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订阅满80%, 满24小时就能看到,么么哒!她奇怪地问秋思:“外面的小丫鬟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时他们不是做点什么活儿都要比一比吗?”
秋思道:“姑娘不高兴,他们哪能那么没有眼色?”做丫鬟的最懂得察言观色了,见着温含章和春暖一个个从外面回来都黑着脸, 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个小人, 就怕弄出点声响来招了骂。
温含章笑道:“没那么严重,叫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刚开始看到从温晚夏屋里搜出的东西时,她确实愤怒, 但过了那一阵, 心里也缓了过来。
由于钟涵连续四年锲而不舍的冷眉冷眼,终于成功将温含章对他的兴趣打落下去了。温含章对钟涵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上心——这一次之所以生气, 除了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外, 更多的还是对温晚夏的失望。
温含章手中拿着的,是温晚夏精心收藏的、钟涵流传在外的诗稿游记, 上面几乎都署着香嘉才子的名号。从钟涵第一次闻名于世的佳作, 到他每一次科举考试贴出来的试卷。温含章一一翻阅后,不得不感叹温晚夏实在有耐心,也不知道她从什么途径拿到这些文稿的。
温含章虽然在诗文上造诣不佳, 但跟着女师傅学了好几年, 也具备一定的鉴赏水平。钟涵确实不愧探花之名,当得温子明如此赞誉。诗作信手拈来, 文采斐然。游记引经据典, 妙语连珠。看着他在书中描绘的一个个令人心生向往之地, 温含章可以想象他在挥手而就时心中那一派充沛诚挚的情感。
自古美人爱才子。
温含章完全不怪温晚夏成了钟涵的迷妹,可她做的事情,不仅仅如此。
春暖轻手轻脚掀开祥云锦缎门帘进来了,见屋子气氛还不错,犹豫了一下,道:“姑娘,三姑娘在外头说要见你一面。”
温含章也不奇怪温晚夏会过来,温晚夏便是如此,一有事发生就习惯来找她,对着张氏却从不敢有一句硬话。以前她觉得温晚夏这样十分可怜,现在却心生反感,道:“叫她有事明日到荣华院请安的时候再说。”
春暖再度出去了,而后再回来时,脸上带着气愤道:“三姑娘说,若是姑娘不愿意见她,她就在门外跪到姑娘愿意原谅她为止。”
三姑娘这算是什么,逼着姑娘必须请她进来吗?她厚着脸皮在这里跪下的消息传了出去,府中内外都会猜测她是不是受姑娘的欺负了。简直是贼喊抓贼,不安好心!便是春暖这种一向心肠柔软的人,见着这等无赖的,都快要气炸了。
秋思目瞪口呆,随后跺了跺脚,气道:“她爱跪不跪,我去叫黄婆子关门。”看她在外头跪上一夜,明儿一早还能不能为自己辩白!
温含章拦住了她,春暖着急:“姑娘,你可别让三姑娘的阴谋得逞,她那是要挟你呢。”
温含章叹气窥着自己两个笨丫鬟。她当初选贴身丫鬟时,就只看着脸这一点选人了,现在想想真后悔。也是伯府这么些年都风平浪静,没让他们练出那根筋来。
她道:“她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心里清楚。她这一跪,只是为了让我没有借口避开她。但我见了她,她就能心想事成吗?”与其费力气跟外头的人解释她这居心叵测的一跪,还不如直接就断掉她的念想。
春暖犹不放心道:“我就怕姑娘被三姑娘这么一求,就心软了。”这也不是没有前科,大姑娘一直有个以貌取人的毛病,对貌美可爱的人总是会宽容几分。
温含章扶额,她真不知道自己在丫鬟心目中是这么一个善心的人设。
温晚夏过往那些小打小闹,她可以不计较。都是永平候的血脉,她因着投生张氏腹中,比他们得到的实在太多。就算被她算计了些什么,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温晚夏这一次打的是毁了她婚事的主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实在想不通,也无法原谅。
温含章素来不掩盖自己对萌萝莉的偏爱,因此在她面前,温晚夏也一直扮演的是柔顺可爱的妹妹角色。也怪她总是以旧眼光看人,总觉得十几岁的姑娘家就算争强好胜,也不过就是算计着家里的这三瓜两枣。没想到温晚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
温晚夏不是第一次到芳华院来,可没有一次如此忐忑。
以前过来时,丫鬟们只会在正房外将她拦上一拦,大姐姐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叫她进去。可这一次她在垂花门外就被人阻了下来。她立时就知道大姐姐的态度有异。
温晚夏也不说话,只是哭,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外流,哭得梨花带雨,神情凄楚。温含章拿着书稿一页页翻看,等着她哭完。温晚夏估计是哭不下去了,拉着她的袖子,哽咽道:“大姐姐是不是恼了我了?”
温含章将手中的纸张递到她面前,淡淡道:“三妹妹不是一贯只喜欢芙蓉社出的诗集吗,我真不知道三妹妹私下竟如此喜欢钟子嘉的诗文。”
温晚夏眼皮猛然一跳,斟酌着语气道:“满京城的姑娘们都仰慕香嘉才子的才学,我不过是跟风罢了。”又画风一转,一脸难过地控诉道:“难道就因为我收藏了些大姐夫的诗词,大姐姐就看着老太太搜了我的屋子吗?姑娘家的闺房如此矜贵,老太太不当回事,大姐姐也眼看着我受委屈吗?”
温含章实在佩服她这倒打一耙的技能。她面色平静道:“三妹妹许是不知道,今日芙蓉社发生了一桩意外,我早早便回了府,偏早上钟子嘉过门拜访,依礼到荣华院请安,我们刚好遇上了。”
温晚夏顿时心里一紧,又听见温含章道:“三妹妹你说奇不奇怪,钟子嘉平日里对伯府避之不及,但就一早上的时间我就碰见了他两次,钟子嘉竟然跟我说,他前几年都将我误认为他人。”
温晚夏心头一凛,努力装出一副惊讶的摸样:“钟子嘉竟然如此——”
温含章打断她的话:“三妹妹也觉得这事十分不可思议吧。我和钟子嘉两个月前在三皇子长子百日宴时还碰见了一次,他竟然不认识我。我还记得当时他对我十分冷淡,三妹妹义愤填膺,说他在外对着其他姑娘彬彬有礼,对我却厚此薄彼,十分担心我出嫁之后被冷待。”
“我记得当时我和你说过,这件婚事是爹爹生前定下的,我和他已经交换了庚帖,即使他的冷脸于我十分难堪,我也无法解除婚约。”这桩婚事一直就没有她先说“不”的权利。
温含章继续道:“从钟子嘉口中知道真相后,我便将这件事告诉娘。娘勃然大怒,说你和二妹妹都有前科,这件事必是你们其中之一所为。我这才知道你和二妹妹被勒令整理旧时账本的原因。”
张氏当时说的是,马厩处有人传言,说二姑娘三姑娘思春思到了大姑爷头上,几次出门都借口买书去看男人。那些人嘴上污秽不堪,没有把门,又看着几位庶姑娘身后没人撑腰,话说得比张氏告诉她的还离谱,张氏一气之下将他们罚到了庄子上,温微柳和温晚夏也遭了殃。
温晚夏听到这其中还有温微柳的事,心下一动。温含章又道:“娘这一次直接提审了马厩处所有马夫,审出了这个流言的罪魁祸首。三妹妹你猜是谁?”
温含章没等她回答,径自道:“那马夫姓李,一直是伺候三妹妹出门车驾的。他受不住刑,供出三妹妹每次出门必要盛装打扮,且在外面对他颐指气使,动辄打骂,跟在府中判若两人,但在事后都会有所补偿,因此他乐得陪你做戏。”
“审出了李马夫后,娘怕还有意外之事,才下令让人搜了你和二妹妹的房,就连两位姨娘也受了牵连。”
温含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喉咙有些干渴,便拿起茶杯嘬了一口。抬头看着温晚夏的脸色,心下十分满意,温晚夏总算不再装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摸样,他们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张氏如此发作两个庶女实属少见,温含章再次向张氏提起这件事时,窥着张氏的坚决,就有些疑心两个庶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温晚夏信誓旦旦表示她十分清白。温含章想着温晚夏处在挨打状态,她也不好再细问她。
张氏那边,是不想温含章成亲前为了庶妹作出的糟心事烦心,所以就没告诉她温微柳和温晚夏做了什么。后来知道了温晚夏的所作所为,张氏只恨自己没将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绑在小黑屋里。
温晚夏这日带着满身灰尘回到房中,一进门,就发现房中有些不对劲。她的山水书案、梨木镜台,乃至贵妃榻、屏风都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温晚夏顾不得将碧溪遣出去,一个健步冲向了梳妆台。
上面原本摆着一个锁着梅花锁的缠枝花檀木盒,现在,梅花锁碎成两半在台面上,木盒却消失不见了。
温晚夏顿时脸色苍白。
这时高老姨娘的贴身丫鬟四喜红着眼眶就进来了,温晚夏紧紧抓住她的手,犹带期望道:“今日是谁进了我房中?”
四喜张开嘴,带着哭腔道:“姑娘,你赶紧去跟老太太求个情,老姨娘被老太太的人带走了。”今日下午她和高老姨娘正在房里做针线,荣华院就来了几位凶神恶煞的嬷嬷,说是老太太叫高老姨娘过去问话,高老姨娘觉得不太像样,叫她守着屋子,没想到几位嬷嬷在姨娘走后就开始动手搜三姑娘的屋子。
她阻拦了几回,带头的嬷嬷居然叫人绑住了她。直到从三姑娘屋子里搜出了一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嬷嬷们才给她松绑,扬长而去。
四喜是去年才被调到了高老姨娘身边的。月华院中一个主子配一个贴身丫鬟,其他的洒扫丫鬟都是共用的。碧溪跟着三姑娘去了华阳院,她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没有。想去华阳院中找三姑娘,可她一个小丫鬟没有华阳院的进出令牌,又没有门路,进也进不去,只好满心惊惧守在屋子里,终于等到温晚夏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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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微柳那边,朱老姨娘深深吁出一口气。她今日做了一回被殃及的池鱼,张氏盛怒之下,甚至不容他们分辨,直接叫他们跪在外面,幸好天气还没到盛夏,地面温度还不算热,可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这么一跪,他们那一张老脸也不剩多少了。
听着温晚夏那边的动静,朱老姨娘阖上眼睛,叹道:“柳姐儿,幸好你没做不好的事。”朱老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亲眼看见张氏院子的嬷嬷拿着一个檀木盒进去了,就知道肯定是后宅阴私之事。
这种事最是有口难辩,朱老姨娘在外头心惊胆战地跪着,幸好后来在她和温微柳的房中都找不出什么东西来,又有大姑娘说情,她才能平安回来。
高氏,高氏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了。老太太亲口叫她搬进荣华院,当时朱老姨娘看着高氏抖索着身子、跟在一个神色凌厉、膀大腰粗的婆子身后进了下一进院子,心中颇有一种唇寒齿亡之感。
先永平侯有三个姨娘,她和高氏都是出身府中,只有黄氏是侯爷在外面看中纳回来的。侯爷一生讲究规矩,生怕府中出了以庶压嫡的丑事,纵使他们三个生的都是姑娘,他还是不放心,不仅亲手从黄氏兄嫂手中要来了她的卖身契,还将他们的身契都交到了老太太手中。自此府中庶系全无地位,由着嫡系作践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