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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化蝶(1)(1 / 1)

其实,没有人知道薇娅本是一个天生兴趣致雅,喜欢独处的人。但是她的这种天性被无法预控的现实生活所摧毁,使得她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真正的独处,那些所谓的隐士生活不过仅存于某本书籍里,被文人们扩大化了而已。如果上帝只允许人们谈恋爱不结婚的话,她应该是很乐意谈恋爱而不结婚的那种女人。但是她的这种想法太过于大胆而有失社会道德情操,必然会被世俗咒骂。因此她还是下定决心去遵守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游戏规则。

倘或她遵守这个游戏规则,不仅她自己品德高尚备受社会的赞美,也使薇家在西村颇有威望备受尊敬。这样一来,她成全了自己,也就成就了众人。

然而,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她开始思索起婚姻来,她开始怀疑起人生来。这该让她怎么去说呢?起初,她可是怀抱着虔诚的态度去正视婚姻这一圣神的男女规范。她认为婚姻不只是法典对人类行为的一种法律约束,也是老天对人类行为的一种道德规范。所谓天命难违吧,她也只能按照传统去走。在她遇到了梦魇以后,她更加笃定了信念要遵守传统美德。那时候,她是单纯的,天真烂漫的,她以为这一生里,只要有梦魇,有“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伟大爱情,她便心满意足。至于那些所谓的名誉,荣誉,家族,都统统靠边站去。

就算她的内心深处多么地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为了梦魇,为了坚贞不渝的伟大爱情,她也心甘情愿去牺牲自己内心底处的这份情趣。

直到梦醒时的那一刻,直到一切都幻灭以后,她才清醒过来,该死的,这一切都去见鬼去吧!无情无义的现实生活才是恶魔般的存在,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出身卑微,又能够怎样呢?她奈何得了什么呢?稍不留神,她可能要饥不择食寒不挑衣了,更甚至于她不听话的话,很有可能无情地夺去自己双亲的性命。她活着,不仅仅是为她自己而活着,她还得为薇家而活着,为她的女儿而活着。因而她那点脆弱的感情看起来是多么的渺小可悲啊?

当她渐渐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习惯这省城里的生活的时候,当她渐渐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不适应都市里的生活的时候,她有点迷茫困惑了,痛苦是不言而喻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悄悄地哭泣,背着施恩和这一家子,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抹眼睛。

她承认,她忒渴望自由,渴望西村那恬淡的田园生活。她似乎已经厌倦了施恩妈妈嘴里的那一派所谓的上流社会生活。那种浮夸风,那种盲目的自以为是,那种轻视农民卑贱的情感,那种憎恶中国农村的信仰,常常弄得薇娅忧郁不堪。

这一切种种的生活的不堪,已经违背了她当初努力学习进城的初衷。是的,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子女,山乡野人出身,只因贫穷落后,她渴望突变,她渴望远离西村的繁华文明。她不得不付出艰辛的努力,孜孜不倦地努力,追求突变并到达这种文明的高度。但是她现在惊讶的发型,这种突变和文明的高度并未给西村带来任何翻天覆地的变化,西村依旧还处于贫困的边缘,依旧落后。以致于都市里的人们认为像西村这样的中国农村必然是一群野蛮人的聚集地,这些山村也是蛮荒之地,不配享受现代文明的沐浴。

薇娅知道,就算她拥有施恩万般的爱恋,她的这个婆婆,施恩的妈妈瞧不起她这个从中国农村走出来的儿媳,那是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情感,即便薇娅她万般努力讨好她,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薇娅毕竟出身寒微,仅凭诗书礼易来强化她的名媛气质,那纯属是一个笑话。就如同嬷嬷所言:“再好的骡子配上再好的马鞍也不过仍旧是一头骡子,而变不成千里马良驹的。”模仿就是模仿,让知情者同情,让不知情者恶心。

“我只想做会我自己!”她一个人喃喃自语。

春天来了,她想尽情释放地在绿草地上打滚;夏天来了,她想赤着脚丫子去踩踏田坎上的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儿,任凭它们弄痒她的一双光脚;秋天来了,她想在山谷里对着青山狂欢,仰望那一排排远去的候鸟;冬天来了,她想依偎着院子里的大洋槐树或是禹桂树数天上的星星,尽管寒冷刺骨,但是她能够准确寻找到北极星的亮光。

面对婚姻,她似乎也有点厌倦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结婚了。”结婚有啥好呢?尤其像她这样的女人,不以爱情为目的,满怀着算计步入婚姻,即便奢华的婚礼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为她赢得了社会名誉和荣誉。但是她的内心依然孤独寂寞,依然空虚无助。因为她的内心满怀着对施恩的内疚歉意,致使她良心备受煎熬,虽说俩人同床共枕三年,她努力,他也努力,但她依然不快乐,他也似乎不怎么快乐。从他脸上勉强的笑容,她能够深深感知到他的失望和忧郁。也许他还没有走到绝望的边缘,他的感情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他是一个一根筋的人,和她一样,他们都是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只可惜他们两颗的心,如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永远难以重逢。

“施恩,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呢?我对你有无限的感激,却无法缘于爱情。你本是这世间最完美无憾的男子,你有众多的爱慕者和追随者,你却偏偏不是我的信仰。缘于对姑姑的憎恨和嫉妒,我幼小的心灵扭曲,逼迫我不停地努力追求,获得物质和精神上的富足,来满足我的虚荣心。还有对梦魇的憎恨和爱情,我报复了自己,也报复了社会。我以为我胜利了,我以为我会快乐,其实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我也一点儿不快乐。”

或许当初,我是抱着一定要幸福啊结婚的,所以我无比憧憬着那场浪漫奢华的婚礼。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违背了我的初衷,这一切都令我绝望,原来我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空虚有的梦幻。

小雀儿的话语无时不刻地在薇娅的耳边响起,从那个秋风瑟瑟的日子起,趟过了漫长的白雪皑皑原野,直达春风拂过杨柳依依的画堤。无论薇娅走到哪里,小雀儿似乎都要跟到哪里,如同甩不掉的影子,从杂志社,再到街上,再到家里。

话说薇娅没有回趟西村已是整整两年多了。她除了日常打电话问候一下父母以及老父亲和薇娅婆婆是否康健外,就是逢年过节给家里寄些礼物而已。一来工作繁忙,她还得带女儿;二来因为她心中满怀着对施恩的亏欠,她只得即便是春节她也觉得她务必要留在省城里陪着施恩一家人团圆;三来她怕自己不好意思面对西村的父老乡亲,毕竟她的婚姻太过于低调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她怕自己一回到西村,众人都会围上来问长问短弄得她极不自在。

介于种种原因,她突然间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想,她要回到西村里去,她要回到西村里去。在她的心里,是西村那恬淡优美的田园生活,是浪漫天真稚趣的童年。每每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画面的时候,幸福愉悦的笑容便会洋溢在她的红润的脸颊上。

清晨,只那一声冲破黎明的鸡啼,雨露便在晨日下的青草尖上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一轮红日伴随着农夫的山歌声和吆喝声,从东边的天际热腾腾地缓缓移向天的中央。待农夫汗流浃背的时候,那地儿也早已被犁了两大块。眼看着草坡上的各类鸟儿以及林子边上的小松鼠们都忙着准备午餐了,口干舌燥的农夫知道他的婆娘该给他送午饭了。当远处的青山呈现着黛墨色时,夕阳正照耀着左右晃动的牛尾,牛儿金黄的屁股在斜阳下金光闪闪,像滑溜溜的金缎子。农夫抬头望着西边天际五彩斑斓的晚霞,那好似仙女织就的彩衣,他回头瞧瞧自己一天辛劳的杰作,露出满意的微笑,将铁犁扛在肩上,吆喝一声,唱着山歌儿,赶着金牛儿悠悠然回家去。

西村,就好比是一位母亲。它勤劳善良朴实无华。它因没有受过多少知识的洗礼,显得笨拙而愚昧,但这并不影响它做一个伟大而优秀的母亲。岁月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了风霜雨雪的痕迹,但这并不妨碍她是那么的慈祥美丽。

无论母亲是否丑陋美丽,做儿女的都不能够抛弃她鄙视她。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现在薇娅想起自己的种种行为,不觉脸红耳赤,羞愧难当。面对现实,小雀儿和虎子哥他们这一群青年,选择了担当,选择了勇敢进取。而她,却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懦弱。不,只有小雀儿和虎子哥他们,他们这一类青年才是孙少安和孙少平兄弟俩奋斗精神的延续。

而她,和她一类的,被西村哺育长大,读了书学了本事就远走高飞的这类青年,才是自私堕落的。他们无情地将自己的母亲遗弃,只因她贫穷丑陋,他们任凭母亲在历史的长河里悲情地叹息哀嚎,却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薇娅禁不住热泪盈眶。

“回去吧,这里并不适合你。再好的鞍子套在骡子的背上,那骡子也变不成千里马,它依旧还只是骡子。”只听一个声音在薇娅的耳边响起。

薇娅吓了一跳,“谁?”

“是我。”绿衣女子盈盈一笑。

“你!你不是一直主张我要以个人荣华富贵为中心,努力在这都市里逆流而上吗?现在我满身伤痕累累!”薇娅定了定神,一看是她,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哈哈。”绿衣女子一瞧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做的这些事儿吧?你还能够笑得出来?”薇娅愤慨。

“薇娅,你长大了,你的内心长大了。”绿衣女子笑道:“那些你曾经所受过的屈辱,你满怀着仇恨去争取,来掩盖你内心无尽的柔软自卑,待你得到之后,再随之儿失去,你的内心就强大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即是坦然。”薇娅领会了她的用意,不由付之一笑。

她下定决心要和施恩好好谈谈,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正值春风得意,春光灿烂的日子里。小雀儿的话让她的精神备受鼓舞,小嘉的死,又令她对婚姻和爱情恐惧。她想听施恩倾诉衷肠,自从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后,他们似乎再也不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了。施恩处处小心谨慎,处处怕伤着了她,就算他因情绪低落喝得酩酊大醉,他也会醉话满篇地给她道歉而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地躺上床,等待着她爬上床,拥她入眠。他从不让她操心,也不让她担惊受怕。他的行为,让薇娅琢磨不透,也令她自责压抑。

是的,她该找一个单独的时间,和施恩聊聊,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世界观。

恰是一个周末的黄昏,从单位里出来,薇娅即抱定了一个念想,今天晚上,她势必要将公公婆婆和女儿支开。在距离下班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想法就已经发讯息给了施恩,她满怀着期待希望施恩准时赴约。

薇娅在街道上边凝思着溜达了一圈后,盯着那些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发了一阵呆,脑子里搜索着那些词句,“我到底该从哪一句开始呢?”出了一会神,她终于鼓起勇气加快脚步回房子里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外面街道上的霓虹灯透过那些高大的银杏树叶挣扎着将微弱的光芒闪射到这个城中村的窗户上来,薇娅透过那极其微弱的亮闪,隐隐约约地觉察着屋子里的沙发上的确坐着一个人似乎在等着她的归来。

薇娅心里一阵欣喜。

“你回来呢?过来,坐下!”

还没有等薇娅穿好拖鞋站稳,那人便慢吞吞地开口说话了,语气里带着丝微的鄙夷。

“妈!”薇娅着实被吓了一跳。“怎会这样呢?施恩,你真是太不讲义气呢?”

“还愣着干什么呢?你不用发愣猜测了,我已经把我的儿子和我的那个伪孙女打发出去了。”

听了这话,薇娅心里一阵冰凉发寒。眼前的这个老太太虽然处于黑暗中,但她那双犀利的眼睛,犹如CT机一样,随时以她那专业的透视影像技术清清晰晰地看清楚薇娅内心的秘密似的。她在黑暗里盯着薇娅看的时候,正如她在医院里闭着眼睛就能够看到病人的内脏骨骼而对病灶一目了然于心那般。

说句心里话,薇娅一直怕她的这位婆婆,平日里她总是想办法躲避着婆婆的目光,以求天下太平。

“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怎么勾引住我儿子的,你们俩合伙欺骗了我们老两口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实诚的女孩,你是乡下人,为人老实诚恳,又如此的上进优秀,所以我答应了我儿子,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但是你却是一个骗子,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伪善者!你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一己私欲,不惜利用我的儿子,牺牲他这一生的名誉荣誉和前程。你真是一个极端自私的女人!你把我心中对你的怜悯和同情都已消耗殆尽。”

“我……”还没有等薇娅坐稳,这一番话犹如一记恶狠狠的耳光猛然间扇在了毫无防备的薇娅的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

顿时羞愧和自卑又涌上了她的心头。那眼泪儿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说吧,你决定怎么打算?继续和我儿子演戏诓骗着我们老两口?我的儿子他需要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女人,他需要一个他自己亲生的儿女。我是他的娘,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心疼他!”说完,施恩妈妈哭了起来。

“……”

薇娅陷入深深的绝望和沉思中。此时此刻,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她只能默默地坐在黑暗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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