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国境内。
“启禀大巫,目前雾国已经有三城遭遇魔物攻击,微臣特来请命前去支援!”一个身穿银甲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沉重却不失坚定的声音在昌源居中响起。
上方正坐着的,是从自己宅子搬出来的姬芸。此时的姬芸面容不似以往柔和,眉头微皱,目光炯炯:“起来吧,朱义。我知道你一直以来是前任大巫的亲信,这件事交给你最适合不过。但是魔物不比以往遇到的怪物,解决掉它们的办法也只有一条,火攻。”
“大巫请放心,微臣知道。小将杨羽已经将攻击方法告知了百姓。微臣也知道要用火攻。”朱义回道。
“戈薇”姬芸从门外喊进了一个年岁不过十八的女子,对着朱义说道,“她会带一队人随你而去。”
朱义有些惊讶,问道姬芸:“大巫,为何让一个孩子随我而去?”
“孩子?你这是在瞧不起我的年纪?”戈薇年纪虽小,但脾气却十分火爆,直接同朱义呛起声来。
“你这孩子竟如此无礼!你……”朱义还想再说道说道,却被上方的姬芸打断。
“好了,你们都少说一点。朱义,戈薇虽然年纪不大,却从小跟着凤尘学习火焰诀,如今的火焰诀已经达到第四重,解决一般的魔物不成问题。戈薇,此行是希望你们能够携手对魔的,不是为了让你们找机会吵架的!都去吧!”说完后,姬芸看着二人走远。
若不是姬芸昨天出来得急,恐怕也不会提前从信中知道,丈夫这些年竟然还私下将火焰诀教给了戈薇等人,开始炼化七彩神石之前,还给她们留了一份火焰决的修习方法……
刘伯从门外端着食物走进来:“大巫,老奴见你从昨夜来到这昌源居一直在忙,甚至都没有时间喝上一口水,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先歇歇吧!”这孩子实在惹人心疼。
“刘伯,他呢?”姬芸没有拒绝,吃了一口食物后问起了自己父亲的事。
“老爷还是没有醒,一直在梦呓,药师也来看了,说老爷是急火攻心昏倒的,能不能醒得看造化。目前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只能开一些安神的,和固本培元养气血的药,防止老爷在梦魇中沉睡太久而脏腑受损。”说完,刘伯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老爷病重,小姐可能并不会来看自己的父亲。
“我去看看他吧。”姬芸一说完,便匆匆往自己父亲的卧室赶。昨夜接到他突然病重的消息,她起先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觉得有些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的恐惧是从何而来,他明明亲手将阿尘送上了不归路,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一进门便是刺鼻的药味,让姬芸忍不住屏住呼吸片刻。那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往日看起来始终神采奕奕的父亲姬承。姬芸走近的每一步都似乎很艰难。
姬承的面色十分苍白。在姬芸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软弱的模样:“他梦呓都说些什么?”他也会有梦魇吗?她原以为他什么都不怕。
“老爷含糊着说的东西很多,谈到了姑爷,谈到了大巫你和小小姐,甚至还谈到了雾国迷雾阵,不过有些东西老奴从来没有听说过。”刘伯仔细回忆起来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有些迷糊。
“急火攻心……他是因为愧疚所以病倒的吗?”她还以为他根本还不在意,自己的幸福被他一手摧毁。
“小姐,哦,不,大巫,老爷其实很疼你的。只是他平日要做的事太多了,一直没办法做到像别的父亲一般。”刘伯一时着急,喊出了“小姐”这个往日时常叫的称呼。
“无碍,刘伯,你还同往常一般,叫我小姐就好。”大巫这个身份,她不喜欢。
“是。”刘伯刚应下,二人就听到了床上陷在梦魇中的姬承的梦呓声。
“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
“凤尘?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女儿?我还未成婚,何来的女儿?”
……
“灾难!怎么可能会有灾难?我雾国如此安全!”
……
“这怎么行呢!”
床边的刘伯说道:“小姐,老爷自昏倒后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话落,床上的姬承又梦呓出声。
“除了原本的障眼法,在林子外再加封一个毒雾阵,一个迷雾阵,今后我雾国将永远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
“你就是凤尘?为了芸儿,救你可以,但我要你一个承诺。若是你不肯答应,那就请便吧!”
……
“落落真聪明!作为奖励,外公给你个奖励,先闭上眼睛。”
“外公刚才送给了落落一个叫迦叶图腾的礼物。它是一种可以封印住强大力量的阵法。落落要保护好它哦!”
……
“对不起,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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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国境内。
“你说什么?瘟疫!”
啪的一声,炎煜将手中的琉璃杯狠狠摔在地上,吓得下方回禀的几位太医一同哆嗦起来。
“陛下,确实是瘟疫的症状,甚至比以往的瘟疫更为严重。初期看起来与普通的风寒并无不同,但是对人体的损害极大。一旦染上瘟疫,通常撑不过半月,微臣试过用以往治疗瘟疫的药对付此次的瘟疫,但是没想到丝毫没有用处。”为首的太医几乎要崩溃了,说起话来声音发抖。
“废物!还不赶紧去找可用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解决办法!”炎煜说完之后就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掌机神使为何如此担忧这方寸之间的事?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轮回镜,不是吗?”墨韵卜看着炎煜的时候,满眼都是审视的目光。
“墨韵卜,你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们的任务确实是找到轮回镜,但是若是这个世界都毁了,你觉得作为凡人的他们能够活得下来?届时他们一死,若是魂魄根据指引回归真身,你能保证不会对脆弱的轮回镜碎片造成影响?你能确定我们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炎煜所说的‘他们’,自然指的就是杜义他们。
“这一点那一位确实没有说。不过那位可交代了,轮回镜碎片只剩下你与杜义的两块还未归位,你只要找到杜义,拿到那一块碎片,这个任务我们也就完成了。你何苦白费这个力气,管寸人的闲事?”墨韵卜自然地坐了下来,跟炎煜说起大事来,如话家常般自然。
“你莫非没有接到那位的命令?他让我们等。”炎煜现在是真觉得转世后的墨韵卜有极大变化了。尤其是在他和金珏闹翻之后,态度都不似之前莽撞无脑了,现在竟然还想让自己主动出击,找最快的方法完成任务。
墨韵卜沉沉一笑:“如何会没接到!?我只是不想你当局者迷。炎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口中是向着那一位的,但心里,你向着的,是凤落那一帮人。”尖锐如针般的目光射向炎煜。
炎煜只当自己没有看到,看向门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你这是自以为比那一位聪明吗?墨韵卜,恐怕你才是那个当局者迷的人。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聪明而自负的结果,你只要想想前世的梁邺和凤落就够了。再不济,你可以想想你和金珏两个人,是怎么走到现在,比陌生人还不如的局面的。”
“你!”墨韵卜被炎煜的话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若是今日没有什么好话说,就请便吧。我这皇宫乃是弹丸之地,容不下你这位巨力神使!”炎煜送客的意思明显。
“哼,原以为你还同前世一般遇事果断,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忸怩,瞻前顾后!这样的你,我不屑为伍!”墨韵卜说完就气得大步走开了。
“还没开始和凤落那一行人对上,你这就和墨韵卜闹翻了?”金珏突然从暗处出来。
炎煜没有动,也没有看向金珏,而是问道:“你不好好修炼,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原本是想要继续修炼的,但是出了点事,就来找你。没想到让我听到了你心向凤落他们这件事。炎煜,我跟你说过,凤落和梁玉卿我是必定要杀的,你若是袒护他们,我不会心慈手软!”金珏威胁的语气十足。
炎煜从前世起就不是一个会受人制肘的人,今日连连有不顺心的事涌来,本就心情不好,金珏的威胁如同火上浇油!“就凭你?呵!”露骨地嘲讽着金珏,丝毫不留情面。
“我虽然没有你强,但是我至少不会公然和那一位作对!炎煜,我告诉你,原本我也不想对付他们,可是现在,我只想要凤落和梁玉卿死!”
“凤落和梁玉卿?不是三个人?他们怎么对你了?你竟然这般恨他们。”炎煜听到这里,其实有些动容,不理解。
“那一位告诉我,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父皇曾经的手下西川,是被梁玉卿杀死的!尸骨无存,魂魄消散!而被杀的理由只有一个,仅仅只是因为西川将凤落伤了!”金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眶被刺激得发红,眼中杀气四溢。
“西川是你的师父?这……怎么会?”炎煜从来不知道,西川作为父皇培养的死士,竟然还有徒弟!竟然还是金珏!可分明西川并不懂灵力的修炼之法,更别提是炼金术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转世的身份是金国的皇室中人,这一点我想你清楚。但是我自小生长的环境很是冰冷,我的生母难产而死,死后却背上勾引帝王的骂名!而我,作为她的女儿,从小就被欺负,若不是西川将我救下来,以金灵珠相要挟,偷天换日,让我以皇子的身份活下去,后来成为质子,远离是非地,这条命早就没了!”金珏说到此处,狠狠将拳头握紧。
若不是那一位告诉自己,自己还以为能够再见到师父西川一面!是他给了她活着的理由!
其实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金珏几乎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那告诉自己要活下去的人,竟然就是为皇后做事的蒙面黑衣人;也不会知道,那个黑衣人默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更不会知道,即便是自己当了质子,远赴水国,那个人竟然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停鞭挞自己,让自己努力修炼,改变命运……
“西川竟然曾经做过这么多事”炎煜知道西川刺伤凤落,而后被梁玉卿所杀的事,那是因为他要绑走安安。但是现在,炎煜知道自己不能告诉金珏安安的事,否则自己若是今后将她逼急了,她可能会对安安不利,“金灵珠?你随我来。”
炎煜带着金珏往国库走去,一直走到国库的最隐蔽处,打开了一扇石门:“里面就是你要的金灵珠了。”他觉得金灵珠在他这里的事没必要隐瞒着金珏,那一位可能也有说过,再者因为他知道转世后,金珏的修炼一直存在问题,止步不前。即便是她如今有了金灵珠,也不会对安安有威胁。
金珏拿到金灵珠之后,看着炎煜道:“或许我方才所说的,并不是对的。掌机神使,你应当,还是同我们走在一条路的。”魅惑一笑,离开了皇宫。
炎煜看着金珏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今天的墨韵卜和金珏都有些奇怪。往日以他们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受到自己讽刺之后还能这么好说话……
离开皇宫的金珏,一回到客栈,关上房门就跪了下来。
“做得很好,接下来只需要跟着炎煜就可以了。”一个影子突然出现在金珏的身前。
“师父,真的不需要对凤落他们进行围捕和击杀吗?”金珏还是不死心,想要再同师父商量一下。
“我说过,大神使和毁灭神使一行人的事,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影子的语气中略有不满。
“弟子知错!”金珏吓得一时间不敢再言语,只得将头低得更低。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金珏发现那一位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