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借力起身,挪步至石凳背对着6川坐下。wwwb
6川见此女子每每顾忌,想是家教甚严的闺阁女子皆如此,也就释然了。
“多谢!”彤彤侧身点头言谢,但并未多言。人家好歹帮了自己,谢意总该表达,以免人家错看了穆容家的礼数。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6川看着此女子如此顾忌礼数,反倒觉得自己无趣,便辞了彤彤独自往前走去。6川一离开,彤彤偏露出疲态来。“呼…好疼!”彤彤吹了吹手掌破皮处,又去看看膝盖骨,见到衬裙里沾了些许血丝。“怎么回去哦!”彤彤开始担忧了…难不成拖着受伤的腿回去啊?又痛又难看!才不要!彤彤打定主意等侍女来寻自己,便放心大胆地在石桌这里小憩。
林间光线并不足,刚刚彤彤又刻意回避,6川其实并未瞧清此女子容貌,只闻得彤彤身上有股淡雅的木槿花香。呆看她许久,见其再也未有其他动作,后又见其索性支头养神起来。6川不觉佩服她的淡定从容来,居然能如此不疾不徐。
清晨略有凉意,林间又少阳光。坐在石凳久了,略有寒气侵入,彤彤打了一个喷嚏,把自己也惊到了。怨道:“讨厌的侍女,真的不要自家小姐了呀?!到现在还不寻来!”
6川不禁失笑,却又刻意不笑出声来,怕被现自己在窥视着她。心里暗忖:女孩子家就该如此灵动才好!故作深沉反而无趣。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丫鬟的呼唤声,看来有人寻来了。6川见她不再孤身一人,便安心离去了。
侍女久未见小姐归来,终还是担心,便叫来众丫鬟、嬷嬷来寻,幸好有丫鬟见过小姐往林子里来了。
彤彤远远听到侍女唤她,她也故作不知,闲散地坐着,单等侍女自行现她的行踪。
侍女终于现彤彤坐在石凳那里,稍有些气喘地跑近彤彤。好好喘了几口气,心焦地说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走那么远哪?还以为您就在近处转转呢。早知道,奴婢应该一步都不离开您的。真的让奴婢好找啊,担心死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却未见小姐搭腔,侍女有些奇怪。
彤彤顾自研究着丝帕上的刺绣,似乎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侍女有些警惕,慢慢探头去看,谁料一个糖炒栗子飞来,脑门挨了一记打。侍女有些吃痛,但主子打得,她自然受得。只好自己揉揉。
“小姐,奴婢错了还不成吗?您别生气了…小姐…”侍女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只好撒娇以搏同情和原谅。
“哦?我倒想听听侍女姑娘错在哪了?”彤彤故意刁难她。
侍女自然知道身为奴婢的错处。不该让小姐离开视线这么久,不该现在才找到小姐。她自然不敢自家随意讲来,不小心挨板子都是轻的。
彤彤看侍女扮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不再跟她玩笑。只是叮嘱她:“去叫顶软轿来!”
“啊?”侍女有些意外小姐这么吩咐
见侍女愣在那里,彤彤有些不耐烦:“怎么,还得考虑那么久?我的话在你这儿没有效用是吧?”
侍女更是诧异:小姐今天怎么了?小姐平日里不是如此难相处的啊?
彤彤见侍女的脑瓜简单到无法形容,只好指指自己受伤的膝盖,无奈地说道:“那么没有眼力的笨丫头!我看索性把你随便许个家丁得了!省得留着碍眼!”
侍女看到彤彤略渗出些血丝的裙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紧张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受的伤?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的错!”说着说着便放声哭起来。
“哭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小姐受伤了?”彤彤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衷心却略粗神经的笨丫头,好意提醒她:“你如果再这么喳喳呼呼地,到时候挨板子的可是你!别临了还得蹭我的药粉来擦你那开花的臀!”侍女终于收起那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匆匆辞了彤彤去召软轿。些许光景,彤彤便乘软轿回倚梅苑,梳洗更衣上药略去不说。
穆府、
昨日闹腾的一天,让穆府虽沾喜事,却气氛沉重。红莲一早遵照穆容家规早起向主公、主母斟茶谢礼不说,更是向同为侧室的苏姨娘见了礼。除了穆振峰面容肃穆外,当家主母和苏姨娘倒也和气。红莲自知自己进门有些下穆振峰的面子,处处谨言慎行,不敢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穆振峰见红莲这般谨慎顾忌,脸色也略柔和了些。毕竟是太子殿下赐婚,穆振峰也不敢表露太多不满。
穆府上下各人也都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突见一家丁来报,说是小姐在园内伤着了!急得穆振峰放下茶杯匆匆进园去了,徒留一众女眷空自担忧。
穆容心疼地看着彤彤的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触目惊心。
本来是小伤,无奈彤彤为了掩饰,未将伤口好好处理干净,再加上林内潮湿的环境,泥土中滋生了很多细菌,又用棉布一捂,不出一个时辰居然就化了脓水出来,一片红肿…
穆容甚是情急,便遣人去告知穆振峰。穆振峰匆匆而至,还带来了郎中。
偏彤彤又自幼习礼,膝盖处的伤岂容陌生男子探视,一概拒绝看诊。急得穆振峰拖出侍女给了一顿板子后,彤彤才乖乖听话。郎中先用清水洗涤了伤口,再用火上烤过的竹片刀划开了留有结块的脓水伤口,并用干净的纱布吸走脓水。几次三番,才把脓水放完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如此疼痛,彤彤愣是忍了下来,只管咬牙坚持,手用力扯着贵妃塌上的丝被,几乎扯出裂缝来,而嘴里一句喊疼声都没有,只有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昭告众人:她很疼!。
穆容看着彤彤如此强忍,更觉心疼,便安抚彤彤:“彤彤,疼就喊出来,不打紧,别强忍。”
彤彤仍不一语。穆振峰知是彤彤赌气,气自己打了侍女,但也一分不愿让。“让她去!一个女孩子家,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肤,那就是不孝!”穆振峰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只管气彤彤跟自己赌气,也乱说一通。
彤彤斜眼看了看穆振峰,便再也不愿多看。
郎中手上功夫了得,不多时便已将伤口处理完。净了手,边拿布擦拭,边对着穆振峰道:“穆容老爷,小姐这伤其实很小,只是未认真打理才流了脓。日后仔细处理,半月左右即可安好。”
听郎中如此说,穆容兄妹皆松了口气。
郎中复又说道:“不过,因起初棉布缠绕,使得炎症明显,需得用些消除炎症效用好的药才能好的快。不然,慢慢愈合中容易再度炎症,反反复复反而落下个周而复始的痒症。”
穆容兄妹一听倒都有些急了。穆容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心焦。穆振峰是因为彤彤无人能及的美貌,那是穆容家的资本,总不能留有残缺误了穆容家的前程。
“大夫,您可有此良药?”穆振峰追问。
“老朽自是没有此等效良药。”郎中也无能为力,宽解道:“府上若能仔细打理小姐伤口,毋需此药也自可康复,只是略拖些时日和带些痒症罢了,不影响日常生活起居。”
穆振峰自然不允许自己女儿本来完美无缺,突然降格成略带痒症。便追问郎中那药名,想着凭穆容氏脸面和财力,区区药粉,自然手到擒来。郎中回是止痒无痕的金创药添加寒玉粉后,注入冰露的“冰露寒玉粉”。
穆振峰听此药名,隐约觉得耳熟,似是哪里听到过。
而穆容却是凝了神。此药她曾用过。16年前,那人就是用此药治了自己的伤。可惜…穆容收回思绪,问郎中:“大夫,此药何处可得?”
郎中略有迟疑,叹息道:“原是较易得的。只是制此药的药师现已是朝廷的国师,想来不易得了吧?”。
“朝廷?”穆振峰像是得了宝似的,对着穆容道:“素素,为兄知晓何处可得此药了!”
遂打人送走了郎中,顾自端坐在倚梅苑堂内饮茶。
穆容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兄长是要去哪处求药?”
“自然有处求!”穆振峰信心十足。穆容却是有些糊涂起来。
穆振峰喝完这杯茶水,便起身整理自己身上的衣饰,似是有客要迎。不待穆容追问,穆振峰已径自出了倚梅苑去了。
穆振峰出了倚梅苑往迎宾阁方向行去,盘算着如何求得此药。红莲自诩是6川的耳报神,所有里里外外的事,没有红莲不知道的。就算出门在外也无不例外!谁让他的轻功如此了得,又如此耳聪目明呢…
6川看着红莲那股子得意劲,忍不住想泼他冷水:“你就这么点出息?!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可得意的!”
红莲冷不丁地被泼了冷水,有点无趣。又不好反驳自家主子,只作委屈状:“主子爷,奴才以为您就是希望知道穆容家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呢!所以,奴才才格外留心着的。”
“哦,依你这奴才的意思,本王连穆振峰家的吃喝拉撒睡都得知晓?!”6川有些嫌弃地说:“那本王会不会太辛苦了点?”
“这…”红莲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搭话,他哪里说得过主子啊。
彤彤远远地便瞧见红莲同6川,心里不免佩服红莲的两面三刀,起初她自慕染口中听说这件事情,感慨着红莲姑娘的可怜,后来现她天生媚骨,似乎也乐于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慕染的利益同6川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6川也乐意帮慕染这个忙,红莲呢,自然也是听自己家主子的话。
如今穆振峰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只怕他如今这件事情害的当今皇上失望,日后都不会受到重用了,也自然不会有日后陷害林晖一事。
彤彤本来就是替慕染做着这些事情的后续的,如今看着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也就告辞,顺便消了穆家人心中关于自己的记忆,等到再见到慕染之时,彤彤却没有想到自己瞧见的却正是林浩然同慕染剑拔弩张的模样。
林浩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彤彤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而见到他竟然拿林晖威胁自己的阿姐,彤彤简直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染并没有多么害怕林浩然,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浩然,一字一句,面无表情地开口,“林浩然,你动林晖一下试试。”
林浩然似乎也被慕染的气场所震慑到,那一瞬间,他握剑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而慕染从始至终都是那般僵硬的神情,再没有往日眼里的光彩。
彤彤又是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林浩然忽然想起之前6川说的,同楚慕染,万不可硬碰,然而他如今是奉皇上之命带走林晖的,不强硬怎么将林晖带回去?!
“呃!”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长剑就这么架在林浩然的脖颈之上。
“不许你伤害慕染。”正是林晖面无表情的声音。林晖突如其来的改变将在场的众人皆是吓了一跳,便是林浩然面上都露着几分惶惶的神色来,几乎是惊恐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林晖,一下子便是动弹不得了。
以前林晖尚且痴傻的时候,林浩然只将林晖当做玩物罢了,他不过是帮着皇上做事的,而皇帝有极其厌恶自己这个很具有威胁性质的弟弟,仗着林晖什么都不懂,林浩然有时也会有意无意地欺负这林晖。
谁也想不到,他一向嘲弄的傻子,这时候竟然会如此冰冷地将那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瞧着林晖此时这般眼神,哪里还像是半点傻子!
都说这位楚慕染楚姑娘医术高明,难不成,这大半年的功夫,真的将林晖的傻病治好了不成!身子猛然一个哆嗦的林浩然没有意识到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着这回他恐怕不能将林晖带回宫中交差,而且他现在恢复了正常,简直是不得了的事情,只怕他这脑袋就算现在还保得住,等到回到宫里也不见得能保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