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凤落和梁玉卿没有等回锁龙村的长老,却等来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师父让我把这个拿给你们,你们只需要将这个放在功德湖底即可。”墨韵卜将一个银白两色相间的幡交给了梁玉卿,转身便走。
“等等”梁玉卿拿着幡追了出来,“师父可说了为何要交给我们?”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同尹元交谈之后,派我来的这里。”
“其余人出幻镜了吗?”凤落上前一步问道。
“金珏还没出来,我要回去守着她。”墨韵卜说完后,便撕裂空间离开了部落。
凤落接过梁玉卿手中的幡展开,发现上面的银色部分是一个双鱼环绕的图案:“这是什么?”
“降妖有其术,双鱼追为幡。如果我没猜错,这应当是降妖幡。”梁玉卿说道。
“妖?像精怪一般的生物?”凤落只知道有神、魔、人、精怪,却不知还有妖。
“落儿,在我们最初看到的那本《源生记》中有谈及,寰宇间力量多元,分为不同种类,不同的生灵利用不同的力量,也就造就了不同的物种与分类。《源生记》中只谈到了神、魔、人、精怪,是因为这些生灵占据了这个寰宇的大部分空间。除此之外,寸人其实也有自己的记载,他们将善于迷惑人心的生物称为妖,将人死后逗留的魂魄称为鬼。”
“但迷惑人心的不一定是妖,也可能是寸人自己,或是其他生灵,而且寸人死后的魂魄通常都会消散,极少有能够逗留的,除非像锁龙村这里的人一般,生前体内有灵力,才能在死后暂时维持魂魄不散。”凤落有些不明白,寸人都如此喜好自欺欺人?
“的确如此,神界的《源生记》并未认同这样的说法,所以从未将妖鬼二类生灵录入”梁玉卿转而又道,“世事无常,或许也只是现在并未记录,很久以后的将来,寸人对这两类生灵的认知也会有变化,到那时,或许就会录入了。”
一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二位贵客,族长请二位前去,说有要事相商。”来人是瘦滂沱。
凤落瞧了瞧手上的降妖幡,又看向梁玉卿,回道:“这就来。”
锁龙族族长早就等在了屋子门口,见凤落和梁玉卿到了身前,便爽快道:“二位请随我来。”
一路向西北,迈过弥漫着大雪的山峰峭壁,走过数道自然形成的天堑,绕过禁地,又越过满是怪石的山谷,三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前面这黑色的湖泊就是功德湖,请二位前来,是为了助长老一臂之力。这功德湖上原本有一百零八道阵法,如今皆被解除,功德湖下有四十九条锁链,每一条锁链都是一道封印,如今长老已经结了四十八道,还剩最后一道,太极图即可拿出,但……”族长还未说完便突然噤声。
“无法拿出?”
“并非无法拿出,而是一旦拿出,此地原本被封印的凶煞之气便会以迅猛之势溢出,一旦溢出,便会打破已有的平和,届时平衡不再,不止锁龙村,这整个星球,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需要二位的帮忙。”族长诚恳道。
“我们该怎么做?”凤落将降妖幡拿出给族长看。
族长看着降妖幡道:“有了这个东西,一切就好办了。太极图放置在湖底一个的洞里,长老已经在里面等着二位了,二位只需要在取出太极图的同时,将降妖幡放置在原本放置太极图的位置,一切便可完成。剩下的具体该如何做,长老会告诉二位。”
凤落和梁玉卿一个点头,二人同时跳入水中。入水的一刹那,梁玉卿在二人身边设置了一个带着空气的结界,方便呼吸。
说是黑色的湖水,但实质上还是能够视物的,只是杂质多了些。一直向下,二人游了三丈还未见到水洞,再游三丈仍是不见水洞踪影,这才发现这个功德湖其实相当深,一般人若是进来,根本游不到所谓的水洞。
终于在十五丈的湖底,找到了一个仅容一人进的洞。顺着水下黑色的岩石隧道游动,隧道中的水逐渐清明,二人到了处湖水清澈的石洞。细看之下,这里一半有水,一半却是石头地,带着拐杖的长老便站在水边的岩石上。满脸皱纹,白色的眉毛长长地拖到了耳垂处,看着凤落和梁玉卿眉眼慈祥:“参见二位神使!”口中很是尊敬,但只微微点头,骨子里透着骄傲与不屈。
梁玉卿和凤落并不计较这些,梁玉卿从凤落手上接过降妖幡,望向长老:“长老,在下梁玉卿,这位是凤落,我们二人为何而来玉卿不再多言。此乃降妖幡,为维持平衡,降妖幡须得快速替换掉太极图,不知此时太极图在何处?”
“太极图此时就在你我眼前,洞中的无名台上,二位神使请看好”长老的拐杖轻轻抬起,朝着地下猛得一敲,顿时一道金光闪过,三人围着的中心处,一个太极图案骤然出现在三人眼前,四周飞舞着金色的锁链,将太极图案牢牢地锁在中间,下方是一个石台的虚影。
“太极图分为阴阳,乃是镇压凶煞之气的关键,说是封印,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太极图不被夺走,这最后一道封印是最重要的。一旦我移开锁链,须得在三个呼吸之内将降妖幡的第一道封印加上,而这些老夫一人无法完成”长老顿了顿说道,“因为解开封印后,外面功德湖里充满凶煞之气的水便会涌进这里,清水若被全部污染,太极图被沾染,阴阳失衡,一切就迟了。”
“水交给我,落儿。”梁玉卿看向凤落,剩下的话没有多言,但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那好,封印的事交给老夫。”长老见二人配合默契,便自动揽了封印的任务。
三人各司其职站定,长老口中吟唱起一段神秘又低沉的咒语,似歌非歌,在此处空荡的洞中却十分神圣庄严。咒语的最后,长老的拐杖再次一震,原本如同蛇一般缠在太极图上方舞动的锁链,倏地开了!
“现在!”长老一声令下,凤落和梁玉卿同时动了!
踏上半空,凤落将手伸近太极图。原以为取出太极图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却没想到自己在碰到太极图的一刹那,手竟然被猛地弹开了!
怎么回事?凤落有些震惊。
外面的污水开始汹涌奔进这洞中,梁玉卿企图用水结成冰挡住汹涌的水流,却发现外面的污水根本无法冻结成冰!真是太诡异了,竟然有水不能成冰!
“快!”长老大喊。
眨眼一个呼吸已过。
怎么办,怎么办。凤落的眼珠左右移动,眨眼间脑中便闪现过千万种可能性和办法。
此时从功德湖中涌进来的污水已经浸染了大半清水,将洞中的大半干净水源变成污浊不堪的黑水,梁玉卿只得用灵力将污水和干净的水分割成两部分,悬在半空之中。
“灵力!”梁玉卿在不远处快速喊道,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凤落一下子想清楚了原理。太极图本身就是平衡阴阳的存在,它不是按照元素灵力来划分力量的,而是只有阴与阳两种力量,自己的灵力若是按照太极中阴阳的划分,应该隶属于阳,使用灵力去取太极图同样也会造成阴阳失衡,所以自己才会遭到太极图的强烈抵触!
想通了这一点,凤落左右两只手同时动了,左手负责取出太极图,右手负责将降妖幡放在无名台上,与此同时,周身卸去全部灵力,任由自己由空中下坠!
这一切,看似简单,实则却对时间的把握要求极高。换得迟了或是身体下落快了,来不及换,前功尽弃;换得早了,灵力未退,手会被再次弹开,依旧无法完成!
同时对凤落左右两手的博弈能力要求也极高,若不是她一直以来修炼两种灵力,很难做到取和放同时完成。
第二个呼吸结束,凤落已经喘着气落在了地上,长老快速接替上封印的工作!
第三个呼吸结束时,一切恢复了原样。
梁玉卿转过身,看着长老将凤落从地上拉起,不由得有些心疼:“可有受伤?”
“没有。”幼小的凤落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珠。
“多谢二位神使相助,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老夫吧,二位可回部落歇息片刻。”长老浅笑道。
“不了,我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现下便回去复命了,就此别过!”梁玉卿说完后带着凤落直接撕裂空间离开了此地。
“后会有期!”长老慈眉善目地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长长叹了口气。
“前路漫漫啊……”良久,洞中又传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回到神界后,梁玉卿便带着凤落到了秦天阁找神复命:“师父,徒儿将太极图取回。”
神看了一眼后挥手收下了太极图,看向凤落道:“落儿和卿儿此次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有另一件事需要落儿去做。”
“是!”二人齐齐应声。
凤落离开,梁玉卿却未走。神看着他,便知道他有话要说:“卿儿有话直说便是。”
“师父,徒儿有些不明白,此次的任务,徒儿和凤落所去之处见到的那些人,真的还是人吗?”梁玉卿想了想,还是得寻求师父的答案。
“那依卿儿所看,水中月可还是月,镜中花可还是花?”神并未有任何正面回复。
“这……”梁玉卿再次糊涂了,要说他们是人,可师父说过,神与人就是因为力量的大小而分为了两类,那为何锁龙村的族人也能够有通晓未来,知祸福的本领?
“卿儿,你的智慧无双,只是阅历还尚浅,还需再修炼。”神淡淡说道。
“是,徒儿必谨记师父教导!”
梁玉卿出了秦天阁后,见到了正在急匆匆往天阙阁赶的梁邺,便拦住了他:“怎么了,这般着急?”
“正好你在,杜义出了事,随我来。”梁邺带着梁玉卿往天阙阁的方向走。
“什么事?”路上,梁玉卿不禁问道。
“他方才在天硕阁修炼到一半,突然倒地不醒,灵力忽强忽弱,我抽不开身,便派墨韵卜将他送回了天阙阁,现下得了空去瞧瞧,还不知道他此时醒没醒过来。”梁邺道。
“突然昏迷?”梁玉卿也有些惊讶了,杜义他真身可是不死树,怎么会突然昏迷呢?想及此,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
二人一进天硕阁,便发现凤落和墨韵卜都在杜义的房里。梁玉卿快步走到杜义的床边,用灵力一番探视后,却发现杜义体内似乎长了个小肿块,且肿块中满是灵力。
然而这一个病症,对梁玉卿来说,也是第一次碰到。他会医治动物,只是植物出了意外,他确实没有救治经验:“要不去找师父吧,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症。”谁会相信呢?永生神使杜义身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救不了?”梁邺有些震惊。
“他本体是不死树,按理来说,生命力是他最大的能量,但我从未想过他体内会长肿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我便没办法治。”梁玉卿坦白道。
“师父不在,我刚去找过师父了”炎煜突然进门说道,“你们现在就算是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墨韵卜突然问起梁玉卿,“他在倒地前,跟我说过一件奇怪的话,他说又来了。”
“又”梁玉卿明白了,“那说明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那的确不需要找师父。”梁玉卿想到这里,便倒出一个药丸,放入了杜义体内。不消片刻,杜义悠悠转醒。
“我是不是晕过去了?”杜义觉得整个人飘乎乎的,有些使不上力气。
“是啊,你方才修炼的时候突然就晕过去了,你不是不死树吗?怎么还会晕倒,梁玉卿说你体内还长了个肿块,到底怎么了?”墨韵卜说道。
杜义听言羞得低下了头,低声道:“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