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却是冷嗤了一声,道:“别急着放松警惕,多瞧几日再说,各处的暗卫先不要撤。”
松鹤笑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谨慎一些总没错的,毕竟他们的性命都系在这上面呢,哪能不尽心呢。
这一日,二人如往常一样将无忧宫守得密不透风。
松鹤正笑着与宫门处的侍卫们说着什么,一转眼却瞧见一个清丽多姿的女子袅袅地往这边行来。
那女子他很熟悉,是天水宫澹台明镜的贴身侍女清莲。
清莲缓步行到富丽风雅的宫门前,行了个礼,慢条斯理地笑道:“松鹤大人好,请问妖后娘娘在宫里吧?我家主子想请妖后娘娘去一趟天水宫,可否劳您通传一声?”
“啊……是清莲姑娘……”松鹤一愣,脸上顿时有些红,手心也冒出了汗。
他不由将手在绸裤上搓了搓,镇定了一下,才道:“不知贵妃娘娘因为何事邀请妖后娘娘?妖皇临行前特意下令,让妖后娘娘好好静养,所以恐怕有些……”
他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将话说完,但清莲大约明白了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不由冷了一张俏脸,略带讥嘲道:“松鹤大人当真是妖皇近前的红人,不将我家主子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只是妖后娘娘何等尊贵,你连替我通传一声也不愿,就直接替妖后娘娘做主了?这般独断专行,让妖后娘娘颜面何存?”
“啊?”松鹤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时张口结舌,说不话来。
清莲见状眼珠一转,凑近了几步,抬眸委屈地望向松鹤,低声哀求道:“松鹤大人,求您替我通传一声吧。我家主子将宫里的每位娘娘都请了,若是独独不请妖后娘娘,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家主子与妖后娘娘不睦呢。要是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主子定会狠狠罚我的。拜托大人帮帮我吧!”
那清丽女子一双秀目泫然若泣,哀求地望着松鹤,松鹤眼神一怔,已是不觉愣愣地点了头。
清莲顿时大喜,忙敛衽一礼,脆生生地道了声谢。
松鹤见事已至此,只好笑着转身,迈着如在云端飘的脚步进了无忧宫,向成弱禀报了此事。他想着,反正都在宫里,妖后娘娘去哪,他跟在后头就是,这样总不会出事。
成弱听说澹台明镜请她去天水宫倒是一愣,不过澹台明镜毕竟是太史情的发妻,她顶着妖后的名分本就十分过意不去,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邀约。
于是换了身衣裳便带着兰蕊、兰珠去了天水宫。松鹤自是一步不离地紧跟在后。
到了天水宫古雅的大殿时,成弱却是惊了下,只因殿内已有四位宫装美人,坐在了紫檀软椅上。正是太史情新娶的四位妃子。
四人见了成弱,忙起了身,恭敬地敛衽行礼。成弱笑了笑,也忙屈身回了一礼。
这时,主座上的澹台明镜站起来笑着道:“你是妖后,不必同她们行礼,过来我这边坐吧。”
成弱含笑走上前,坐在了澹台明镜左侧的紫檀嵌宝椅上,下首的四个妃子见二人安坐下来,也坐了回去。
澹台明镜俊秀的脸上满是笑容,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眼神扫了一圈众人,这才笑道:“大家都是姐妹,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忙军务,妖后又向来娇弱,如今才有空叫你们一起来坐坐,说说话。”
坐在下首右侧第一位的皇甫天籁闻言娇笑道:“贵妃娘娘客气了,您位高事忙,又身怀有孕,实在不宜太过操心,应当是我们先来向您请安才是。”
她是金族嫡系的大小姐,生得明媚善睐,十分美貌娇俏,因此被封为丽妃,赐住锦华殿。
其他三人亦笑着附和。
澹台明镜看了一眼沉默微笑的成弱,佯怒道:“丽妃,妖后在此,要请安也该去她的无忧宫,你可不要乱说话。”
皇甫天籁斜了一眼成弱,颇为不屑,讽笑道:“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才是妖皇的发妻,这真正的妖后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偏有那么些人,以为妖皇偏宠着那位,便赶不及地去巴结,私下早就请过无数次安了。只当贵妃娘娘您不存在呢。”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坐在左侧第一位的独孤莺顿时冷了一张秀美的脸,坐在她身旁的钟离昧也轻轻冷笑了一声。
“丽妃,你未免太过张狂了,谁是妖后,妖皇早已昭告三界,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独孤莺轻笑一声道,只是眼神中泛着一抹冷意。
“哼,淑妃你不就是仗着那张和她三分相似的脸得了妖皇的宠吗?一个替身也好意思在这里撒野,真是可笑!”皇甫天籁娇美的脸上满是嫉妒,一句不让地道。
独孤莺闻言顿时脸色煞白,气得手上青筋都冒了起来。
成弱见状忙冷声道:“你给我闭嘴!丽妃对吗?模样生得倒是好,怎么嘴巴如此恶毒,若再让我见到你欺辱淑妃,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独孤莺到底是她的表姐,她自然要护着。而且皇甫天籁的话说得也太伤人了。
澹台明镜心内冷笑一声,面上拧眉怒道:“丽妃!听见没有,若你再口出狂言,妖后要罚你,可没人拦得住。”
“我看谁敢!”皇甫天籁娇叱一声,重重地搁下了手中的描金茶盏。
只见她站起身来,对着澹台明镜敛衽一礼,含着羞喜道:“还未回禀贵妃娘娘呢,臣妾有喜了,孩子已一月有余。”
满室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澹台明镜笑着道:“好,极好。丽妃,你倒是争气。”只是那笑容到底有些苦涩无奈。
成弱亦愣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澹台明镜对她淡笑道:“若是如此,妖后,不妨就饶了丽妃这一回吧。”
成弱本意不过是警告一下皇甫天籁,被澹台明镜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她一定要重罚皇甫天籁一样?不过此时她也不及多想,便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谁料皇甫天籁却是骄纵惯了,一脸气恼地道:“谁要她饶?她以为她是谁,一个被妖魔玩腻了的弃妇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大殿登时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被察觉。
成弱苍白了一张脸,手指掐紧了一块锦帕,半晌,才慢慢地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