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刻钟功夫,三人来到了风苑。迎面便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来,卷起了片片雪白梨瓣。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只一个朱红的院门,院中种了十余棵梨树,满地梨花如雪,虽然萧条,倒是安静得很。
成弱一见便觉十分满意,她回过头来,对公仪墨道:“我累了,今日就到这吧。”
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公仪墨闻言一愣,立在院门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晌才涩声道:“那好,阿弱,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便去寻我。我就在旁边。”
“好。”成弱点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关门。”她又盯着身旁侍女的眼睛,明确地下达着命令。
“是,小夫人。”那侍女答道,随即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院门,顺便落了锁。
只闻砰的一下关门声,公仪墨被锁在了院外,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头一次讨厌起师父精心制作的精铁人。果真如阿衍所说,是一团没脑子的精铁。
但是叹息一声后也只好离去了。
成弱唤侍女准备了热水、衣裳,沐浴一番后,便钻进锦被,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等在了风苑门外。
成弱这边刚刚梳妆好,便见两个侍女引了公仪墨、慕容衍、谷梁象和司空洛进了寝屋。
听到侍女的禀报声,成弱愣了一下,掀了水晶帘子往外走。
身旁伺候她的两个侍女上前卷起了绣房与待客花厅之间的轻纱帘幕,搭在了两边的银月挂钩上。
四人在花厅左右紫檀椅上坐了,已有侍女捧了清茶、糕点上来。
他们还未说话,便见成弱自帘后走了出来。
只见她穿了一袭月白祥云纹绣银丝上裳,下系烟青折枝莲花褶裙,梳了个简单的圆髻,斜插了一根银簪,鬓上略点缀一对金钿,并耳上两颗小珍珠,腕上一对银镯子,极为素雅从容地走到厅中主座上坐了。
慕容衍见状却是略略皱起了眉,开口道:“阿弱,你怎么住来了风苑,这里萧条冷清得很,改明儿我给你换个居所吧。”
他说着望了眼司空洛,生怕他觉得他们师兄弟几个薄待了成弱。
还顺便瞪了一眼公仪墨,心道他如今怎么如此软弱,阿弱说住这里就住这里?他就不能多劝劝?
公仪墨不由苦笑一声,望着成弱素净至极的打扮,心中有些惶然,于是忙道:“阿弱,可是没有合适的衣裳首饰?稍后我命侍女多多送些来。”
府中还是有不少女子衣裳、各类珠宝首饰的,原是师兄早早为成弱备下的,全在他院中。昨夜侍女不过取了三五套素裳,首饰也没要几件。
成弱闻言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喜欢这里,清净也安静。衣裳更是不用了,也不去哪里,穿不着。”
说完又向谷梁象问了声好,这才对司空洛道:“堂兄,多年不见,家中一切都好?”
司空洛忙笑答:“都好,只是我和祖父都很挂念阿弱妹妹。阿弱你若得空,便随我回一趟家吧,毕竟司空族有一半都是你的。”
成弱闻言一怔,笑着点了点头。
心道,司空洛惦记她还有可能,司空武那老头恐怕巴不得她回不来了。
不过,她这位堂兄倒是位真君子,说将司空族的一半给她便真的给她。倒令她颇有几分感动。
只是事到如今,权势地位、金钱奴仆等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她只想赶紧恢复灵力,去妖界找太史情,商议如何穿梭时空、复活林耀。
这是她如今最想完成的一件事了,等林耀复活后,她便打算离开,去人界寻个无名洞府隐居起来了。
谷梁象见两人叙完旧,这才笑着开口道:“多年不见,公主殿下依旧容色倾城。小墨他昨日连夜去寻我,为的就是给你医治,这份情意当真难得,我就等着讨一杯喜酒喝了。哈哈。”
成弱闻言面色苍白了些,淡淡笑道:“神师说笑了。前尘往事都已过去,神师便直接唤我成弱好了。如此就有劳了。”
竟是只字不提公仪墨,谷梁象惊愣了一下,望了望公仪墨满脸的苦涩,也不好多问,便笑着走到成弱身旁的紫檀椅上坐下,搭着她皓白的手腕,诊起了脉。
半晌之后,他收回了手,眸带沉思。
几人俱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公仪墨有些焦急地问道:“神师,阿弱她怎么样?”
谷梁象顿了下,见几人俱是眼含忧色,这才笑着道:“无妨的,我开几副药好好给她调理两月。另外,司空洛,需要你为公主……成弱梳理下体内灵力。没问题吧?”
司空洛忙道:“那是自然,多谢神师了。”
他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些笑容来。生怕成弱在魔界玉绝王府受了许多折磨,以致身子亏损,那他就更加自责愧疚了。
慕容衍闻言亦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阿弱,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吃药养病,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神界各处玩。”
成弱听罢一脸哭笑不得,道:“你整日就知道玩。”
慕容衍顿时哈哈大笑,整个人神采奕奕,极为愉悦。平日端木纯事多繁忙,公仪墨之前又没日没夜地只知修炼,他可是无聊透顶。
于是成弱来后他便高兴极了,以后吃喝玩乐也有伴儿了。
公仪墨听罢却是紧紧地盯着谷梁象,眸中带着一抹哀求。他开口道:“那个……神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什么都能做的。”
他不想每日被阿弱关在院门外,他想日日陪着她、看着她呀!因此只好向谷梁象使眼色,请求他帮忙。
谷梁象见状有些好笑,他连忙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这才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了。我只管开药方、配药,这煎药、喂药的苦活自然是你来做。还想赖到我身上不成?”
公仪墨闻言欢喜地笑道:“我来我来,这等事怎能劳烦神师。神师只管交给我便好。”
成弱听了一怔,有些不情愿地道:“煎药之事侍女们也做得的,就不必劳烦你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走,自是不想再和公仪墨纠缠不清。
公仪墨听罢却是急道:“那些侍女都是没脑子的,如何能煎好药?阿弱,你莫要任性,先养好身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