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的面色猛然一滞,便见身边的娇人儿毫无心机的拉起自己的手,“走吧,李郎,三姐姐都这么说了,你为何不进去。”
等李相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屋子里了,这屋子里头飘着一股始终不散的香气,带着丝丝意乱情迷,先前出来请人的婢女已然进了里屋去,却没叫楚念二人坐下,楚念自顾自的拉着李相在一旁坐下,不多时,一身材姣好,面容妩媚的女子摇着身段从屋内走了出来,望见楚念,她如斯妩媚的眉眼微微上挑了几分,目光微闪,似乎隐隐失神。
楚念微微皱了皱眉头,便见李相匆忙与她拉开距离,小心翼翼道:“三夫人,你……”
三夫人好笑的看了李相一眼,“老爷何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不过是新纳了一个夫人而已,奴家瞧着是如此小气的人吗?”
听见佳人这番通情达理的话音,李相顿时面露轻松之色,道:“夫人能这么想,真是太体贴了,”说着,他回头朝着楚念招了招手,“心儿,快过来,见过你三姐姐。”
楚念起身,袅袅上前道:“见过三姐姐。”
三夫人细细打量了楚念一眼,便在李相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和蔼的牵过楚念的手,“心儿是吧,叫我瞧瞧,这身段儿,真真儿是可人的,难怪老爷如此心悦于你,甚至带到我面前来了。”
她掩着嘴娇笑,那模样撩得楚念都不得心猿马意,便见她伸出手,摸向楚念的面纱,“这等娇人儿干嘛还遮着面,又不是丑姑娘,我来瞧瞧……”
不等楚念反应,信了她的鬼话担心她毁容会叫自己失去兴趣的城主大人连忙伸手拦住,道:“夫人莫急,心儿有些隐疾,见不得风,等我来日找了大夫来给心儿看过,夫人自是见得心儿的模样了。”
三夫人的手顿在半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她眸中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便是娇笑道:“既是如此,好吧,那今日我便不为难心儿了,对了,老爷不是说今日白日里须去禄亲王府议事?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心儿今日交给奴家照顾便是,奴家自然会将这位新妹妹照顾得体贴。”
李相面露犹疑之色,他侧眸探寻的望向楚念,可此刻楚念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眼前这美娇娘的身上。
“若能与三姐姐叙话,自然是好的,府上的人可都说,李郎最喜欢的,就是三姐姐了。”
楚念微微弯了弯眸子,眸中意味深长,李相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从两个女人的身上传来,心里莫名有些担心这位新来的美娇娘,可眼下三夫人和她都已经发话,他也没了理由再留在这里,只怕战火还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权衡了一会儿,李相只得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
这档口,那美娇娘才捻着楚念的手腕儿,“这小手儿如此刚劲,心儿妹妹可还是个练家子?”
楚念微微挑了挑眉,水眸微微眯起道:“三姐姐也不差,能不着痕迹的用两指捉住我躲闪的手,如今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美娇娘目光微闪,旋即便是一声大笑:“妹妹倒是会说话,不过是平日里锻炼的多了一些,妹妹,这里人多眼杂,随我去后堂叙话如何?今日姐姐对你一见如故,倒是分外喜爱呢。”
楚念点头浅笑,“能得三姐姐抬爱,心儿自然是倍感荣幸的。”
……
城北贫民区,桃谨言正挨家挨户造访,身后跟着几个暗卫,还有几个扮作随从的官员们。
被这群大人们围在中间的桃谨言倍感不适,时不时就要回头多看一眼,甚至还贴心的问:“李郎中,需不需要喝水?”
“陈外郎,是否腹中空虚?”
“刘大人……”
“谨言先生,盟主大人,您这一路上已经问了第十遍了,我们早膳方才用过,您要不等等,午膳的时候再问?别对我们如此殷切了,倘若叫无双郡主知道下官等人如此欺负您,只怕下官等人要遭殃了。”
几个大人就差跟桃谨言三叩九拜了,可桃谨言就是觉得亏待了他们,见状,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是说文人身子羸弱,你们这一上午都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了,我只是担心你们疲乏而已。”
望见桃谨言这副无辜的模样,几个大人面面相窥,末了,只得无奈道:“不累不累,谨言先生不必多礼,我们当真不累。”
你个武夫,当我们文人是什么?羸弱?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这才几步……就算累,我们为了文人的气节,也绝对不能说累!
望见几个大人挺直了的腰板,桃谨言微微笑了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等午膳时间再问,不过,几位大人,今日可还要走城北城南城东……”
“不累不累,我们不累。”为了不叫眼前这武夫瞧不起他们文人,几位大人今日就算是跑断了腿,也绝对不会喊一声累。
不过等到走了一天下来,几个文人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眼前这“武夫”给诈了,整整一天没敢喊累,这也是等到几位大人双腿几乎已经没了感知才觉悟的事,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眼前,望见桃谨言和他身后的一群人,一个瘦弱的少年正面色冷淡的沏茶。
“给,先生,寒舍只有这点东西,请用吧。”
桃谨言不客气的在唯一的颤颤巍巍的椅子上坐下,完全无视了身后一众大人们渴望的眼神。
“嗯,红茶,不错。”
他侧眸望了那蹲在角落里摆弄着一个破烂木椅的少年,又瞥见角落中一个年轻女娃所穿的绣花鞋,“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父亲和母亲呢?”
那少年抬眸,淡漠的看了桃谨言一眼,“家父死于非命,家母伤心过度,早已去世,舍妹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死气沉沉的落出这么几句话,那少年便垂下头,再没了理会桃谨言等人的意思,几个大人听了此言,顿时面面相窥,桃谨言却是眸中意味深长。
他微微侧眸看向那少年,略带遗憾道:“当真惹人怜惜,你这些日子定然也不好过,是否仇人还时常找上门儿来?”
见桃谨言竟没问他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而是跳过此事直接询问他的仇家,少年顿时抬起头,原本死气沉沉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既然先生只是暂时落脚,何必问这么多?”
桃谨言起身,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你一个人住,家里却有红茶,且只是最劣质的红茶,证明你并不懂品茶,可是用来招待客人?”
少年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便见桃谨言目光流转到那双绣花鞋上,“绣花鞋还是新的,你妹妹失踪的时日并没多久,你双眼充血,显然是多日未曾入眠,修理椅子的手法看着娴熟,事实上十分愚钝,厨房里有饭菜的味道,不过却是糊了,想来,照顾你的人应该也是离去才不久,你父亲与母亲辞世的时间也是不久之前,我猜的可准?”
少年再次点了点头,眸中一抹哀意一闪而过,便见桃谨言意味深长道:“为你父母感到遗憾,想来,这段日子,有不少人曾来你都说‘暂时落脚’可是如此?”
说着有意,听着有心,有些话不必点明了说,此刻早已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也已然听出了桃谨言话儿中的意思,便是面露怒容。
作为吏部清吏司的李郎中顿时满脸愤慨上前,“先生所说之意,可是这少年被那些狗官害得家破人亡,甚至被害至此,还被那些狗官时常过来威胁?”
桃谨言赞赏的看了这位愤怒的大人一眼,“是,没错,李郎中当真敏锐。”
听了李郎中的话,诸位大人顿时面色铁青,此刻就连几个随行的暗卫也是满脸愤慨,倒是众人都明白了桃谨言为何要扮作落脚的旅客来这贫民窟了,亦然纷纷对桃谨言的才智佩服不已。
两个跟在后面的给事中顿时面色严肃,“既然如此,小伙子,你得跟我们……”
桃谨言摆了摆手,示意两个愤怒的给事中先莫要说话,两个给事中只好住了口,便见桃谨言上前,望着因为李郎中说话而面露警惕之色的少年道:“你可听说为何这些狗官突然严阵以待?”
那少年诚实的点了点头,“知道,是因为无双郡主要来了,所以我要守口如瓶。”
桃谨言笑了笑,“那你可知,我等便是无双郡主派来打头阵的人?”
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你们现在说你们是无双郡主派来的人,我也不会相信的,毕竟无双郡主的人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见状,桃谨言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你已经都说出来了,为了这事儿,没少挨打吧?”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少年端着一个飘轻木棍却发抖的手臂。
少年将手臂往身后躲了躲,“反正只要给无双郡主一些好处,无双郡主便会轻而易举的将此事瞒下,你们这群人为何五次三番多此一举?可是心疼那几个银子?你们从我们平民身上搜刮的钱可是已经不少了!”
桃谨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双郡主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他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你又是从哪儿听到的这话儿?”
“就城里大人们说的,大人们都在议论,说是城中来了个大凉最大的贪官,准备从我们百姓身上狠狠的捞一笔!”
桃谨言顿时恼火的捏住少年的手腕儿,“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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