，一阵不由自主的压迫感袭来，她反射性的往后躲避，却踩到了楼梯的最边缘，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向后栽倒。
她慌乱的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脑中最后一幕是邓匀慌乱、惊恐、无措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