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和兰珠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成弱开口吩咐道,语气却极森寒。
兰蕊和兰珠吓得一颤,不由对视了一眼,连忙应了声“是”。回应她们的却是一道沉闷的关门声。隐隐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意味。
梨风殿简陋,就这么一间正殿,前面是起居待客的地方,后面是安寝休息的卧榻,中间用一扇极大的水墨画屏风隔开。
此时,将将月上柳梢头,月光还十分黯淡。殿内又没有掌灯,透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宽榻上有一对男女的影子交缠着。
两人不知是太投入还是糊涂了,竟没听到殿门开合的声音。
成弱踩着一地的破碎衣袍走到了榻旁,眸子直泛红,她突然有点想仓皇而逃,咬了咬牙,却是生生止住了脚步。
只是开口唤道:“阿墨……”轻轻的一声,便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宽榻上抱在一起的男女闻声俱是一颤,陆芬骤然被人打断,满腔的欲.火无处发泄,回眸盯向了那说话的女子,眼眸通红如血。
公仪墨这才得以喘息片刻,伸出了一只苍白无力的手,带着哭腔道:“阿……阿弱……救我……”
成弱听罢顿时五雷轰顶,脑子简直要炸了。
她手中祭出九转莲灯,直接当作刀剑一般,抡起来向陆芬砸了过去。
毫无防范的陆芬一下就被击中,猛地吐了口血,她神色狰狞了一下,立时便跳起来,手中亮出了法器,便欲上前与成弱拼命。
成弱皱了皱眉,却也躲不过去,只得与她纠缠了十余招,之后迅速抛出一条捆仙索,将她五花大绑后,扔到了不远处。
这才俯身到榻上,将满面愤恨、衣袍被扯碎一半的公仪墨扶了起来。
公仪墨有些羞惭地望着成弱,哀声道:“阿弱……你……你信我,我被人下了药……浑身没力气,她直接扑过来……我……我……”
成弱望着公仪墨面色苍白的模样,一时心疼不已,忙运灵刀割了一片帐帘下来,裹在了他身上,这才温声道:“没事就好,阿墨,我自然是信你的。”
公仪墨见她如此说,这才松了口气,望了眼被扔在地上嘶吼不断的陆芬,顿时又怒又恨道:“阿弱,昨日我本想去见你,却被白狐灵困在了殿内,今日一早,我又想去找你,却被她纠缠了一整日,险些……险些……”
他掩面失声道:“阿弱,这都是因为太史情不想让我见到你,我们走吧,离开妖界,好不好?不然,我怕下一次我便没法全身而退了……”
成弱闻言忙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抚着。但她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波澜不断。
太史情昨日才说他不会动公仪墨,今日便被她撞见这一切,难道他又在欺骗她吗?自己不该相信他吗?她应该带着公仪墨赶紧离开吗?
可林耀……怎么办?这么多年了,林耀一直是她的心结。若不解开,她此生都将愧疚难安。这执念扎根了百余年,深到她自己都难以想象。
若非如此,太史情也不会以此来作为交换。可以说,成弱一开始活下去的信念、修道的动力都来源于此。
正当成弱心中挣扎纠结之时,殿门被人轰然震开。
太史情一身银龙锦袍,大步走了进来。待看到殿内的情形,心念一转便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面色突然难看起来。
顶着一张臭脸,太史情上前查看了一下陆芬的情况,见她神色混沌,目光血红,气息粗重,便约莫知道她大抵是中了毒。
他轻轻一挥手,唤来一个侍卫低语了一句,那侍卫点头应下,匆忙出去请宫中的医师了。
太史情这才走到榻前,对着成弱淡笑道:“阿弱,没事吧?幸好有惊无险。”
成弱只是凝眉沉思,公仪墨见状怒声道:“太史情!你好歹是一界之皇,居然使出这么龌龊的手段对付我?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太史情冷嗤一声道:“我要对付一个人犯得着用这种伎俩?你怎么不说是自己蠢,着了别人的道,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可不敢接!”
他继续和声唤道:“阿弱……”
成弱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下,方才道:“太史情,其他的我不想追究,让阿墨搬去我的偏殿住吧。不然我不放心。”
她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太史情的算计,他也实在不需要这样做,但事已至此,她只想赶紧揭过这件事,将公仪墨带到她身边。
等一救活林耀,她便带着公仪墨离开。至于太史情在这其中做了什么,她不想深思。
太史情闻言却是额上青筋直跳,一时怒极反笑道:“你什么意思?阿弱,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不信我?”
她不信他?不信他!太史情只觉得胸腔仿佛被撕开一样,热血喷涌,冷风倒灌进来,寒得他心尖一颤。
曾几何时,他们性命相托,意识相连,他可以随时知晓她心里的想法。如今,他都开口解释了,她居然还是不信他?
成弱闻言略垂了眸,没有看他怒极了的眼神,只轻声道:“小情,此事便算了吧。我这就带阿墨走。”
她上前扶了公仪墨起身,略带歉意地对他低语道:“阿墨,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若真是太史情做的,她又能如何?打他还是骂他?她总不能杀了他。她既狠不下心,也根本不是对手。
至于陆芬,她已经将她打成了重伤,还能取她的命不成?那她如何对得起因她而死的陆蘅?
短短的一瞬间,思来想去,这事只能作罢,成弱心内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样总归委屈了公仪墨。
公仪墨闻言一怔,很快笑了笑道:“无碍,阿弱,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他本就聪明,心念一转,便知成弱心里是如何想的。
一旁,太史情见她如此却是更加愤怒,不禁吼道:“司空成弱,你给我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公仪墨性命都捏在我手里,我至于这么不痛不痒地用这种法子对付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成弱闻言顿时有些气恼地道:“够了!太史情,你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我和阿墨如今都只能任你摆布,好,就算我相信今日这事并非你所为,那又如何呢?你能帮我救林耀,然后再放我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