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我见你最近总不在天阙阁,是要击杀的魔物太多了吗?”蓝发墨瞳的梁玉卿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玄色石头放下,看向紫莹花树下假寐的红发凤落。落儿似乎最近……经常离开天阙阁。
“不是”凤落平静回答,“最近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
“什么有意思的事?”
凤落听到此,睁开了双眼,看向梁玉卿:“我最近发现寸人当中,存在着奇人异士,他们可以像我们一般修炼。”
“寸人的身体不同于我们,他们的身躯十分脆弱,且环境中浊气众多,灵气微弱,他们是怎么修炼的?”梁玉卿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乍一听难以置信,但是凤落说出这话,他不会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时常炼药和炼器,待在这里,可能没有听过这种事。我探过那些修炼的寸人,他们的身体里面杂质很少,体魄更为纯粹,与一般寸人的身体很是不同,就像是被强大的外力改造过。”凤落说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能够修炼的寸人很多吗?”从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梁玉卿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情况。莫非是寸人的身体被自然改变了?
“原本不多,但是从我发现有寸人可以修炼灵力直到现在,人数越来越多,已经难以估计。不只是个别星球上出现这种情况,星系间有,甚至不同的位面都有。”
“如果只是一个星球或星系出现,那极有可能是内部环境被什么改善了,但你说不同的位面都有……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原本我并不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到位面,还是碰巧发现的。后来仔细调查之后,找到了些线索。”
“线索?”
凤落拿出了一根兽骨给梁玉卿,兽骨暗含大量灵力:“竖执而吹。”
梁玉卿看见兽骨上两端有开口,周身一行还有七个相同大小的孔。兽骨一竖,指头随意按住了几个孔,吹起在上的开口,却发现自己陡然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的环境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尘与灰。
“买豕肉吗?只要你将手上的骨笛与我交换,我今天剩下的半头新鲜的豕就是你的了!”梁玉卿身边,应时响起了一个壮汉的声音。
“这是……骨笛?”梁玉卿看着壮汉问道。原来是这个称呼吗?
“不会错的,我以前见过的,在一些人多的地方,有人每天不用劳作,光吹这个就换取了好些食物,而且骨笛吹起来的声音很是不同。怎么样,换不换?”壮汉似乎找到了今后的生存出路。
梁玉卿抿着唇没有说话,缓缓走开,到了处无人的地方,又再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竟然能到不同的位面。
最终撕裂空间回到天阙阁时,凤落还在原地,半倚着树。
“落儿,这个东西,你是在寸人的地方发现的?”他肯定自己在天阙阁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除了这个,还有这些,都是一样作用的东西。”凤落挥手,一股脑将所有收来的东西都倒出来,悬在半空让梁玉卿查看。有梳子,有石头,甚至还有许多连梁玉卿也不知用途的东西。
“寸人的世界里,东西种类已经如此丰富了吗?算起来,我的确许久没有离开过天阙阁了”梁玉卿有些感慨,亏自己还被称为智慧神使,连寸人的许多东西都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出现最多的地方是哪儿?或许我们可以找一找源头。”
“我找过,但是这个被寸人称为‘门’的东西传播速度太快,根本找不到哪处是发源地”凤落说完又想起了别的事,“过去这么多万年,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玉卿,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大的变动?”
“一下子出现了大批可修炼的寸人,还有了这样的‘门’,可能是寰宇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也有可能是寸人的身体正在主动接受改变,更甚者,有可能是天道变了,所以不只是我们可以修炼灵力了。目前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兹事体大,不论是哪种可能,都须得小心佐证。”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究竟对寰宇有什么影响还不清楚,那一位的旨意也一直没有下达……
意识逐渐归拢,梁玉卿睁眼从梦中醒来,单手按着头两侧,试图通过按压减轻做梦带来的头痛。
“哎~”梁玉卿轻轻叹了口气。大概是白天落儿来找自己,让自己再次感受到了她面对小事物的敏感细致,所以才会梦见前世吧……
无法再次入睡的梁玉卿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在门内望着一轮明月出神。
“落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他记得自己白天说完这句话之后,清晰看到了凤落失望的眼神。
将凤落还给自己的瓷瓶紧紧握在手里,梁玉卿望着紧握的手默不作声,目光忧郁。
她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吧,所以才会那般失望……
“梁玉卿,若是你骗我,我便永远消失在你眼前。”她回。
此时正在凤府的凤落,也正站在房门口,看着手中的玉佩和玉简出神。
“姑娘,你还未睡啊?夜已经深了。”听雪有些饿,便偷偷从厨房里拿了些现成的小食糕点带回去,恰好听到凤落这边开门的动静,来看了看,发现自家姑娘还没睡。
“嗯,就睡了。”
“姑娘,要不听雪陪你说说话?”听雪看着姑娘似有愁容,心下不忍,捧着手里的食盒便进去坐下。
“饿了?”
“嗯,最近调理了下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好了,但是食欲一好,人反而更容易饿了”听雪将一盘粉色的糕点拿给凤落,恰巧看到了自家姑娘手里的两样东西,“姑娘,你是不是想梁邺公子了?”
“没有,我只是找出来看一看。”凤落并不承认。
“姑娘,你喜欢梁邺公子这件事我们都知道的,你不用不好意思,但是你为什么又拿着梁玉卿公子给的玉简看?”听雪啃着糕点,觉得自家姑娘今夜有些奇怪。
“我只是在想玉卿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凤落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她看不清楚一直跟自己做朋友的梁玉卿。
“嗯?梁玉卿公子不是姑娘交的好友吗?”听雪也有些糊涂了,好朋友为什么还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不错,他是我的好朋友,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会仗义相助,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就连这般重要的身份玉简,都毫不犹豫交给了我。但是我认识的他,总像是一个谜,我怎么也看不懂,猜不透。”她觉得他瞒着他的,不单单是一件事,或两件事,而是近乎全部。
他说要自己信她,可是他却不告诉自己真相。
他说希望自己好好活着,但是他就连药的事都要瞒着自己。
每次靠近,都会觉得离他很远;每次下定决心不去了解,他却又那般挽留……
这样的朋友,真不像是朋友。
“姑娘,其实我也觉得梁玉卿公子挺神秘的。我偷偷告诉你哦,你回来前的夜里,我因为睡前没吃东西很饿,早早就醒来找吃的,那时候大家都还没醒,没想到看到了梁玉卿公子,他到了咱们凤府。那时的他看起来有点不像他,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话,梁玉卿公子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想靠近点,却发现怎么都过不去。”
“有点不像他?什么意思?”凤落有些纳闷,在众人还睡着的时候来凤府,这不像是玉卿会做出来的事。
“要仔细说的话,就是感觉他身上没有那种随和的感觉了。尤其我还不能靠近,这件事有些吓人。”听雪一想到那天自己怎么都过不去,就觉得有些害怕。听风说话本子里的这种事叫鬼打墙。
“我知道了,听雪,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凤落听完听雪的话,心中的不解反而更深了。
玉卿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梁邺在,或许他还会给自己分析分析,也不至于自己如此迷茫了……凤落摩搓着梁邺给的玉佩,思绪逐渐飘远。
此时远在东大陆的梁邺,正和顾源待在巨大土房子里过夜。
“梁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土灵术真有用,这海边风挺冷的,待在你这土房子里竟然一点凉意都感受不到”顾源喜滋滋地看着师兄建的土房子,小心思微动,“师兄,要不你教教我呗?”
梁邺睨了一眼这个练武只有三分热度的师弟:“等你将师父教的都学会了,你再说这种话。”
“哎呀,梁邺,至于这么小气嘛!不教就不教呗,你拿什么师父压我,师父他远在海岛,怎么可能知道?”说完顾源就后悔了,今天他好像看见梁邺收了封信。
“我今日收到师父的信了”梁邺毫不留情,“正在考虑该怎么回。”说完,梁邺就拿出了纸笔,准备开始回。
“唉唉唉!好说好说”顾源的笑容谄媚,伸手夺过梁邺手上的纸笔,“师兄,你看我不是因为太困了,说起胡话了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梁邺望着无聊又疲惫的顾源,也不再逗他:“师父问起了你是不是最近好好修炼内功心法了。”
“啊?最近遇到的事情那么多,我哪里有时间修炼武功啊!”顾源哀嚎。
“你的确应该好好练功了,以你的武功,都砍不破我的土墙。”一针见血,梁邺道出了师弟从小最不想听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的。”出人意料,顾源乖巧应下了。这反应让梁邺啧舌。
“封,你能出来吗?”梁邺说完之后,小兽封便从银剑里跳了出来,冲着梁邺撒娇。
嗷~
“嗳?梁邺,这神兽封怎么跑到这把剑里了?”顾源看着小兽此时开心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愣。
“我也不清楚,之前封突然冲到我跟前,一转眼就进入到了剑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好像认识这把剑。”梁邺看着小兽不同于以往的昏昏欲睡,今日似乎特别活跃,精力十足!
“对,我之前可没有见过它如此有活力的模样。大部分时间它都在沉睡,要不就是准备睡觉。你瞧你瞧,它竟然还开心到转圈圈!太反常了,太反常了!”顾源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
“嗯,有关护国神兽的事我也问过我父皇了,他也没有告诉我确切的答案,只说我的玉佩上可能有关于护国神兽的线索。”
“等等,你不是之前告诉我,你把那玉佩送给凤落了吗?”顾源突然想到了重点。
“不错,所以我需要早些回到水国找落落,明天船一到就走。”
“切,你快别再说你的借口了,我还不知道你?从一开始看见凤落就跟失心疯一样,现在越来越严重,竟然还拉着我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等船!你说你去她身边查护国神兽的事我不信,我看你只是单纯担心她的伤势!”
“彼此彼此,我想你这段日子愿意跟我赶回去,也只是为了孟家的小丫头”说到这儿,梁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源,“顾源,我发现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什么叫终于?梁邺,我发现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难听了?你以前可不这样啊!”顾源看着自己这个师兄,觉得一下子不认识他了!
“那是以前,我现在跟你不一样。”梁邺表情骄傲。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的落落可不像那孟家小丫头,还有未婚夫。”
顾源一听就急了,站起来转了好几圈,而后狠狠指向自己的师兄:“梁邺!我不许你这样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她那是被迫的,还没出生就指腹为婚许给别人,她不愿意的!”
“哦?”梁邺表现得一副丝毫不信的模样。这个傻师弟,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接受事实。
“她就是不愿意的,她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会违逆长辈呢?所以她……”顾源告诉自己,那就是现实所迫,孟家小丫头才会接受这桩婚事,可是怎么也再想不出理由替小丫头辩解。
“是,就算如你所说,她是因为不想违背长辈,才接受了媒人的议亲、合八字,后来又定了婚期。但她与未婚夫互赠定情信物是事实”梁邺也知道这样血淋淋揭开师弟的伤疤太伤人,逐渐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这些事你都知道的不是吗?在西大陆的时候,你时不时人就不见了。我如果不知道,就不能算是你师兄。”
顾源没有说话,但是颤抖的唇与湿润的眼眶说明了一切。
“顾源,放手吧,她不会是你的”站起身来,将储物簪里的酒递给了师弟,“管够。”
顾源豪饮一大口,烈酒的辛辣将眼里本就游移的水汽激出眼眶:“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