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王城。
城门外,一个身穿劲装、形如黑塔的黑面汉子,牵着一匹比他的脸色更黑的键马,阔步走着。
马上坐着一个打盹的少年秀士,腰佩长剑,在汉子拉住马的时候睁开了眼。
行人如潮,皇城门里门外都是异常地热闹。
“呼——”吴彻神情愉悦,赶路的疲惫在这一口气呼出之后,显得轻松了不少。
六年的游历,时间不可谓不久,这都是因为定亲那件事,让他不得不逃出京城。
结婚他并不在意,本来作为独子,他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多娶几个媳妇,把吴家这点可怜的香火延续,最好能生个百八十个。
但那时候他只有十岁,根本不到结婚的年纪,父亲和龙家的家主都太过着急了,而且龙家大小姐那个刁蛮劲实在伺候不起。
所以求了很久之后,父亲才答应让他出去游历四年,回来便成婚。
吴彻玩心正盛,带的钱也足够,所以原本计划的四年足足被拖了两年,要不是金豹一路不停地催他回去,他还在流连忘返。
圣州实在太大,这六年所走的路只是圣州一段很短的距离。
经过游历,他才知道,萧国只是圣州南域的一个并不很大的国家,但若论古老,绝对可以排得上前十。
外面的风景真是奇绝,而且风流人物遍地都是,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几次修士之间的大战,让他想起小时候,和丹阳公主偷入萧门看萧门弟子决斗的场景,两下对比,萧门里的决斗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他总觉得打来打去有辱斯文,而且父亲吴质修得是圣贤功,修为很好,但从不与人争斗。
吴质说,争杀有损元气,而且一怒拔剑必然有殒命的结果,所以为了儿子能够平安长大,继承吴侯的爵位,传宗接代,也很少让吴彻接触这些修炼秘事。
他只知道自己的家族很神秘,每一代家主暮年之后都会自封于后堂,所以侯府后堂是一处禁地,封着先祖修炼法门和心得,已经有三代无人踏足了。
吴彻乐得如此悠闲,仍对游历意犹未尽。
“金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再带你走一走?”
金豹年纪也不过比他大上三岁,但长得却实在有违自然之道,二十岁的年纪倒像是三十岁的壮汉。
他是吴侯的十大家臣之中,金家的庶出公子,是个少年天才,自小被送到吴府抚养,吴彻以兄长之礼待他,他也很感激吴家。
不过,游历这件事却让他感到惊心动魄,疲劳至极。
护着这个小侯爷实在太累,外面高手众多,而且人心险恶,偏偏这个小侯爷还是个仗义疏财,风流侠少的做派。
都是他独当一面,那些暗地里的黑事,他也从来不敢对吴彻言明。
一听还要出去,金豹的浓眉立刻紧贴在一起:“小爷,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小侯爷吧,外面真的不适合你,可知道好几次我们差点回不来了。”
“哦?有这等事?”
“你还不信?记不记得那次十几个人喝酒,你看他们顺眼,也跟着豪情大发,散金数百请他们去最好的酒楼,当日你醉倒在路旁,要不是我扛住了酒力及时醒来,就被人家杀人越货了。”
吴彻才不相信:“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金豹被气得不轻:“临行之前,我发过誓了,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让你看到那些险恶的事,你要是不信,回去问问老爷是不是这样。”
吴彻大笑起来:“那几个兄台如此豪情,就算被他们劫了,也不算多坏,不过嘛……要是这颗头被他们割了,那岂不是再也看不到美景了?”
“你倒是逍遥。”金豹嘴里嘀咕着:“没有那个风魔一世的本事,倒是沾了不少风流浪子的习气。”
两人一马缓慢地行着,跟随人潮进入虎城,吴彻不禁好奇:“六年前离开,这虎城可并不似这般繁华,最近也没什么大节日啊。”
金豹笑道:“可别忘了,为了让丹阳公主去楚王宫修道,大王主动示好楚王,解了千年的仇怨,两国从此来往,自然要比之前热闹不少。”
“没错。”吴彻甩开扇子,六年了,昔日一起的玩伴丹阳公主在他游历之前,被送去了楚王宫,两人还约好四年之后回来喝酒的,自己倒爽约了两年。
“没错啊……”吴彻忍不住笑,心道:“倒是有些想见见那个鼻子上总是一抹灰,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丫头。”
吴家世代效忠萧王,荣光无限,与王室也是亲近,只不过这四代都是单传,也没出现什么拿得出手的修士,力量弱了不少,与王室的这份亲密渐渐有些注水了。
吴彻小时候总称呼丹阳为脏丫头,完全不用避讳她公主的身份,那只因为他们还小。
“没回来之前,不想回来,这回来之后,倒有些归心似箭了,前面开道,咱们回府!”
金豹牵着马,这六年来他也修行不辍,这幅铁塔一般的身材更是十分耐打,走在街上频频引人注目。
一个家奴都如此威风,行人不由得暗自揣测起来:马上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石虎大道直通王宫,两旁各有一尊比高楼还大的卧虎,每个在这条道上的行人都很难不去看它,特别是第一次来到虎城的人,不由得惊叹这股王者之威。
听说王宫后山靠近王陵的地方,住着一头神虎,专门由灵仆寺的高手守护奉养。
吴彻收回目光,呵呵一笑:“圣州那些大山内,随处一尊圣人尊像也比这大了百倍,以前总想登顶这尊石虎,现在想想,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想法。”
金豹皱了皱鼻子,切了一声:“以小爷你现在弱不禁风的样子,要爬上这尊石虎都够费劲的,还想着那些圣人像?”
“小人之见,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吴彻拍了拍腰下长剑:“我这把剑可不是等闲之剑。”
金豹噗嗤一声,继而当街豪笑起来:“哈哈哈,小爷啊,你那两招民间武术就别拿台上说了。再说了,你自小连杀鸡都不看,要是老爷听到你六年游历学会带剑了,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敢小瞧我?”
“不敢。”金豹赶忙收回笑声,咽进了肚子里,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但回家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只好忍着饥饿,不过脚下的步子倒是快了不少。
走过了石虎,前方突然一阵慌乱。
这条大道太过热闹,无论是行人还是骑马的都只能放慢速度。
可前方却有两匹腱马冲撞而来,行人惊慌着被撞倒在地,只听马鞭在前方甩得很响亮,有不少人脸上身上都挨了鞭子。
远处,一个正扶着一脸病容妻子的男人挨了一鞭子,把妻子护在怀里,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
金豹急忙将马牵到一旁去,生怕被前方的人冲撞了吴彻,游历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弱者与强者争道,那是必然难堪的下场。
但吴彻却眉头一皱:“我还从没见谁敢在石虎路上嚣张,把行人当成畜生了不成?给我停下,我看他敢不敢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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