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的原本放着的郜玄彤沏茶的长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张四方形的矮几,白璐四人一人一个方向,围着矮几坐下,候在外面的婢女立刻将准备好的酒水点心端上来,放在矮几上。
“璐璐,你如今住在何处?”范文赋坐在白璐右手边的位置,微微侧头,低声问。
白璐身子凑近了些,抬起袖子掩住自己半张脸,同样小声的回答,“如今我同爹娘,还有从长河县跟着一起来的李叔他们住在我外公购置的宅子里,那宅子就在甜井胡同。”
范文赋点点头,接着问,“你到尚锦城多久了?这么都不去国公府找我?派人送个口信也可以啊。”
白璐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自从到了这尚锦城,自己就再没出过门,唯一一次还是偷溜出去的,当时只想着看看这尚锦城是什么样子,哪里还会记得范文赋住的国公府也是在尚锦城里。
不过也要感谢那次偷溜,否则,自己怎么会认识郜玄彤,在这桃花宴上再见到范文赋呢。
“文赋,你最近,还好吗?”白璐双眸轻抬,看着范文赋,似乎他的棱角比上次在长河县见到他的时候,更加线条分明了,眉宇间的英气也更浓了。
范文赋知道白璐这是关心自己,心里忍不住就有些开心,嘴角克制不住的开始上扬,“我挺好的。”
“嗯。”白璐点点头,能知道他好,自己便觉得安心许多。
“范公子,听说,官家下旨让你同老国公一起去边疆?”眼看着那边白璐同范文赋似乎是越聊越开心,景文赋再一次承担起破坏二人气氛的工作,开口将二人的注意力一并吸引了过来。
郜玄彤有些吃惊,自己可从没听自己的父亲提过要让国公爷去边疆的事情,“范公子,此事可当真?”
范文赋一双桃花眼扫过景文赋,与他那双上挑的丹凤眼相对视,空气中似乎有火花在飞溅,同是男人,范文赋立刻就从景文赋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打白璐的注意,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脸上带笑的回答,“确有此事,开春之后,关外的游牧一直不停的骚扰边境,官家便打算让爷爷去镇守边疆一段时间,我也跟着一起去。”
“可是,范公子,你以前可从未去过边疆,万一受不了……”郜玄彤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
“男儿保家卫国是应当的,又会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范文赋打断郜玄彤的话,觉得她实在有些太看轻自己,心里有些不悦。
“文赋从前就十分钟爱兵法,国公爷是战场出身,虎父无犬子,我等你凯旋归来。”白璐看着范文赋,心中对他的能力那是非常信任的,一双杏眼里闪着光,温柔又坚定。
范文赋心中一阵悸动,自从官家有意让自己同爷爷一起去边疆,周围的人虽有人都在担心他适应不了,他会拖爷爷的后腿,给范家蒙羞,但只有白璐相信他可以,等他凯旋而归,这份情,终究是没有错付。
亭外的男男女女们或弹琴,或吟诗,而亭内的四人看着是挺其乐融融的样子,但却都各怀心思。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留下用晚膳之前,白璐率先同郜玄彤辞行,在她离开桃花园之后,范文赋也跟着离开了。
‘哗啦’!
范文赋走出桃花园,郜玄彤立刻站起身,满含怒意的将那个矮几掀翻在地,矮几上的杯碟果盘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都是你!要不是你让我把白璐请过来,范文赋怎么会把只看着白璐,看都不看我一眼!”郜玄彤咬着后槽牙,手指着景文赋,气的脸都红了。
景文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自己让白璐参加桃花宴,是打算看桃花培养下两人的感情,开始一切都还挺顺利的,但一个范文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景文赋不说话,郜玄彤就在那边不依不饶的一直叫唤着,那一声声数落实在是令人心烦,“看不住自己喜欢的人,还要来怪我,郡主真是好大的脾气啊。”说完,将手中的玉骨折扇一收,狠狠的甩了甩袖子,离开了亭子。
“啊!!!”郜玄彤站在一片狼藉的亭子里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白璐,你想和我抢范文赋,门都没有!”
白璐这边,出了镇南将军府的大门,一直候在府外的车夫便将马车赶了过来,白璐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车夫刚准备扬鞭,范文赋就追了上来,“璐璐!”
白璐掀开窗帘,探出头看着范文赋,“文赋?”
“璐璐,你……你要回府了吗?”范文赋张了张嘴,说了句废话。
“噗嗤。”白璐忍不住掩嘴笑出声,“自然是要回府了,文赋难道不回吗?”
范文赋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的握紧,“回,但车夫已经回去了。璐璐,你可愿送我一程?”
白璐莞尔一笑,“乐意至极。”
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行使,白璐同范文赋坐在车厢内,双眼含情的看着对方,却都没有说话。
“璐璐。”还是范文赋率先开口。
白璐眨眨眼,“嗯?”
“等我从边疆回来,便去府上提亲可好。”范文赋握住白璐的手,桃花眼里含的东西分外真挚。
白璐反握住范文赋,“我等你。”
两人就这么执手相望,直到车夫将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才松开彼此。
范文赋下了马车,白璐便掀开窗帘看着他,觉得两人重逢的时间如此短暂,就要再次分别,心里有些不舍。
“等我。”范文赋看着白璐,笑的温柔又坚定。
白璐点点头,“我会等你的。”说完,依依不舍的放下车帘,车夫扬起马鞭,马车晃晃悠悠的重新行驶起来。
范文赋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入国公府。
等白璐回到宅院,天已经彻底黑了,廊下已经挂上了灯笼,白璐下了马车,心情很好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哼着小曲拆卸脑袋上的首饰,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首饰箱底部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将里面那个掐丝珐琅手镯重新带回手腕上。
“发生了什么事儿,囡囡你心情那么好。”曹慕梅突然在白璐身后出声,吓的白璐一跳,手一抖,被换下来的那个白玉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