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无双郡主?”两道声音一齐响起,吴凉侧头看了看目光沉溺的楚念,冷哼一声将那黑衣人丢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身子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也伴着他一声惨叫,他嗔怪似的抬眸瞪了吴凉一眼,又转而满眼殷勤的看向楚念:“我从无双郡主去春阳城的时候就跟着了,后来,听说你们在禄亲王府失踪,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不过再后来,你们一行人出了禄亲王府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是你们了。”
那黑衣人长了一张清秀的脸,柳眉,朱唇,看着像个女子,可说话偏偏是男子的声音,喉咙上也有一个明显的喉结,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倒是和李乐有得一拼。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梨涡,此刻笑起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微微弯起来,瞧着倒是十分纯良无害。
楚念微微眯了眯水眸,“第二个问题,为何要抓他?”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面色尴尬的李乐,黑衣人随之侧眸,愣了愣神,便是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了起来,“因为他看着好欺负啊……”
药王适时开口,“罢了,娘子,这人瞧着也是个憨厚的,不如先带在身边,若怕他是奸细,看紧了点儿不叫他给敌人通风报信就成了。”
见药王开口,原本还愤愤不平的吴凉此刻才没了话儿,楚念皱了皱眉头,才轻轻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听药王大人的,此人,就交给各位了。”
说罢,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桃谨言看了地上那黑衣人一眼,这才亦步亦趋的跟上。
“从刚才我就想问,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走廊里,前头楚念的身影蓦然停住,她回眸看着桃谨言,一双水眸之中似是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桃花眼从她脸上移开,停到别处,桃谨言嘴角一抹僵硬的笑意,“我在楼下小二处得了上好的梅子酒,要不要一起尝尝?”
楚念拧了拧眉头,末了,轻轻点了点头。
“好。”
月上树梢,镇上终于寂静了几分,虽依旧灯火通明,可街上的行人却只余下三两结伴成型,小贩们收起自己的摊位,显然也是准备回家吃口热乎饭菜去,倒是没人注意到,屋顶上有两道素白的身影,正对着不远处那一轮明月,蹲着坐在屋顶之上。
他们中间摆着的是一张方桌,桌上是一碟小菜和一个酒坛,酒坛里肆意飘香,泛着几分辛辣,却不是梅子酒,更像是陈年的女儿红。
月光的余晖落到桃谨言的轮廓上,他微微侧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来,楚念,我敬你这第一杯。”
楚念侧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桃谨言,端起另一只酒盏,堪堪与桃谨言端着的酒盏碰了一下,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过喉,她面色扭曲了一瞬。
瞧见这副模样,桃谨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想要拍拍楚念的肩,却在中途想起什么似的缩回了手,兀自小口将杯中的女儿红缓缓喝了进去,这才抿着薄唇道:“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桃谨言看不到的另一面,楚念正微微蹙眉,她红唇抿了抿,“没有,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你……”他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气,“你不怪我害死了白陌?”
楚念没说话,她将一小块肉塞进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很快弥漫在整个口腔,她皱着眉头将肉吐出来,才道:“这肉是否不对劲?”
桃谨言点头看了一眼装着满满腌肉的碟子一眼,没说话,月光之下,一双桃花儿眸子显得愈发落寞了几分。
这时,楚念手下动作蓦然停住,她素手扯住桃谨言的衣袖,“别动。”
桃谨言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四周,楼下街上的灯火不知何时尽数灭了,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轮廓正隐隐蛰伏着。
忽的,一声巨响从他们脚下传来,紧接着,是吴凉的咆哮声,“放开我师兄!”
楚念与桃谨言对视了一眼,双双身形一闪跳下屋顶。
客栈之中早已一片混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众人正将药王谷师徒的房间团团围住,楼下的店小二正抱着头躲在桌子底下,看见两个看上去是高手的一男一女从房顶上落下来,他才求助的道:“二位救命……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们?”
楚念将挡路的小二一把掀翻,直奔二楼而去,那群围在药王谷师徒门口的黑衣人顿时转眸看向楚念和桃谨言。
这货黑衣人足有十几人,皆是人手一把弯刀,这种形状扭曲的弯刀十分锋利,能一刀刺破最结实的水牛皮,似乎只有蛮夷之地有。
“蛮族已经潜入进来了?”楚念微微皱眉,这档口,最靠近楚念和桃谨言的黑衣人已经攻了过来。
桃谨言素手将那黑衣人劈开,又一人提着弯刀攻了过来,这档口,从门里穿来一阵动静,一群黑衣人的“尸体”被人从门内丢了出来。
吴凉的声音随之响起:“连解毒措施都不做,就敢来找我们师徒?你们是不是太过小看药王谷了?”
方才劈晕了两个黑衣人的楚念和桃谨言望见毫发无损的吴凉,顿时松了口气,这档口,药王从里头出来,看了楚念与桃谨言一眼,挥了挥衣袖,毒粉随着风入侵了空气,余下的黑衣人顿时倒在了地上。
楚念与桃谨言掩住口鼻,走到药王师徒身边,探着头朝着屋内看过去,“李乐没事吧?”
吴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硬着头皮回头看了一眼,“师兄无事。”
桃谨言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尴尬的吴凉,旋即便望见趴在吴凉双腿上的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人,此刻那少年背上似乎还有一弯刀插在背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到地板上,鲜红一片。
此刻榻上的李乐亦然涨红,“这孩子,我和他说了我这腿没知觉,就算伤了也不会痛,他就死活不信,非得替我挡那一刀。”
楚念皱皱眉头,便见药王从外头走进来,“阿凉还以为这孩子是要伤了李乐,却没想到……麻烦谨言先生帮老朽把这孩子放在榻上吧,我帮他疗伤。”
“阿凉去哪儿了?”眼瞧着桃谨言小心翼翼的放在房间里另一张榻上,李乐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眸看向门外,此刻门外却只余下一群黑衣人的“尸体”,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药王在桃谨言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拆开那少年人身后的衣物,“无妨,叫他好好想想,这小子脸皮薄,但心思纯良,过一会儿自己就想通了。”
闻言,李乐只好点了点头,这档口,楚念才皱着眉头看向门外的黑衣人,“蛮族的人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岂不是西楚也快了?”
此刻桃谨言和药王的手下明显一顿,二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将不小心掀开太多的衣服放回去了一块,药王手下没停,重新将那刀子从少年的背上取了下来,顿时血流不止。
直到药王给少年处理好伤口,桃谨言才从塌边过来,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榻上,才道:“西楚皇女不已经是你和明修的友人了?你和她说一声,西楚的麻烦不就避免了。”
楚念哭笑不得,“你以为皇女说话就算数了吗?那你觉得明修现在做的了大凉的主吗?”
桃谨言哑然无言,片刻后,他才挠着头笑了一声,道:“好吧好吧,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就着满地死尸,楚念回头看了一眼自从白陌死后似乎愈发痴傻的桃谨言,“还是快些回京的好,明日进山,先将阿陌的身子还给白师傅,等回头尘埃落定再诚恳的道歉……”
楚念摸了摸鼻子,如今这局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尘埃落定,况且,眼下她尘埃落定之后要做的事情似乎更多了。
“回京了有什么用?你当你们大凉这么厉害,蛮族和西楚连大凉京城都不敢进了?”
楚念回头看了一眼榻上闭目养神的李乐,一旁刚好帮少年处理完了伤口正准备将被子盖在少年人身上的药王:“至少在京城,他们是大凉手下的势力,既然是大凉手下的势力,蛮族和西楚想要动他们,还是要考虑清楚的。”
桃谨言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这档口,吴凉才硬着头皮从外头进来,“那,那小子怎么样了?”
药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几日他就由你照顾着了,好歹他也替你师兄挡了一刀。”
吴凉低头应是,却不肯抬头多看一眼,老老实实的绕开药王等人,走到李乐身边,暗自委屈去了。
桃谨言面色古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榻上似乎昏迷的人,“我建议咱们还是不要带着他走太远的好。”
药王面色复杂的及时接过话音,“老朽觉得也是,不如明日就把他放在这山下,叫他在此处养伤,伤养好了就叫他自行离去吧。”
楚念挑了挑眉,方才药王可还说这孩子要吴凉来照顾,这会儿却又改口?这两人知道了什么?为何还要瞒着她?
这档口,门外再次传来那店小二的惊呼声,“客人,客人,你们的马车里头居然有……啊!死人啦!”
屋中众人皱皱眉头,皆是想起马车里还放着的白陌的身子,桃谨言率先走出门外去,面色严肃,“我去瞧瞧,你们在此处,免得入了调虎离山的圈套。”
楚念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担忧,难不成,这些人并非冲着药王谷众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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