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家酒店订的总统套房,三房一厅,有厨房以及餐厅,日常用品应有尽有,若不是问了服务员这里的装修,她还真以为是言易棱将这里改装成家,要与她开始同居的生活。
宛如那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小三一般,不能让正宫发现,男人将她深藏在暗处,避免她私底下找正宫作怪,正宫变小三的戏码不是没有,只是在上流社会里的人,人人都喜欢见风使舵,自然愿意相信有权有势的那一方。
短短几年,张嫣然便名誉扫地,就连清冉学院的校长蔡羽都对她失望之极,连杨清琴的葬礼都没有来,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好了吗?”言易棱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拉回了她的神智。
张嫣然转身瞬间便敛起眸子里的冷意,一丝平静慢慢爬上,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好了。”
她把碗筷放在他面前,坐到他的身旁,拿起筷子为他布菜,对他喂的食物皆慢慢吃下,若说了解他,张嫣然算是其中一人,两人互动自然而平凡,宛如普通的小家庭,与曾经他们想象中的未来一致。
只是不管他们表面可以多无恙,心却背驰相离,不再心意相通,感情多了算计,彼此心知肚明却没有去点破。
“明天,陪我出席一个宴会。”言易棱把沾了醋的饺子喂进她的嘴里,似是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对张氏有好处。”
或者说他亦是非常了解她性子的人,将她的退路堵住,把握着她致命之处,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轻点头:“需要我盛装打扮吗?”
“明天会有来这里带你过去,你放松就好。”言易棱举止优雅放下筷子,接过张嫣然递给他的纸巾,轻拭唇瓣,准备离桌:“今晚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新婚之夜,他选择离开,这算不算让她独守空房?这样也好,无需在他面前演戏,张嫣然打电话让人拿了一瓶红酒上来,她该庆祝一下自己的婚姻。
侍者送到时,张嫣然忽然想起,今天最应该的不是喝酒,而是去一个地方,探望一个人,她打电话让人将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撤掉,再出门。
医院是张嫣然最不喜进,却也想进的地方,不喜是因为这不是个好地方,想进是她的至亲在此,张润辉的病房前站着两个高大的保镖,这是慕岩安排的人,担心会有人对张润辉不利。
“张小姐!”两位保镖挺直腰杆,异口同声称呼面前的女子。
张嫣然点了点头,便打开病房的门,躺在病房里的张润辉毫无起色,病房里响起仪器平缓的“滴...滴...滴...”声,这似乎在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每日都有按排人给张润辉做护理,躺了几个月,身体依旧与常人一般完好,没有萎缩的迹象,这里睡着的是曾经疼爱她的父亲,亦是最讨厌她的父亲。
“爸,我结婚了。”
张嫣然红了双眸,刚出口的话伴随着几分哽咽,她平复自己,低低发出笑意,每一声都是自嘲,她当然知道张润辉不会回应她。
“你一定想不到我嫁给了谁,如果你知道,会不会起来骂我?”她眸光柔和看着张润辉,停顿半刻后,她低声说道:“我嫁进了言家。”
四壁寂静,床上的人亦没有半点反应,张嫣然失笑,那神情仿佛被人抛弃的人儿一般,呢喃:“我连被你骂的咨格都没有了吗?”
良久,她的视线终是移开,呆坐在椅子里,宛如断了线的人偶,她在想,这辈子令张润辉最后悔的事,是否生了她?
世界本就不公平,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去做,就被别人扣了无数的帽子,若有公平,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古人有流方百世,亦有遗臭万年,这两种不同的方式,都能让人记在心头,而她无疑属于后者,既然这么多人给她扣了帽子,那她是不是该尊重那些人?将帽子一顶顶戴上,再将它毁掉,她会慢慢坐实那些罪名。
“张氏,我会还给你,不计一切后果。”张嫣然留下这单薄的话语,没有再看病床上的张润辉一眼,直接离开。
走出医院,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上只有寥寥几颗星星,不太明亮,门口阶梯上都坐着脸色不好的人,大多数都是病患的家属,有人为钱而忧愁,有人为绝症而感到无力,也有笑着拿行李离开的人,有些人,忙碌奔波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日不见的陈宇,此时正站在她面前,想必是保镖汇报的吧?
陈宇脸色不满:“张氏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鹿城是一个通讯发达的城市。”张嫣然红唇一勾,撩动卷发甩在身后,风轻云淡越过他离开这里。
即使打电话给他又如何,只是多了个劝她低头的人,任何事情,她都能退步,唯独这件事她必须坚持。
陈宇像被是被人定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移不开脚步去上前解释,他的确看到了新闻,却也无法赶到她的身边,至少,他认为她应会给他打电话。
直到新闻与咒骂声不停的发酵扩大,他还是沉不住气,瞒着回国的慕岩偷偷回来了。
慕岩临走时对他们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私下去帮张氏,若是被他发现,后果很严重,其实他们很清楚慕岩的用意,他想逼张嫣然向他低头,听欧阳晴跟他陈述,慕岩的脾气越来越爆燥。
“小然,你就不能低一次头吗?”陈宇不顾场合,在她背后喊道。
低头?不可能!
张嫣然连半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拦了一辆计程车,消失在陈宇面前,消失在黑夜之中,他们两人的倔强任何人都插不了手,也无可奈何。
人不能因为害怕面对,而躲在温室里,而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败,去担误慕岩。
她坐在车里,看着沿途的风晕只一瞬间就甩在身后,再回头,怎么也看不到离去的景物。
回到酒店,张嫣然又带回了一支红酒,今夜,她依旧打算庆祝她的新婚,她拉上窗帘,倒着红酒进杯,一杯又一杯下肚,脑袋开始有些晕。
良久,两支红酒一滴不剩,她躺进房间的床上,迷糊之间,胡乱按了电话。
“你知道吗?沿途的风景过得太快了,弹指之间,就不见了。”
“真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抓住,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要生气了好吗?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很庆幸,你撤了资,很开心你终于对我失望了。”
呓语缓缓从她的嘴里流出,时而感叹,时而紧张,时而傻笑,低低哭泣的声音传到对方的耳蜗里。
“慕岩,慕岩,你能听到吗?”
张嫣然连着唤了好几声,通话变成一阵忙音,显然被对方挂了电话,这并不影响她的诉说。
“我结婚了,哥哥。”
“我嫁给了他,你最不喜的人。”
“我无法拒绝他开出的条件,无法拒绝他。”
“你说,有生之年,我还能叫你一声哥哥吗?”
“我知道,从我领证起,就失去了叫你的资格,妈妈,爸爸,哥哥你们说,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轻声的呢喃逐渐剩下零零散散的尾音,她趴在大床上,伴着泪水逐渐入眠,喝了酒,便能睡个好觉,她一个星期都没有怎么睡觉,这一觉足以让她进入深眠!
而接到这通电话的男人却是一夜未眠,他站在明亮的办公室里看着脚下黑暗的一片,心不断下沉,可怜的花瓶被他砸得支离破碎。
她喝醉了。
口口声声,都透出心里念的想的都只有那个叫慕岩的男人,而他,没有被她提起半点,更像是她在退而求其次。
张嫣然,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已经被你彻底排除了吗?
“棱,明天的...”
“滚!”
林承轩陪他到深夜,刚把明天的安排做好,还没进去就被他,冷吼了一声。
他整个人被阴霾罩住,仿佛给人一种靠近他一步,他便能将你置于地狱一般,洁净的地上一片狼藉,他盯着桌面上的手机面露不悦。
今日林承轩还看到他嘴角带着笑意,就连开会对待下属都仁慈了许多,怎么到了夜晚,却变成一头暴躁的狮子?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林承轩还真没办法离开,相反挑了个离他远点的位置,免得自己受到他的拳头。
能让他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张嫣然。
林承轩笑着说道:“据我所知,陈宇已经从鹿城回来了,难道你打算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言下之意,你若是不要,要她的人都在排着队。
“把按排表给我。”言易棱如鹰般的眼眸盯着林承轩,不悦并未褪去,却恢复了神智。
他眼眸微眯,看着上面处处都是问题的按排表,一一指出:“你这里要按排一队人在岸上守着,海里的船只太少,阻挡不了闹事的人,加强人力。”
“这几家报社可靠吗?”言易棱微微蹙眉问道,上次的记者就有混进来的人,这次必须要严格把控。
林承轩自然清楚他的顾虑:“放心,这几家报社跟言氏合作过几次,都是可靠人员,为了把控好,报社派过来的记者,我都进行了录脸扫描,另外,必须要使用指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