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祭天仪式还有两个下安的时间,神族的人全都站在了永义桥的一边,对于踏上这座宽约三丈的桥都有些战战兢兢。
“时辰不早了,出发!”
前方由德埃尔带领的羽林卫在前开路,梁邺乘坐着十二名神族侍卫抬着的轿子,身后神族人随行,共同见证太子的祭天仪式。
一小孩儿跟在轿子后面,看着玄冰制成的平坦桥面好奇地问起自己的娘亲:“娘,这个桥是谁造的?我们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飞过去?”
母亲面容和善,抱起了孩子跟着队伍:“咱们今后不用再飞跃海洋了,这座桥连接神兽两族,咱们今后就可以从这上面到兽族了,陛下说会比从天上飞更快。”
“那我们以后也是兽族了吗?”孩子童言无忌。
母亲的神色闪现出一丝不自然,转而笑道:“当然不会,我们自古以来就是神族,便一直都会是神族,陛下也说了,咱们神族的大小事只会由陛下决定。”
孩子的父亲听到了对话,严肃对孩子道:“我们神族是不会成为兽族的。”
母亲赶紧拉过丈夫,小声道:“别乱说,上次兽族的初阳大帝赠了神族那么多雌雄果,妹妹能够受孕,也多亏服用了初阳大帝的雌雄果,咱们可不能忘了!更何况陛下都说了,神兽两族今后是兄弟是同胞,你这番话被银大人听到了是会被抓过去的!”
“哦~福星,原来你们福家对陛下不忠!”旁边的男子大声道。
“德鲁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不忠之言!?”孩子父亲福星听到有人说到福家,这时候开始怕起来了。
“福家都落魄成这样了,竟然还敢存不臣之心呢?哼!”旁边看戏的女子笑道。
“你说什么?你胤家族又怎么样?不也就剩一些旁支了吗?”
女子爽朗一笑:“再如何,陛下都是我胤氏家族的血脉,不论是族长还是帝位,真正的归属没有你福家什么事!”
“襄儿!”一年纪稍长的男子喊了一声女子的名字,女子立马收敛了。
“你胤氏生出的都是些这样的后辈吗?”福星嗤笑一声。
此话一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人群队伍也缓缓停了下来。
“你们磨磨蹭蹭地做什么!”银大人的声音骤然出现,吓坏了一众正在争吵的人。
“银大人,德家污蔑我福家有不臣之心。”福星先道。
胤襄冷笑一声:“果然是欺软怕硬。”方才还敢私下跟他们呛声胤氏后辈不过尔尔,现在到了银大人跟前,又不敢提及一个字。
银大人瞥了一眼平时就是刺头儿的胤襄,对着福星道:“我不管你们私下有多少矛盾意见,今日是太子祭天之日,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时辰,陛下非斩了你们不可!”吓唬完了一群人,银大人又看向胤襄:“胤襄,你给我过来!”
众人终于暂时放下了芥蒂,队伍缓缓行进。
带着胤襄一路往前去,边走边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许夸大其词,更不许故意隐瞒。”
“师父……”胤襄有些委屈,师父怎么老说她喜欢夸大事实,她分明说的都是事实啊!
“不许叫师父,好好说话!”
胤襄嘟了嘟嘴,认真道:“是福家的福星说神族决不会成为兽族,然后德鲁就觉得福星还有不臣之心,这就闹起来了!”
“你自己呢?你方才说欺软怕硬,你这个丫头肯定也掺和在里面了,老实交代!”银大人语气很是严肃。
“是是是!我是说话了,那是因为福星硬要取笑我胤氏后辈,估计是觉得我胤氏落魄,人丁不旺,软弱可欺!”胤襄很是生气。
“你呀你,总喜欢逞嘴舌之快!人家福星说得也没错,你倒是好好修炼呀,一百多年了,还是这样没长进!”银大人恨铁不成钢。
“师父,徒儿已经很努力了,而且神兽两族都已经成一家了,还担心什么呢?再说了,不还有师父你呢嘛!我去找陛下说说让他给我找门好亲事!”说完,胤襄就没了声音。
银大人看着前面开心消失在人群的徒弟,想到当日消失后的所见所闻,最后被送回这里,顿时忧心忡忡:“大战还未到,为师又能护得了你几时?”一想到别的,银大人瞬间又释然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众人抵达永义桥另一边的时候,大蛇正带人等待着。
抵达兽族领地后,一路上兽族的百姓不少都远远跟在了一边,看着神族的帝王,面上露出的都是笑颜。
福星的妻子道:“你看,兽族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嘛!”回了一个笑脸。
福星见妻子如此,并没有说话。
“娘,你看,他头上有角,还有她,她头发里有一对耳朵!”小孩儿倒是看得十分新奇。
梁邺坐在轿子上,对于后面人群的话听得很真切。他知道神兽两族不会因为一次两次好处就彻底放下介怀的,此时两族族人有渠道、能够接触就会显得至关重要。
这永义桥,是个好的开始。
抵达大殿的时候,凤落和君皓早已经装扮好。今日凤落一身玄色里衣,外面是深红色带刺绣的外袍,头饰华美却不艳俗,整体很是端庄大气,初为人母的风韵被展露无疑。
“邺,过来换衣服。”凤落见到梁邺过来,让梁邺赶紧换上为他准备的衣袍。
一众小姐妹都默契地将地方交给了自家小姐和姑爷。
“等今日结束,我们带君皓回去见阿娘,阿爹跟外公吧!”当初找凤落前,将他们送回了雾国,想来他们见到孩子应该会高兴的。
“嗯,好。”凤落自然高兴。
等梁邺换好衣服,君皓也睡醒了,睁着大眼睛望着梁邺,而梁邺也直直看着小床里的儿子,没有任何要抱的意思。
凤落也没有抱起儿子,淡笑道:“宝贝,给爹爹展示一下什么叫神龙摆尾。”
凤落话音刚落,君皓就非常给面子地扭了扭小屁股,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逗得梁邺哈哈大笑:“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凤落也笑起来:“就是昨晚,你这个爹爹不抱抱这么可爱的宝贝吗?”
梁邺这下子没有不开心了,开心地抱起穿着红色打底,金丝绣花衣物的君皓看向凤落:“这小子好像重了些。”
凤落看着这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眉眼,心都化了:“嗯,孩子长得快。君皓好像像你更多些。”
梁邺仔细瞧了一眼君皓,挑眉道:“是吗?”
小君皓就学着爹爹挑眉。
凤落看这默契的父子俩:“是,更像你。”
“还是很像你的,嘴唇颜色跟你一样鲜艳,形状很好看。”梁邺说完就上前亲了凤落一口。
怀里的小君皓不高兴了,小手小脚乱动起来:“坏爹爹!”
凤落抓住君皓的小手,笑着亲了一口:“再说爹爹坏的话,爹爹就不亲你了。”
梁邺故意道:“男子汉是不要亲亲的。”
“要!宝贝要!”小君皓故意跟爹爹唱反调。
正中梁邺下怀!梁邺抱起君皓,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
一股不同于娘亲的清爽味道将君皓包围,一时间连君皓都忘记反应了,等听到自家爹爹的笑声传来,君皓才反应过来,不自觉又露出了没有牙的牙床。
“咱们宝贝这么开心啊~走,让父皇抱着君皓,咱们出去见见来看咱们宝贝的人好不好呀?”凤落再次亲了一口小君皓的小脑袋。
“嗯!”安静待在梁邺怀里,君皓开心地小脚都在晃。
外面,兽神两族的人早就在静静等待着他们共同的太子了。
梁邺和凤落带着君皓一路上接受着众人的目光,登上了观天阁。梁邺对着手下道:“开始吧!”先前就和凤落商议好,此次祭天仪式由三个部分组成,一是神族礼官吟咏《永生词》;二是兽族以血祭天;三是带着君皓乘坐马车,接受两族人的目光礼和祝福。
神族的德埃尔先行下跪领命,而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神族来的礼官开始吟咏起来:“浩荡天恩,启承混沌……”
礼官吟咏了整个荒原的时间,这才到了兽族这边的祭天仪式。凤落接过君皓,到了观天阁中间的一个石台之中,安慰君皓道:“宝贝,会有点疼哦,但是咱们宝贝是最勇敢的对不对?”
“嗯!”君皓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见什么,只知道盯着娘亲光洁的下巴看个不停。
凤落一个示意,让大蛇拿刀割破君皓的小手指,却不想君皓的手没破,刀断了,哐当掉在了地上。
“陛下……”大蛇有些尴尬,又有些害怕。这到底是什么孩子啊!
凤落一愣,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见君皓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大蛇手上的刀上,对着君皓说道:“宝贝,看着娘亲好不好?宝贝觉得娘亲今天好不好看?”改成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拉过孩子的食指,轻轻划了一道小口,恰好留下一滴血。
“嗯!娘亲好看!”君皓刚反应过来疼,想要哭,就见到了自己的手完好无损。
“宝贝看,咱们君皓的手手还是好好的哦~”凤落知道龙族的恢复能力很强,但是没想到宝贝只有半龙族血统,竟然也能有这般的恢复速度。
宝贝瞧了一眼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是金色的光芒,太子是金色的光芒!”观礼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出声。
凤落见到眼前被金色的光柱照亮,问向大蛇:“金色光芒是什么意思?”
大蛇激动道:“陛下,先帝在时,前任国师曾经说过,金色光芒血脉乃是天道选中的人,必将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凤落将信将疑,笑着转头看向来到身边的梁邺:“邺,说不准你也是金色,要不也试一试吧!”她觉得这金色光芒跟轮回镜的光芒很相似,宝贝只继承了一半梁邺的血统就这样了,那这样说起来,邺才是真正天道选中的人。
金光逐渐消失。
“调皮!等下次吧,今日是孩子祭天仪式。”梁邺突然被凤落逗笑。他知道落是逗他的。
凤落一笑,不再继续。
“走吧,该让百姓们瞧一瞧君皓了。”凤落将孩子交给梁邺抱,一齐走下台阶。
坐在轿子里,凤落和梁邺都感觉到了小君皓的兴奋,一双眼睛看个不停。
“这就是我们的太子吗?哇,好俊俏!”有年迈的老者近距离见到了,夸个不停。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太子虽然还小但是真的好有灵气,那双眼睛好好看!”小姑娘的声音传进了传着轿子里。
“太子万福!”
“太子万福!”
“太子万福!”
君皓看到这么多人,一点没有怯场,尤其在听到百姓喊太子万福的时候,乐得咯咯直笑,但是百姓实在太多了,小君皓半路上就睡着了。乖巧地窝在梁邺怀里,睡得很踏实。
“宝宝,谢谢你。”
“嗯?平日不是最讨厌我说谢吗?”自己怎么说上了?
梁邺没有回答,而是狠狠亲了凤落一口:“我自己的媳妇,想怎么样说,便怎么样说。”
凤落看着梁邺眼里的自己,回以一笑。自己的邺,外人眼里正经的模样好似根本不会胡来,但实质上,只有自己才知道,他经常想到什么便去做了,旁若无人,比如现在。
人群中,胤襄看着凤落和梁邺这般的恩爱,心中涌生出一种羡慕和向往。她也希望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子,生儿育女,永远恩爱。
顾源看着师兄和梁邺终于修成正果,欣慰地一笑,望向了天空:“师父,师兄他很幸福,徒弟也会努力修炼,不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一路走来,有羡慕两位帝王之间深情的;有羡慕太子出身的;还有感慨天道不公,让他一直孤家寡人的。但凡是轿子行过之处,没有不下跪行礼,没有吝啬道出祝福的。
祭天仪式结束的当天,大家都知道神兽两族今后有了真正的纽带——太子君皓。神兽两族也是从今日开始,真正重新审视了对别族的态度和做法。
他们的帝王都已经放下过去,孕育了同属于两族的新希望,他们又为何还沉迷于过去的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