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太后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不错,你们几个丫头表现得都不错,哀家甚是欢喜,来人,赏!”
太后话音落下,便见一旁一个太监拿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之上装着各样饰品,太后从中拿出几个看起来极为昂贵的簪子,朝着楚念等人招了招手:“来皇祖母这边,皇祖母要好好儿赏赐你们。”
见状,原本拥抱在一起的楚念与戊辰郡主二人才触电似的分开,戊辰郡主不在自的看了楚念一眼,没说话,楚念则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便见明月与明巧率先上前去,太后在她们手上一人放了一根银簪,银簪之上各镶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花儿。
一旁的良妃见明月领赏,显然十分欣慰,令妃却只是淡然饮茶,仿若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轮到楚念和戊辰郡主,太后先将目光转向了楚念,貌似和蔼的道:“念儿,哀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有这么多才艺,又如此聪颖,哀家倍感欣慰,之前的事儿就别提了,赶明儿哀家再替你寻个好人家便是。”
楚念含笑点了点头,仿若没听出太后故意提起怀化将军,以此来刺激她似的,太后随手取过那托盘上的莲花簪子放在楚念的手中,便转眸看向戊辰郡主。
“清儿,你这丫头,自下生以来,皇祖母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翡翠簪子,你就好生收着,来日若是离京的时候,想念皇祖母了,就拿出这簪子看一看。”
说着,太后还像模像样的抹了抹眼泪,虽说瞧着十分虚伪,可偏偏那戊辰郡主十分受用。
她分不清哪个是她亲生的皇祖母,可这位皇祖母对自己的用心,她天真的以为已经足够了。
楚念侧眸看了一眼,望见戊辰王眸中一抹担忧,便是半垂下眸子,心下明了了许多。
见戊辰郡主似乎也要落泪,太后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不提这个了,你们离京还早儿,哀家会求皇帝叫你们多留一阵子的。”
这话儿是将黑锅推给了皇帝,让他们入京的是皇帝,逼着他们离开京城的还是皇帝,到头来皇帝什么好事儿都没做过。
不过皇帝似乎习惯了太后将自己推出来背黑锅的事儿,此刻也是漠不关心的坐在一旁,目光正与明修对视,不知父子二人在交流些什么。
这档口,便见太后继续道:“今后啊,你就多来宫里陪陪哀家,哀家也好享受享受子孙满堂——”
戊辰郡主被太后的虚情假意感动得痛苦流涕,连忙点头道:
“是。”
这档口,太后伸手去揭戊辰郡主脸上的面纱,“你这丫头进来就带着这面纱,可是不叫皇祖母好好儿看看你水灵的小脸蛋儿?”
“太后,别——”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几分惊慌,可戊辰郡主来不及阻止太后,脸上的面纱便已然被人揭下。
面纱翩然落地之间,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怪众大臣们心生惧意,谁能想到,那漂亮的身段和动人的眼睛之下,竟然是一张长满了水泡的脸?
此刻楚念亦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戊辰王已然扑上来将已经成为众人焦点的女儿拥入怀中。
戊辰郡主将脸埋在自己父亲的怀中一言不发,肩膀微微抽动,仿佛因为众人赤裸裸的嫌弃目光被刺伤了。
戊辰王一面小声的安慰着怀中的女儿,一面面露不悦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清儿身体不适,儿臣先行退下了。”
太后傻了眼,此刻她也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看着不由分说离开大殿的戊辰王,她面露几分恼火之色。
这一变故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上话来,好半天,才有淮南王幸灾乐祸的站起身道:“前些日子听说清儿生了病,没想到她竟病得如此严重,太后娘娘放宽心,毕竟您也是‘无心’之举,想必戊辰也不舍得怪您的。”
听见淮南王的话儿,太后似乎更恼火了,可她却不知气儿该往哪儿发,只好硬生生将火气憋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夏祭晚宴很快不欢而散,楚念这才想起究竟为何觉得戊辰郡主十分眼熟,她心底却渐渐升起一丝疑惑,分明前几日在街上看见戊辰郡主的时候,她清秀的小脸儿上还好好儿的,这才几日,那张小脸儿上怎会变得如此骇人?
那副满脸麻子的模样,又是生了什么怪病?
这档口,明巧蹦跳着过来,附在楚念的耳边,轻声道:“楚念,我母妃喊你过去一叙。”
楚念抬眸看向明巧,见她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将心底疑虑抛掷脑后,只浅笑道:“我还想见见令妃娘娘,反倒是叫令妃娘娘抢先了。”
明巧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儿,母后说了,她与你交好的事儿暂时还是别公开,毕竟我外祖母那边,可还什么都不知道。”
楚念了然的点了点头,便随着明巧出了宫,顺着一条漆黑的羊肠小道朝着令妃的寝宫而去。
这一路上,明巧叽叽喳喳个不停,显然是对自己刚才的发挥十分满意的,说到戊辰郡主脸上的东西,她也显得很好奇,却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只是觉得后怕,倘若那脸上长麻子的病会传染,她们这些方才才与戊辰郡主共舞的人只怕都逃脱不得了。
二人说笑的档口,令妃的寝宫便到了。
此刻令妃的寝宫一片灯火通明,所有宫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仿若在迎接楚念的到来。
楚念被明巧引到一个只点了一根蜡烛的屋子里,明巧便浅笑退下了。
楚念迟疑了一会儿,看见那屋子里立在窗边的淡蓝色身影,便是推门而入。
此刻令妃正坐在桌边静静看书,而那唯一一盏烛火,就立在桌上。
烛火映照着令妃那张淡然的脸格外柔和,听见门口的动静,令妃才从书中抽离,转而看向门口的楚念。
楚念俯身行礼:“见过令妃娘娘。”
令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便道:“平身吧。”
“谢娘娘。”
楚念转身将门关上,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令妃的身前,令妃示意楚念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便亲自给楚念斟了一杯温茶。
“本宫从巧儿处听说了你的事,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见状,楚念知道令妃是想与她说些重要的事,便是轻轻点了点头,“令妃娘娘请说。”
令妃似乎在组织措辞,片刻后,她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楚念:“本宫并非想参与你们与王家的争斗,本宫只是为了自保,你这么聪明,一定也看得透。”
楚念点了点头,她知道令妃的意思,从令妃的行为上来看就可知晓,令妃并非一个愚昧之人,相反,她若是真想,只怕皇后之位都不在话下,可令妃怕麻烦,所以才会在纷争开始之前先躲到了青山寺去。
而明巧也是令妃一手带大的,母女两人相似之处颇多,同样直爽果敢怕麻烦,只是逃避得太多了。
这大概是因为这母女俩都有西楚血统的原因吧。
楚念半垂下眸子:“臣女也并非想让令妃娘娘帮助自己,令妃娘娘只需稍微伸出一些援手,臣女便感激不尽了。”
今日,令妃已经对良妃伸出了援手,不过并没有表明立场。
令妃与经历了很多的良妃一样,只是希望在这沉沉浮浮的后宫之中寻求一处安身之所罢了。
见楚念并未勉强自己,令妃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只见她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本宫也知道,这些日子本宫不在,巧儿都是你和明修照顾的,本宫也知道你和明修之间的关系,只是本宫的身后也有太多的牵绊,不宜牵扯到这朝廷纷争之中。”
楚念知道她指的是西楚长公主一家,如今明修的羽翼尚未丰满,令妃不敢将身家性命都压在明修的身上,也情有可原。
毕竟,若是明修失败,那可不是明修一人的事儿,无论是王家还是那些亲王们,都是绝对不会允许异己活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
不过,以令妃的心智,她能做得绝对更多,可就从明巧的角度看,楚念也不忍心叫明巧牵扯到这场纷争之中。
明巧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无条件相信楚念,虽说这都是因为明修,可却也叫楚念心下感动,甚至从某一角度上讲,这样的明巧,与穆青太过相似了。
害了一个穆青,楚念舍不得再害一个明巧了。
见楚念泰然自若,自己说了这么多她都没生气,令妃心底闪过一丝欣慰,自家女儿虽说偶尔鲁莽,可到底还是个会识人的。
片刻后,便听楚念道:“令妃娘娘要说的,臣女都明白,而令妃娘娘也大可放心,明巧公主是臣女之友,臣女是断然不会再见自己的友人受伤的。”
令妃赞赏的看了楚念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片刻后,她若有所思的道:“既然如此,本宫也甚是宽慰,只是关于良妃……”
楚念笑道:“令妃娘娘放心,良妃娘娘也不会麻烦令妃娘娘太多的。”
“如此……甚好。”令妃点了点头,旋即看向窗外,“今日本宫有些乏累,你且先回去,若有什么事儿,本宫会叫明巧去请你。”
楚念点了点头,与令妃告别,这才走出了令妃的寝宫。
出了令妃的寝宫,楚念却满眼若有所思,此刻的偌大的皇宫静悄悄的原本晚宴上的人早就散了个干净,偶尔有三两宫人穿梭在绿树假山之中,这时,原本独自走在羊肠小道上的楚念却是目光微微凝滞。
她警惕的看向身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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