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陈氏与楚元郎落座,太后才慢条斯理的转眸看向他们二人,望见打扮得体庄重的小陈氏,太后明显眸中一亮。
“若哀家没记错,小陈氏这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吧,前些日子听说你害了病,如今可还好些了?”
小陈氏扯住正要动弹的楚元郎的袖口,转眸浅笑着看向太后道:“劳烦太后挂心,臣妇如今身子已然大好,还托了太后娘娘的洪福,您瞧,您这身子一好,臣妇立马就痊愈了。”
说着,小陈氏掩面笑了笑,便见太后勾了勾涂着丹蔻的唇,仿若对小陈氏的奉承十分满意。
一旁的楚元郎撇了撇嘴,却是想起入宫之前老太君嘱咐过一定要听小陈氏的话,末了,只好半垂下眼睛,没有搭腔。
上首的太后好半晌才看见楚元郎似的:“镇宁候如今也长大了,楚家又有个楚念——可算是要翻身了。”
最后几个字太后咬重了话音,听在在场的两个楚家人耳朵里额外刺耳,小陈氏微微敛容,楚元郎手下却也已然握紧了拳头,“托太后洪福,听闻念儿与太后娘娘向来亲近,还是太后娘娘调教的好。”
小陈氏将话音掌控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太后想从其中揣测她的心思,也揣测不出,太后探究的看了小陈氏一眼,见她面无波澜,便只好作罢,片刻后,转眸望向镇宁候,道:“废话不多说,今日哀家召唤你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
下首的二人齐齐对视一眼,知道太后这是终于步入主题,楚元郎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小陈氏端起茶盏轻轻拍了拍他握成拳头的手,表示叫他稍安勿躁。
这档口,便见上首的太后继续道:“你们都是楚念的家人,可知道楚念究竟将宰相带往何处了吗?”
提起楚念,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恼火,上次那药无缘无故的跑到自己的酒碗里头,她可不相信这不是楚念做的手脚,本来以为这次事情若是成了,那以后楚念便是沈暮的人,沈暮又是她的人,却没想到,到底她还是低估了楚念的硬心肠——那么长,那么真实的故事,都没能转移楚念的注意力,装可怜这招她在后宫嫔妃身上屡试不爽,却到底在楚念身上着了道。
最后却还被楚念利用这次机会将她的心腹带走,就连沈暮也落了马,今时好不容易抓住将楚家打压到底的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当暗凛将她唤醒,告诉她王子轩与楚念一同失踪了得到事情,她还有些诧异,毕竟她和王子轩之间除却了王子轩现在不听话的问题,可还有一层亲情在,若是王子轩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还是要麻烦一阵的,可王子轩失踪,对于楚念而言,可是百害无一利的,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一同失踪了。
不过太后也没心思去计较个中缘由,她要做的,就是趁着楚念如今不在,抓紧了这个机会,将楚家打压到底,她到是要看看,楚念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敢在她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翻云覆雨。
楚家倒也算是明事理,这小陈氏不知道害了楚念多少次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将这小陈氏放了出来,不过说实话,太后可不觉得,这小陈氏能有什么本事从她手下为楚家谋生存,毕竟她连楚念都斗不过。
不过,楚家老太君的想法太后大概也能猜到,不就是放唯一有些心机的小陈氏出来拖延时间,哪怕拖延到楚念回来,一切也都有着落了。
听见太后问到楚念,小陈氏眸中仇恨一闪而过,却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片刻后,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抬头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念儿临行之时,也只是与家里打招呼说要来宫中,之后便再没了消息,若论起来,最后一个见过念儿的,只怕会是太子殿下了。”
闻言,太后猛然面色一凝,旋即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怒道:“你这是拿太子来压哀家了?”
下首的小陈氏连忙拉着楚元郎跪在地上:“臣妇不敢。”
太后恼火的看着小陈氏,没想到啊,这区区一个镇宁候家的主母,竟然还知道拿太子来压她,看来楚家的人,没一个能省心的!
片刻后,太后收敛了怒气,胸口仍旧起伏不已,直到旁的小宫女端了温茶喂到她嘴里,她才好一些,便是平复了心绪似的看向小陈氏,眸中依旧恼火。
“呵,好,哀家暂时不与你论道楚念的下落,却说,镇宁候当日不是说在王家失踪了吗?镇宁候,你告诉哀家,当时你去了何处?”
见终于轮到自己,楚元郎皱着眉头转眸看了小陈氏一眼,见小陈氏并无异样,这才转眸看向太后道:“微臣当时的确是与王大人喝酒吟诗,交谈甚欢,后来酒力不胜,被王大人送到厢房歇息,再醒来,就已经不在王家了。”
“哦?那去了哪处?”
对于楚元郎,太后的态度还算是好的,毕竟就算楚念再如何与她作对,楚元郎却也仍旧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倘若这孩子能为自己所用,再多加栽培,只怕拿下楚念也不在话下。
太后俨然是将楚元郎视作自己人,自然是不会对楚元郎如何,相比方才面对小陈氏,太后的态度可是好了太多了。
见太后似乎没了要发怒的意思,楚元郎的姿态也放松了几分,他抬头道:“在那之后,关于王大人,微臣确实是未曾再见过,不过微臣当时是被清河的人抓走了,醒来的时候,便已然在清河的老巢了。”
楚元郎留了个心眼儿,他没敢提起太子,怕给太子找麻烦,便只是提起楚念道:“当时家姐为了去救微臣,闯入了那清河老巢,与清河堂主周旋,才用自己将微臣换了出来,如今家姐尚且在清河内部,不知生死安危。”
这话儿在楚家原是没机会说的,如今楚家人人自危,自然没人关心楚念的下落,更有甚者,觉得楚念是当真抓走了王子轩,与王子轩同归于尽了。
小陈氏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可这一次听说楚念竟然为了楚元郎不惜舍弃自身,心底有些莫名的不适,同为楚家的人,她的儿子,可是被楚念亲手害死了的。
当然是楚念害死的,还有沈阮,如今沈阮被楚念亲手杀害,可算是狗咬狗了。
上首的太后听了楚元郎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楚元郎:“什么?那你姐姐到底有没有掳走王子轩?”
楚元郎犹豫了一瞬,便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姐姐定然是没有掳走王大人的。”
听见这话儿,一旁的小陈氏才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似的,也帮着楚元郎说话道:“太后娘娘事理分明,念儿没理由掳走王大人,而我楚家的心,也是一直向着王家的,怎会轻易掳走王大人呢。”
此言重点在后面那一句,旁的楚元郎听见这话儿,顿时面色扭曲,上首的太后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外界都传言说你们楚家的人掳走了王子轩,倘若哀家再护着你们,王家怕是要恼火了,哀家也难做,这……”
太后自然不关注王子轩是否能回来,相比之下,她更希望王子轩和楚念都不要回来,只要这两人不回来,王家便仍旧在她太后的手中,而楚念不回来,就算现如今太子的羽翼已然丰满,也决计是无法与她这掌控了朝廷数十年的人分庭抗礼的。
而现如今小陈氏话儿中的意思极为明显,楚元郎尚且年幼,就算再有才华,也不过一个未经人事的青年,好生调教一番,归顺极有可能,现如今的楚家被楚念抬得在朝中也称得上风生水起,若是能归了谁所用,也算作一股助力。
倘若这个机缘巧合之下,能得了楚家的归顺……太后眸中不禁染上一股笑意,旋即又装着为难的模样看着小陈氏道。
“你也明白,哀家虽说是主事人,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若王家的人不听哀家的话,哀家也保不住你们的。”
既然当真是要归顺,那就拿出点儿诚意来,这本是人之常情,况且,楚念只是被清河的人捉了去,并不是当真死了,谁知道最后她还会不会回来?
若楚念回来了,太后又尽心尽力的帮楚念保护了楚家,最后得利的,不还是楚念?
是个商人都做不了这么亏本的买卖!
这档口,小陈氏也听懂了太后话儿中的意思,便是笑得愈发谄媚,道:“太后娘娘放心,就算念儿回来,她不也还是楚家人?是楚家的人,就该听我这当家主母的话。”
一旁的楚元郎猛地皱起眉头,可想到眼下太后在场,倘若自己就此发作,搞不好连自己都保不住,就更别提是楚念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楚家,于是楚元郎忍着怒气息鼓宁烟,只等小陈氏将太后摆平,回去再好好儿和她论道此事。
上首的太后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倒是在理,无论如何,无双郡主也不过是晚辈,倘若做晚辈的对长辈不敬,那才是该要好好儿说教说教的了。”
见太后满意自己的态度,小陈氏趁热打铁道:“回头臣妇会去王家亲自登门道歉,等念儿回来,倘若王大人真是念儿掳走的,念儿若是不交出一个完整的王大人,臣妇定要念儿给王家和太后娘娘一个交代。”
听见这话儿,楚元郎手下猛然一紧,小陈氏这话儿,可是将姐姐推入火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