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郎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了,可答应了楚念会每隔几天送一封家书的事却从未落实,莫说楚念没见过他的家书,就连朝廷上,也再没收到南怀乡的任何消息。
楚念未免心下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整日惶恐之间,也差人去打探南怀乡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惜,派出去的信使也是有去无回,楚元郎的消息就此石沉大海。
只等楚家的事解决,怕是要亲自去南怀乡走一趟了。
入夜的时候,老管家匆匆而至,楚念于香草居正堂接待了他。
老管家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他望着上首端坐着喝茶的楚念,忐忑道:“三娘,老奴觉得,元娘和二娘近日面色有些不对劲,会不会她们也中毒了?”
楚念皱皱眉头,若她没猜错下手之人的身份,楚元和楚二不该出事才对。
她看向老管家道:“她们怎么了?”
老管家垂眸沉思,似乎是在回忆:“从昨日开始,二位娘子就面色苍白,嘴唇上涂了红也掩盖不住,老奴起初以为二位娘子是害病了,叫了医者已日常问诊为由替她们诊脉,可二位娘子的脉象皆是正常,除了有些心律不齐之外再无他话,可老奴看着二位神情恍惚……”
说着,他凑近了,神神秘秘的道:“不是说那毒极为诡异,症状鲜有一致,所以老奴就猜,二位娘子是不是也中毒了。”
楚念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玩味一笑道:“派医者多跟着她们点儿,若是她们发病了,及时救治,还有……”
“她们最近是不是经常出席什么富贵娘子们的聚会?叫她们别去了,在家中好好养病。”
老管家暗赞楚念敬爱长姐,应了一声,才退下了。
这时,李乐一手牵着小苏苏,另一手推着轮椅,从后堂进来,目光怀疑的看着老管家:“我没听说过有什么毒会有这个症状啊。”
楚念侧眸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小苏苏张开双臂:“苏苏过来,姐姐抱。”
小家伙欢天喜地的钻进楚念的怀里,楚念才一边捏着她的小脸儿,一边道:“若心里有鬼也是一种毒的话,只怕那姐妹二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李乐眉头一挑,涂得妖冶的红唇抿了抿:“罢了罢了,本药仙在此处坐镇,量她们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楚念侧眸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逗弄怀中的小人儿,默不作声了。
次日清晨,楚家出了一桩大事——楚元娘中毒了。
虽然被楚三娘的客卿救了回来,可这一下也去了半条命,不过这次,却叫谣言不攻自破。
既然是楚三娘那传言中的药王谷的客卿下的毒,他怎会轻易出手相救?
这毒,还是另有其人呐……
接着,李乐又相继救了几个粗使下人,整个楚家几乎将他当做了救世主,身子一旦有一丝不对劲,立马有人来请李乐,李乐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不过楚家倒是再未死过人。
城中的谣言也慢慢的随着时间平淡,大家只当人有千面,无双郡主也不过将自己不曾露出的一面表露世人罢了。
入夜,小陈氏的院子里,四周一片寂静。
小陈氏在一片黑暗之中踱步,面儿上纠结的神色哪儿还有一丝魔障之象?
而房梁之上,一道声音优哉游哉的落下:“你急什么,那丫头不是没死。”
小陈氏停下脚步:“那是楚念给我的警告!她的意思,只要我继续对楚家的人出手,她就要害死我的两个女儿!”
她在房梁下站定,昂头间,满脸焦急之色:“那可是我最后的退路了,我还指望着她们两个能嫁个好人家,我好跟着过去享清福呢!”
房梁之上的人冷哼了一声:“你就别想了,就你生的那两个歪瓜裂枣的,除了能当个花瓶还有什么本事?还嫁个好人家,我看,能嫁出去不错了!”
“你……就算我女儿是花瓶,也是心底良善的花瓶,我说不上我是好人,可比那楚念的人品好多了,我就不信,如今她的口碑都臭到这个程度了,将来还有人要!”
房梁上那人似乎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声音却仍旧懒散:“早叫你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已经破坏了全盘计划,原本可以收获更大,如今却只是弄死了楚家几个下人,不如,你说说看,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小陈氏显得有些气氛,她叉着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看着自己的仇人好好儿的活在世上?”
“更何况,她害死了我的夫君,还有我唯一的儿子!”
房梁上传来一声嗤笑:“夫君?夫人当真痴情,当年镇宁候的风流韵事几乎传遍了整个大凉,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谁说……”小陈氏显得有些无力,她话音说到一半儿就底气不足住了口,若非老镇宁侯风流,也不会有后来的柳氏与楚元郎,尤其是这两母子还害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当然,有楚念一份儿,若非楚念,她也落不得如今的下场!
房梁上的黑影轻巧落地,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是一个容貌俊逸的中年男子,他嘴角勾起一抹叫人莫名心生不悦的笑意靠近小陈氏。
“就算他活着,他有多少年流连妾侍房中,没碰过你了?”
小陈氏面色一白,身后已然传来了男子的气息,她吓得想躲,腰间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
她有大叫出声的欲望,却怕引来楚念安排在外面上日夜监视她的那个暗卫。
尖叫就被憋回了嗓子里,那人见小陈氏没有反应,手下越来越过分,直顺着衣领滑入了小陈氏的胸口。
耳边是温热的呼吸,那人似乎故意在小陈氏的耳边轻轻吹气,“夫人,你不难受吗?我这就帮你排忧解难。”
“你……你别动!”小陈氏的身体迅速瘫软,却仍旧撑着一丝理智苦苦挣扎,可怎奈何,越挣扎,那人似乎越来兴致,手下愈发不安分不说,小陈氏原本干涸许久未被的身体也因着这人手下过分的动作渐渐妥协。
一片黑暗之中,暧昧氤氲。
……
清晨,哑女急匆匆的钻进了香草居。楚念方才起了榻,梅香准备了膳食,方才坐下准备用膳,袖口便被哑女扯住动弹不得。
梅香皱着眉头道:“是不是济世堂出了什么事?”
楚念侧眸看了哑女一眼,便放下碗筷道:“我这就过去。”
主仆二人随着哑女匆匆到了济世堂,济世堂中正人满为患,一群人将一个面容俊秀却看上去异常瘦弱的男子与阿婳围作一团,阿婳正焦虑的替他诊脉,一面目光朝着门口瞥去,望见楚念的身影,她才眼前一亮。
那人目光微沉,方才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念已然踱步近前:“先生,有事,我们去内院说?”
那人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水眸,面色一黑,默然起身,朝着哑女引领的方向而去。
楚念与阿婳对视了一眼,随之跟上,身后便传来阵阵议论声。
“哎呦,那人害了什么病?如此面黄肌瘦的,瞧着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听阿婳神医的意思,那人是中了毒?”
“阿婳神医都治不好的毒,所以才喊了郡主来?”
“我看,这人怕是没希望活了,我可没听说郡主还会医术的……”
“郡主家的客卿……”
“嘘,郡主身边儿的小丫鬟正朝着这边儿瞪眼呢,你们别说了啊,我怕待会儿那丫头要打人了!”
梅香怒视着那群窃窃私语的人,满脸气愤,“你们这些人,我们给你们治病,有些穷人都不要钱的,你们怎地就不知感恩?天天就知道说我们家娘子坏话,小心死了没人埋!”
一群人做鸟兽散,生怕梅香多待一会儿梅香把他们送入地狱去。
另一面,三人入了内院儿的小凉亭,哑女引着那人坐下,才转身去沏茶。
楚念坐在那人的对面,阿婳站在她身后,默默打量着那清瘦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不时轻咳一声,一双眸子阴沉的看着楚念,默不作声,似乎在等着楚念率先开口。
等哑女将茶奉上,楚念才亲自替那男子斟了一碗:“先生这是等到彻底没办法了才来的?”
那人开口,声线沙哑:“你们给我下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简单的毒。”
那双阴沉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紧紧盯着楚念,不放过楚念的一颦一笑。
楚念挑了挑眉:“既然先生知道不是简单的毒,为何不早些过来,非要派那胖掌柜几次三番来闹事?”
因为阿婳不肯跟明附轩那胖掌柜出诊,那胖掌柜三番五次的来济世堂,也不闹着叫阿婳跟他走,而是将肉乎乎的身子堵在门口,生生不叫任何人进出,严重影响了济世堂的生意。
不过阿婳也不管,反正掌柜在门口堵着,耽误的不止是济世堂的生意,还有每日来叫阿婳帮他们治疗顽疾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们。
这群老头老太太在阿婳处治病从来无需交诊金,只付药钱即可,比寻常医馆少收了不知多少钱,阿婳的医术又精湛,他们身上的顽疾又颇多,一时间,就成了济世堂最坚定的常客了。
胖掌柜将门儿一堵,老头老太太们没法儿看病,这群老头子老太太们也自认走到了生命尽头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敢招惹他们,他们就敢打谁,胖掌柜被打得屁滚尿流,好些日子再没敢往济世堂边儿上靠。
于是今日,这位明附轩神秘的老板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人面色仍旧阴沉,沙哑着声线道:“郡主自然知晓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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