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不服输的老男人——这是骏对康警官的第一印象。
两人约在家庭餐厅见面,为面造成对方的紧张,骏没有带上其他人,就这么单身赴会。不知为何,康警官的一边手臂夹着木板吊在身前,一开始骏还以为这是南署遇袭当天受的伤,然而康警官马上便大摇其头,骏一稍微追问,对方更是不耐烦地说着“别问不相干的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并摆出一言不合就要终止见面转身离开的势头。迫于无奈之下,骏唯有直入正题,询问起南署遇袭的详细情况。
康警官全程板着一张脸,而且眼神凌厉,好几次让骏错觉自己是正被审问的犯人。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康警官的态度却很配合,详细地把那天的过程告诉骏,而且巨细无遗地回答骏对各种细节的问题。
把该问的事情都问完后,两人便一下子没了话题。骏本身就不是特别会聊天的人,康警官似乎也没有这种兴致。沉默地面对面坐着只会徒增尴尬,于是骏扬手招呼店员结账。
就在此时,沉默了已有一阵子的康警官忽然对骏说道:
“我的徒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他是那天最早遇上袭击者、也是那天最早负伤的人。那一天唯一殉职的是名叫王锦鸿的警察,老实说,我很遗憾没能早点和他认识,但是这不妨我将他认定为值得尊敬的男人。他不顾巨大的实力差距,拼上性命阻止袭击者带走那小女孩。但是那些袭击者——耍棍子的男人和穿拘束服的男人,好几次将他打飞到墙上、走廊地板上,但老王每次都重新站起来扑上去,最终,那个耍棍子的混蛋不耐烦起来,狠狠打了老王的头……”
康警官坚定如磐石的瞳仁微微摇动。感觉到这番话中的沉重和悲痛,骏也垂下了视线。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我只是无法原谅那些家伙,令我的徒弟躺进医院、杀害我的同僚的恶棍。我愿意和你见面,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似乎要找那些家伙的麻烦——如果有机会,拜托你替我狠狠揍那些家伙几拳。”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骏的双眼,声音中蕴含着熔岩般的热切和激愤。
“我会尽力以为。”
和康警官见过面之后,骏马上就一头扑进资料的整理和分析之中。虽然康警官提供了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但从中挖掘线索的工作却并不顺利。问题还是因为白蛇美凤,这名前五龙会专属杀手的行动不仅出乎众人意料,而且使得从源头开始追踪克莉丝的种种线索全部中断。嘉子那边似乎也不顺利,几天下来坐在车子里几乎走遍了阿弥陀原市区的主要道路,却一直没有探测到魔人的气息。
辛苦工作却没有进展,让骏倍感郁闷。要说这几天里有什么好事,大概就是一起共同行动的过程中,嘉子和大家逐渐熟络起来,让事务所的气氛变得更活泼。嘉子本来就是外形靓丽的女生,个性也很不错,这几天里和事务所的几人相处都颇融洽。
“——我觉得还是应该把着眼点放在白蛇美凤身上。”
在晚饭的餐桌上,骏忽然说起来。
“怎么了吗?骏。你的说法就像有什么新发现的样子呢?”
桐叶好奇地询问。
“哼,白痴人类说的话肯定不靠谱。安芙妮露大人请不要听。”
琪珂一如既往地处处和骏唱反调。早已习惯她这种恶劣态度的骏也一如既往地采取无视。
“还说不上什么大发现,只能算是违和之处吧……根据五龙会对内公布的说法,白蛇美凤最早的背叛行径是偷组织的钱,那么问题来了,她偷的钱后来被找回来了吗?”
安芙妮露、桐叶和嘉子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有琪珂对骏的话毫无兴趣,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我想应该是找回来了吧?因为五龙会在公布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发起对白蛇美凤的搜捕。再往后,叛逃计划失败、手下也被死光光的美凤出于复仇的心态,才抓走了克莉丝——这种说法大致上也能讲通,但是……”沉吟了一下后,骏说下去,“接下来,我又开始打听事件后续,举例来说,就是谁为组织追回了被偷的钱、谁参加了追捕和攻击美凤的行动这样的事,但奇怪的是,五龙会内部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没有情报?”
嘉子眨了眨眼睛并询问。
“没错,就是没有情报——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按理来说为组织追回了这一大笔损失并惩戒了叛徒,完成这个任务的人应该会作为有功之士受到嘉奖吧?但我却无法打听到完成这件事的人的身份,也查不到追回的资金的流向。我所说的违和之处就是指这一点。”
听骏说到这里,众人的表情各异。嘉子似乎还捉不到重点,呆呆地问:“为什么会没有情报呢?”
“接下来的部分仅是我的猜想。”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那就是,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
“对啊,嘉子,没发生过。根本就没有偷钱叛逃这回事,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追回那笔钱的人,所以也不会有相关的情报。如果我的这种想法是正确的,那就说明五龙会在这件事上说了谎,而他们说谎的原因就很值得探究了。”
“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很大的疑点呢!”
嘉子用力吸进一口凉气。
“这个假设很有趣。小骏,那你打算怎么做?”
安芙妮露也出言相询。
“我打算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下去,反正,现在除了等意外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骏苦笑起来。
“别太拼了,小骏。无法完成委托的情况也是会有的,我们尽了力就好。”
“我知道,安芙妮露。但是我还想再努力看看。何况,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搞清楚她夺走克莉丝的目的,或许就能推断出她躲藏在哪里,以及她下一步会采取的行动。”
“嗯,既然小骏这样说,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安芙妮露就和嘉子继续去找克莉丝的气息吧,虽然有碰运气的嫌疑,但也值得一试。”骏打起精神说,“调查白蛇美凤就交给我——对了桐叶,你会帮我吧?”
桐叶翻着眼睛想了一下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反正我这几天本来就是跟着你到处跑。”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信任似乎又加深了一点。安芙妮露和嘉子也被气氛感染,嘴角自然扬起弧度。
只有由始至终都被排除在话题之外的琪珂冷冷地“哼”了一声,别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