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秦天阁的一处封闭的暗室内。
神的身体正漂浮在半空,双眼紧闭,周身泛出金色的华光。只是这霞光之中,夹杂着一丝流窜的黑气!神的意识此时却不在身体之中,而在不知是何处的一处寰宇中遨游。
寰宇中的每一处星球都欣欣向荣,这让魂魄状态的神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可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寰宇中不知从何处开始,一股黑暗力量强势袭来,将一个又一个原本生机勃勃的星球吞噬,灼烧后化为灰烬,逐渐消失在寰宇中……
“怎么会……”神原本以为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寰宇之间已经维持了平衡,光明与黑暗,已经得到了天平两端的位置,可是如今这般,赫然是一幅衰败之景。
“觉得畅快吗”一个魅惑的男性声音突然出现在神的耳边,“这些渺小的尘埃就应该像这样被摧毁,因为它们都是无用的存在!”
神用精神力探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平淡询问道:“为何躲着不敢现身?”
“躲?不敢?哈哈哈,我就是你,为何要躲?”
“休得妄言!本神乃天地间唯一的神,何来第二个我?还不快快现出你的真身!”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呵呵,我可最喜欢你生气时候的模样了。虚伪、贪婪、愤怒、嫉妒、悲伤、恐惧……这些可是我的食物,让我逐渐强大!而这些,都是你的业障!”
“一派胡言!本神既已称神,便早已经排除业障,你口中那些,是寸人才会有的渺小情感,本神早已不放在眼中。你即便想要强大,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机会!”神开始强行剥离精神力!
“啊~不,没用的,即便剥离了精神力,我仍是你,你仍是我,从你出现在这片寰宇的那一刹那便注定了,你成不了神!啊~”痛苦的声音自神的体内传出,然而他自己也正在痛!
“痛吗?哈哈哈,痛就对了!我说过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要抵抗,像以往那般,接受我!只要你接受我,我能让你成为万宇中的唯一,什么天道,什么天地规则,到时候都得匍匐在你的脚下,届时你就是天道,你就是天地间的规则,让那些拦着你成为万宇唯一的人都去死!”
神在反复尝试后,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剥离出在身体里作乱的东西,还搞得精神力异常虚弱,跌入身边的一个星球:“你不会得逞的。”
“不会?是吗?你瞧瞧这些寸人,如此弱小,只要动个念头,你就能够将他们这种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东西消灭掉,便再也不必找理由和借口,让这些卑贱的东西活下去!”声音不断地诱惑着。
“他们不是卑贱的。存在即合理。既然他们能够存在,便是有理由的。这个寰宇需要他们。”神怜悯慈悲地看着这些人。
“呵呵呵!合理?没有你的存在,这些东西早就消失了,有理由也是因为你一直维护着它们!不要抗拒,听从你的内心,你知道的,这些让你怜惜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留着只会阻挡你的霸业!你不是一直想要做这寰宇中唯一的神吗?我可以帮你。”仿佛毒酒般,声音不断加大筹码。
“我已经是唯一了。”神回答道。
“不!你不是”声音大声地训斥反驳道,“你知道你不是。那个孩子的到来,是对你最大的威胁!她的成长太快了,异于常人!”
“她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暂时是个好孩子罢了!你清楚你的八个徒弟里,已经有三个,啊不,是四个,呵,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有了异心。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同你自己一般的虚假繁荣,一旦撕扯掉外衣,内里肮脏丑陋不堪!被抛弃的东西,这就是你和你那些徒弟的真实身份!哦~不对,或许,我应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呵呵呵!真可笑,垃圾也能算得上是人了!”
“你如今的话,不过是在狡辩。”神仍留存一丝理智。
“我闻到了,愤怒的味道,真的好美味,啊~”声音发出享受的声音。
“我不会同你这样连身体都没有的东西计较的,我只会觉得你很可怜,也很可悲。”神露出悲悯的表情来。
“哈哈哈~太好笑了,觉得自己可悲,虚伪的味道比起以往更为美味了呢~”声音狂妄地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你想得到什么,一个躯体吗?”神问道。
“我已经有了一个,为何还要躯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我说过,我们是一体的!”
“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既然如此……”神用精神力幻化出的身体骤然闪现出一阵金色的光芒!
“啊!!!”
意识逐渐回笼,原本紧闭双眼、神游虚空的神猛地睁开了双眼。身上的光芒逐渐消失,身形下落到了地上。
下一秒,神已经到了院中的白玉凳旁,缓缓坐下望着淼荒境发着呆,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是个简单的梦。神本无梦,梦皆是精神力的游历。
这已经是第三次梦见这种奇怪的东西了,这一次,那个声音的底气似乎更足了,这说明它长大了,黑暗负面的力量比之以往更强了……
“师父。”凤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眼前。
“落儿,你怎么来了”神突然想起现在极有可能是第二日了,又道,“既然来了,我需要你为我去寸人的世界……”神思索了片刻,却没有再继续,脑海中不断地闪过那个声音说过的‘暂时是个好孩子’这句话。
凤落偏过头,作疑惑状:“师父,需要徒儿去寸人的世界做什么?”
“哎~接下来我没有什么要交代你的了。落儿,上次狈一事虽然暂时结束,但寰宇中如这样的凶兽还有许多,你是毁灭神使,肩负的责任重大,自今日起,你便负责斩除这寰宇中的一切黑暗势力。守护寰宇的责任,就交给你了。”神长叹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凤落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这般模样:“师父,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徒儿愿为师父分忧!”
神慈爱地摇了摇头:“无事,落儿,你是为师最信任宠爱的徒儿,始终记得,为师让你辗转各地,并非本意,而是希望你能不断得到锻炼与成长,更快称神。”
“称神?徒儿,徒儿……从未想过。”凤落有些疑惑,又有些震惊,师父希望她能成为神吗?
“落儿,论天资与品性,你都是最瞩目优异的,不要让为师失望。”神语重心长地道。
“是!徒儿定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成为师父心中的存在!”小小的凤落立志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落儿”神在凤落即将走出秦天阁的门时,叫住了她,“外界诱惑众多,哪怕是身边的人,也许也会让你对一些事产生误解,无需回应,凡事守住本心即可!”
凤落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徒儿告退!”
神看着凤落幼小的身躯向外走去,喃喃道:“若是坚持正道,又怎么会是暂时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身体内一缕黑气若隐若现……
凤落离开秦天阁后,便去了天阙阁的炼药房,梁玉卿似乎正在整理药。
“落儿,你怎么来了?”梁玉卿见到此时应该在秦天阁的凤落,有些惊讶。
“从今日起,我应该很少会回来了,来向你辞行。”凤落难得地说了这些。
“辞行?不回来了吗?”听了后面半句话的梁邺突然走了进来,低头问起凤落。
凤落老实答道:“回来,只是不常回来。”
梁邺看了凤落半晌,愣愣道:“一切当心。”
凤落点了点头,未再言语,看着梁邺转身离开了炼药房。
梁玉卿找出了一堆药瓶:“这些是刚炼制的,落儿,你都带着。”
凤落拒绝了梁玉卿的药:“我都有,上次你给我的那堆药,我都没有用过,而且空间里还有不少药材,我会自己用的。”
梁玉卿强硬将东西放在了凤落跟前:“都收下”说完又将一堆医书典籍放在了凤落面前,“这都是医书,上面大部分的药你的空间里都有,书上有我的注解,若是看了仍旧不知道怎么办,便回来找我,我一定在炼药房!”
“师父说让你以后就待在炼药房了吗?”凤落隐隐觉得,师父其实已经交代好了每个人的任务。
“嗯,我还需要帮助师父炼器,旁边的炼器房今后也是我用。不论是炼药还是炼器,今后都会在这里,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你一定能够找到我。”梁玉卿浅笑着看向凤落。师父曾经问过他,让他选留在神界炼药和炼器,或是去寸人世界行启明一职,而他在想到凤落受伤的情形后,毅然选择了前者。他知道,他不后悔。
“嗯,好!”凤落转身打算离开神界,却再次被叫住。
“落儿,不论什么时候,你的安全最重要。”梁玉卿关怀道。
凤落浅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凤落离开天阙阁,开始辗转寰宇各处驱除黑暗势力时的背影,烙印在了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梁邺心头。
“她已经走了”恢复了些生命力的杜义突然出现在梁邺身边,“为何不再多与她说说话,至少强过站在这里看着。”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那些,既然不该说,那就不必再说了。”梁邺漫步走向了凌霄阁。那才是他该去守着的地方。
杜义看着梁邺慢慢走远,也逐渐走回自己的房间。
没有说出的话,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曾经满心欢喜,坦诚相对的人,不知是否能从一而终;曾经有过的错过与遗憾,也不知能否成为今后的美好回忆。这些都是上天给每一个人的问题,答案,由人自己来定。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过了十万年。神界繁荣如旧,寸人已不知兴衰更替多少回,星球与星球本身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而对于整个寰宇来说,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在这些没有发生变化的事物之中,八位神使已经逐渐成长为了受所有寸人尊敬的神使。此时在寸人世界中,‘神高于人’已经成为了共识。
凤落的毁灭神使威名,传遍了大大小小的星球、星系、位面。此时一个相对落后的星球上,一家茶馆之中,一群男子正兴致勃勃谈论着凤落的事迹。
“各位,你们听说了没有,毁灭神使三天前出现在我们庚子城了!”
“什么?真的吗?毁灭神使真的来了?是为了那个像小山一样大小的怪物来的吗?”
“可不是嘛?!那个怪物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了,毁灭神使一来,浑身火红色的火焰瞬间就将那怪物烧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切,你在骗人吧?那怪物可是穿山甲成精,哪有可能有毛剩下?”旁边一人嗤笑道。
“嘿!你这人怎么拆台呢?!”
“唉唉唉~别计较,大家都是为了听毁灭神使来的,你们听说没有,毁灭神使不仅本领高强,连姿色都是……都是……举世无双!”
“你个色鬼,我看你是词穷了吧!还举世无双啧啧啧,一边儿去,毁灭神使何等高洁的女神,哪容得你来玷污,快滚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一众人听言开始炮轰色鬼男子。
“我可听说八位神使中,最美艳的是那位身穿紫衣的神使,不仅美,还会变出金子!那金灿灿的金子……哇,我要是认识她,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你想钱想疯了吧?!”
“就是就是,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去扛扛杂物挣钱!”一众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怒骂。
众人没有见到的地方,用龙凤镯隐去了的凤落离开了茶馆。原本她只是想进来听听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解乏,听到的却又是这些,甚觉无趣,撕裂空间回到了神界紫莹院中小憩。
十万年过去了,自己一直在征战各地,疲惫已是常态。
显出身形的时候,不知从何而起的一阵风,吹散了树上的粉色花瓣,有些甚至落在了凤落的肩头和发梢。
这一幕,落进了前来的梁玉卿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