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情闻言眼眸幽深，盯着他瞧了片刻，忽然发笑道：“老东西！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你以为你随便掰扯几句，我就会相信你吗？”
尽管他心中也十分怀疑，但他目前摸不透神尊的目的和实力，只能佯装不相信。最好可以借此麻痹一下端木纯，好让他有时间做好与神尊对抗的准备。
魔帝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神色疲惫不堪，本就斑白的须发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看起来颇为狼狈。好似一瞬间便衰老了下去。
重重咳了几声后，魔帝再次开口道：“太史情，我没料到会栽在你这个小崽子手里，怪我自己，一直认为你不过是个幼童，难成气候，是我大意轻敌了啊。”
太史情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望向魔帝的眼神也极为不屑。
大约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魔帝倒也不计较这些了，继续慢慢道：“罢了，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太史情，我们做笔交易吧。”
“哦？什么交易？你认为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魔-帝-陛-下？”太史情眼里讥讽甚深，刀尖已是划破了魔帝的脖颈，丝丝鲜血滚落而下。
魔帝皱了皱眉，叹息一声道：“你先听听再做决定不迟。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而且对你来说，这件事轻而易举，却对你十分有用。”
“行，你说。”太史情冷冷开口道。
魔帝喘了口气，用手微微将刀尖推远了些，方才说道：“我把当年我们的谋划全部告诉你，神尊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件会改变三界的大事。条件是你放我儿离开，留他一条命。”
“父皇！你不要管我！”巫马白帝趴在地上，无力地捏紧了拳，眼眸一片通红。
魔帝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紧紧盯着太史情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他相信，太史情一定会答应，他只是担忧，太史情会不守约定，依然要杀了巫马白帝。但是没关系……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一定要将当年的事说清楚，尤其是牵扯到神尊的部分，他相信以太史情的性子，绝不会放过神尊，尽管他死期已到，但能看着两人拼个你死我活，他心中也觉十分畅快。
太史情紧皱眉头，似是十分犹豫，半晌之后，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闷声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他一定要查清楚家族灭门之案的真相，哪怕魔帝会在言语中掺假，但他相信他一定能从中获得许多重要的信息。这对他来说，比一个废掉的巫马白帝重要多了。
再说，等杀掉魔帝后，巫马白帝还不是任他处置，他不过答应留他一条命，可没答应让他好好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不也算活着吗……
魔帝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史情，似是将他的想法看得透透的。但口中却毫不犹豫地道：“当年，太史、司空两大家族为天道时代的开启立下了卓越功勋，一时三界中无人不敬服赞誉。尤其是深受太阳、月亮光泽照耀的人界，几乎将两大家族尊若唯一的神明。这一举动令当时的神尊和上一任仙帝心中颇为忌惮。”
太史情不由嗤笑一声道：“最忌惮的应当是你吧？太阳之力算是妖魔的克星了。”
魔帝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自从太阳出现在人界上空之后，魔界在人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神仙界掌控着人界，对我魔界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当时的我恨极了太阳和太史家族。但是两大家族毕竟是上古神裔，又备受崇敬，若只是我一人，实在不敢贸然动手。直到有一日……”
太史情闻言脸上神情紧绷，一瞬不瞬地盯着魔帝的嘴巴。
只听魔帝慢慢道：“那一日是仙帝举办的一场盛会，我作为魔帝，自然也受邀参加了。酒过三巡之后，我与五行灵教当时的教主相谈甚欢，交谈后我发现他同我一样，对时空两大家族积怨甚深，我便起了拉拢的心思。我二人有着相同的仇人，很快便成了莫逆之交。他精通阵法，经常与我分享各种精妙奇绝的阵法，这日月祭炼永生阵法便是他在古籍上找到的。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想要灭杀时空两大家族，同时也能占据太阳和月亮，使我们永生不朽。”
听到这里，太史情忽然笑了笑，一脸冷漠麻木道：“但当时太史、司空两族代代联姻，关系很好。你们想逐一击破，于是便找了当时的精灵族女王，使了一出拙劣的美人计。没想到居然真的离间成功，使得两族生了仇恨……”
魔帝闻言愣了下，叹了一声，继续道：“其实……并不算美人计。虽说那精灵女王容色倾城，但当年司空族的少夫人，那位太史族嫡小姐相貌也是冠绝三界，并未有丝毫逊色。我们之所以挑中精灵女王，是因为她和司空少族长有一段旧情，而且是因为时空两大家族的联姻才分开的……”
他不由顿了下，苦笑道：“说起来，我们倒算成就了一对苦命鸳鸯。当然他们显然不知道，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极为惨重。太史、司空两族结仇后，我们又去拉拢了几位对两族暗中生恨的大神，其中就包括神尊和端木族的族长。当时神尊直接拒绝了我，但也保证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泄露此事。我也没多想，反正两族势力拔除对他来说有利无害，他没有理由阻拦我们。端木族长则是痛快地加入了我们。”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积聚五大家族势力，星夜灭掉了太史族满门。但很快内部就出现了分歧，我们想继续拿下金乌殿和明月宫，但端木族长和精灵女王反对此事，并脱离了我们。导致我们的行动失败了，日月祭炼阵法一拖便是百万余年……我那好友灵教教主，修为远不如我，早早就仙逝了……”
过了好半晌，太史情才缓过神来，淡淡道：“后来，我族灭门成了悬案，你们便串通一气，将这口黑锅扣到了司空族头上。”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