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下子从人间坠落到了地狱,眼前的视线猛地变得昏暗且模糊,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无穷无尽的水流之中。
沉船,水怪,满眼都是各种漂浮在水中的残肢断臂,还有被水的肿烂,面目狰狞的尸体。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大脑中空白一片,拼命地朝着水面游想赶紧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可是没想人刚一露出水面,就看到了更为恐怖的画面。
河面上全都是在水里垂死挣扎的人群,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值当年的中年人,旭日东升的青年,以及嗷嗷待哺的婴儿……
所有人的脸上此刻充满着相同的表情,恐惧与绝望。
我能清晰地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如何在发出最后一声呼喊后沉到水底,变成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也能看见游弋在水中伺机等候的水怪将活人拉下水,然后蚕食掉尸体的整个过程。
一声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求救声和哭喊声不绝于耳,我看着看着很快地就被眼前的情绪所感染。
就好像水面上的这些人就是自己至亲的亲人朋友,看着他们一个个陷入死亡却无能无力,一股莫名的狂躁和压抑之情在心底缓缓升起,让我感觉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团无名之火,想要发泄出来,将眼前的浑水全部烧干烧尽。
在我感觉自己将要无法自控的时候,就听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上忽然响起一声炸雷,雷声滚滚像是有人在说话。
“出来!”
一声怒喝入耳,我只感觉全身一轻,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像是镜花水月被一记落石击散,飘飘散散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情景,浓雾,青石砖,以及站在身边的八爷。
而在这一刻,我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四肢发软无力,口中呢喃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上倒。
八爷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然后将我抗在肩上走到茶棚里放下,端起那碗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茶水灌到我口中,顿时感觉一股清凉入口,沿着身体的各个角落流转,之前消散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我艰难坐起身,脑袋里还停留在刚才那副修罗地狱的场景,半天才缓过神看着八爷说:“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爷抿了口茶淡淡说:“从这间铺子往前走一百米便是罗刹城的城门,你才刚走了一步。”
“一百米……”
我喃喃地说道:“这一百米,全是这样的场景么?”
“也不全是,越往后越凶险,等走完这条路,你不单单是看到这些场景,更会经历枉死城中无以计数在水中横死的冤魂在临死前所经历的一切,从古至今,能凭自身能力走完这条路而不魂飞魄散之人,不超过5个。”
我听的后背直冒凉气,可还是不死心的看着八爷说:“那还是有成功几率的是么?”
八爷点点头,说:“当然,没有绝对的事情,更没有绝对的人,你大可以凭着自身的毅力去放手一试,但是结果只会有一个。”
“什么结果?”我连忙道。
“让你爹亲眼看看他的儿子是如何在自己的面前魂飞魄散。”八爷依旧淡然道。
“可是不是有人成功过么?”我不甘心道。
八爷冷笑了一声说:“你在说这些话之前,不妨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闻言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竟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隔着身体都能将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和地面看的一清二楚!
我不敢置信地将双手伸至面前,透过手掌,就看见八爷正在对面淡然地饮茶,冲我着说:“你也只走了一步而已。”
“那,那我真的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我爹了么?”
我如丧考妣地全身瘫成了一团,努力了这么久,眼前着爹离着自己不过百米之遥,可就是百米的距离,竟让人产生了天涯一方的感觉,甚至比这个还要遥远。
仅是一步就已经差点让我魂飞魄散,这剩下的九十九步,恐怕我这辈都难以走完。
“师傅,那您也是因为忌惮这百米的道路,才一直停留在这里么?”我缓过神后问道。
“是又不是吧,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八爷道。
“等谁?”
八爷没有应我,而是将目光落向棚外,淡淡地说:“你到底是走还是回?”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可以教你个方法,等回去之后先找到百草之王先将玉儿的病情化解,然后跟她去一趟江苏陈湖,在那里可以找到进入罗刹城的秘密。”
听了八爷的话我抬起头,说:“陈湖?既然如此,那师傅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地方去取,然后再进罗刹城?”
“我?”
八爷哑然失笑道:“我若真是铁了心进这罗刹城,就算是阴兵十万出来拦阻,也耽误不了我半个时辰,这些日子在此,只是为了等人了却旧账而已。”
“师傅,您到底在等谁,仇人吗?”我问道。
可是八爷却对此人一个字也不愿多说,而是道:“你若不进程,那就速速离开,待会儿万一遇到巡河阴兵,凭你的本事,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见八爷说完之后开始闭着眼睛陷入到了假寐状态,呆坐了片刻,站起身冲着八爷鞠躬说道:“师傅,您多多保重。”
然后来到了青石砖路上,看着刚才脚下迈过去的方向,一跪到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呢喃道:“爹,您等着我,等我去罢陈湖,就接您回家。”
说完起身正要顺路往回走,就听八爷淡淡说道:“黄泉河的返途中切记莫要回头,一旦回头便会留下三魂七魄,永生永世再无逃脱的可能。”
我回头看向八爷,发现他依旧是闭着眼睛的状态,便重重地应了一声,顺着青石砖路回到了渡口。
站在渡口,我缓缓吐了口气,其实这次来也并不会一无所获,起码让我知道了爷爷有可能还活着,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是留下了一丝念想。
只是他这些年到底在三岔湾做了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我就更不能理解,我从小到大都一直活的好好的,所有的记忆也都完整存在于脑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渡口站了很久,始终都没有见到摆渡老头出现的迹象,心中暗道这老头拉人不会只拉单程,管去不管回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平静的河面忽然荡起了一阵波澜,而且愈来愈列,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从水中出现。
我心中一惊,隐约猜到了什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脚跟还没站稳,就看到那虬尾巨大的脑袋顶开河面,悠悠地冒了出来。
虬尾的脑袋出来后,接着又露出一小节身子,跟探照灯似的巨眼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后,竟然兀自地伸向了岸边,将脑地趴在河岸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在等我上来。
我脑子一下子有些当机,虽然八爷亲口说过要将这虬尾送给我,可是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突然让我骑上去当宠物,说不害怕那是骗自己的。
可是眼下除了它我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办法,颤颤巍巍地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它没有任何敌意和动静之后,一咬牙直接来到它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上面,然后说:“你让我骑的哈?”
再三确定它不会咬我之后,我绷着一颗心爬上了虬尾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身子与头连接的部位,跟八爪鱼一样趴稳之后,说:“走,走吧。”
虬尾在这个时候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啸,将脑袋转了过来,身子半浮在水面,载着我朝着黄泉河里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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