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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零七份产业:(1 / 1)

此为防盗章“绝对不可以动, 知道吗?”等白色的狸奴消停了, 房朝辞这才把那唯一的一个金橘往雪白大猫的眼跟前凑了凑, 一脸严肃的开始了教育, 甚至连眼睛里都带着紧绷, 他叫了狸奴的大名, “飞练!注意!”

飞练就是这只大猫的名字了,“上望之连天, 若曳飞练于霄中矣”的飞练, 大白话就是舞动的白绢。配上飞练纯白色的长毛, 小仙女一样的外表, 再合适不过。

飞练算是房朝辞养的宠物。

大启还没有“宠物”这种说法,比较广为人知的称呼是“教虫蚁”,甚至因此还衍生出了一种比较另类的街头表演,有点类似于马戏团的感觉。而这一切的形成,则是因为对于启人来说, 宠物并不止是一个只用饲养的存在, 大多数人都以调-教宠物为乐。

又称教养。

还是拿鸽子业余八级爱好者的神宗来说好了,神宗那都不叫养鸽子, 而是应该说是养儿子,甚至也许比对儿子更尽心, 至少他是不会给孩子做饭的, 但是他会给鸽子做。从不假他人之手。

神宗伺候鸽子伺候的就像是一个常在地里辛勤劳作的老农民, 哪怕他其实并不爱运动也不爱劳作, 但他却很享受每天自己给鸽子做饭、喂饭、放飞、回笼、教它们飞鸽传书认路的一整套过程, 比教孩子可耐心多了,也用心多了,甚至到了有点走火入魔的程度。

神宗还有一个专门打造的鸽子哨,就偷偷挂在脖子上,藏在衣裳里。每天哨声一响,远远的就能看见凤凰山行宫的上空,有一群足系金铃的白鸽振翅而飞,划过蓝天白云,盘旋着久久不息。

神宗甚至乐观的觉得,早晚有天他会教会他的鸽儿子们在空中列队表演。

大启往上数的前四任皇帝,也都有自己偏爱的动物,好比文艺青年的文帝喜欢养鹰鹘,也极擅画鹰鹘,举止、神态总能捕捉的惟妙惟肖,他留下的丹青墨宝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鹰鹘,还有三分之一是不同年龄段的谢介,最后的三分之一才是杂七杂八的作品;仁帝喜鹦鹉,太宗和太-祖则爱马。

群臣、文人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有了梅妻鹤子的说法。

总而言之,大启人自上而下都爱有点精神寄托,你寻常不养个什么物什,都不好打入工作之余的同僚话题圈。为了和别人有话题聊而养宠物的大有人在,风气也就越来越盛。

房朝辞养飞练,倒是没有那么功利。

因为这个从属关系,在最初的时候应该是要颠倒一下的。是还是个小奶猫的飞练发现了房朝辞,并努力的“养”了他,才有如今的十年如一日的主宠生活。

飞练凑近金橘,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然后绵长的“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房朝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挂上男神脸,唤来了六郎,让他给飞练端了一盘橘子。房朝辞在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点不放心,想让飞练满足一下好奇心,一次性吃个够,别在来惦记他手上的这个。再把玩一会儿,他就会把它收起来了。

飞练果然对堆成一个小山的新橘更感兴趣,倒是没有张口吃,就是围着橘子山打转,像守着一座金灿灿的宝山,偶尔还会抬起头冲房朝辞叫几嗓子。

作为一只至少有十岁的大猫,飞练其实已经是一个高寿的老人家了,但它却依旧活泼好动,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好比刚搬来江左,它就一点不认生的经常飞檐走壁去隔壁,偷看谢世子,一闻那个橘子的味道它就知道那其实是隔壁家的。

房朝辞趁着飞练专注橘子山的时候,让另外一个伶俐的小童把江西金橘拿了出去,可以说是十分小心了。

然后,房朝辞才开始专注公务。

虽然神宗给众臣放了假,但房朝辞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比给大长公主去信,随时关注前线战况,以及给聂太后和两个凤子龙孙造势。

荧惑守心之后,神宗的“三不忍”和天下大赦,最终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如今天下的大部分百姓,都把西北战乱归结为了“神罚”,说是老天爷并不承认神宗这个天子的补救措施,才会在荧惑守心之后覆水难收。

神宗的民心已无可挽回,当然,大部分人——包括神宗自己——都没有想过要挽回。

换言之,在神宗的不懈努力衬托下,好好的运作一二,继任者在民间的形象会瞬间拔高,一如人人都爱挂在嘴边遗憾惋惜的文帝。

聂太后产下双生子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这当然不是朝廷上下都愿意照顾谢介的心情在圆谎,而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等一个适合宣布的契机。

什么样的契机是合适的呢?

自然是在前线战况有所好转的时候。最好是能一公布文帝留下了皇子与帝姬的消息,然后开始半年内的第二次天下大赦,大长公主的队伍能再来个乘胜追击,重振全国的信心。

大长公主也在为此而努力,又或者说在房朝辞护送聂太后回江左之前,大长公主就已经在盘算布置了,很快应该就能见到效果。

等房朝辞从政务里抬起头时,布局紧凑的书房里已经不见了飞练的影子。作为一只很有主意的狸奴,飞练的自主性一直很高,房朝辞并不会太约束它,它也很有规律的过着“白天出门,晚上回家”的良好生活。

再抬头,飞练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嘴里叼着一个似曾相识的橘子,像金弹子似的,明亮有光泽。飞练还意味深长的朝着看书房中的房朝辞看了一眼。

房朝辞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其实没有看清楚那橘子的具体模样,毕竟有一半在飞练的嘴里。但是,飞练已经如此挑衅了,以它过往的性格,这肯定是那个房朝辞不让它动,还瞒着它藏起来的江西金橘!

房朝辞压低了声音,提高了怒火:“飞练!”

飞练冲着房朝辞晃了晃脑袋,然后就掉头飞奔而走。房朝辞连笔都顾不上搁,就追了出去。一人一猫很快就过了廊腰缦回的院子,出了朱红色的大门。飞练的速度很快,但是却总会在跑一截之后,游刃有余的蹲在原地等一等房朝辞,确认他追上来了,才会继续奔跑。

有点像是在逗着房朝辞玩。

但对于房朝辞来说,这一点都不好玩。

隔壁院子里,还在进行提刑官扮演游戏的谢介,也听到了房朝辞家的动静,还心神向往了一阵,哪怕明知道隔壁住着他最讨厌的房朝辞,他此时也有点心动想要和对方一起玩了。因为一听就很热闹,至少比眼前的断官司有趣。

隔壁热闹了一会儿,就再一次归于了平静,也不知道是终于把狸奴抓住了,还是房朝辞真的不顾形象的追到了大街上。

怎么想,都应该是前者。

房朝辞那种装逼犯,肯定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情的,谢介如是想,再重要的东西被狸奴叼走,都不可能。

然后,在当天下午,谢世子就惨遭打脸。

房朝辞还真就出去追狸奴了,根本没考虑过会不会被人看到,又或者是被看到了会怎样。他不仅追上了飞练,还双手捧着什么回来了。那是一只好似一身雪衣的鹦鹉,房朝辞捧着对方进了谢府的大门,身后跟着终于老实下来的飞练,嘴里没了橘子。

“!!!二爷?”谢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鹦鹉。

绝不会认错,那就是他的二爷!

谢介小时候有点自恋,总眼馋他皇兄有他这么一个好弟弟,他也想要个像他这样的弟弟。他的公主娘被他缠的烦了,就送了他一只通体雪白的凤头鹦鹉当弟弟。

据说这凤头鹦鹉的父母颇为厉害,是偷渡上的大启商船,漂洋过海从海外而来。那一船运的都是海外的奇珍异兽,连大象都有,可惜运气不好,赶上闹疫,死的死,残的残,反倒是这凤头鹦鹉的偷渡父母安然无恙,甚至还在船上生下了一窝健康的小崽。故事传开后,一时引为奇。便被当地官员一路向上送,献进了大内。

当时仁宗还在,觉得这海外奇鸟生命力顽强,就送了一只小崽给女兄,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长公主却对此这种只会学人说话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可有可无的养在了后院,直至儿子闹着要弟弟,她这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代替的玩意。

这凤头鹦鹉当时还很小,小巧玲珑,温顺可爱,还特别聪明,学话的速度都快赶上瓦子里的口技艺人了。

谢介见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遂给鹦鹉取名“二哥”。

皇室排辈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叫的都是“哥”。好比大长公主那一辈,她就是大女兄,仁宗就是二哥,神宗就是小哥。大长公主叫他们也是二哥、小哥,而不是二弟、弟弟。

作为长公主府唯一的郎君,谢介和一只鹦鹉论了兄弟,长公主看上去也乐见其成,其他下仆自然不敢有意见,甚至不敢跟着世子喊“二哥”,私下开会讨论了一番,定下了“二爷”这个玩闹性质更重些的“尊称”。

叫来叫去,二哥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二爷,后来谁敢叫一声二哥,二爷都是不答应的。

本应该在雍畿的二爷,此时却奄奄一息的出现在了江左。

还被房朝辞给救了。

谢介那一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进来进来。”果然,一说到吃喝玩乐,谢介就来劲儿了。仿佛刚刚还吐的生无可恋的不是他似的。

谢府有四个兄弟是专门管节日活动策划和四司六局沟通的,他们同时也是谢介的玩伴,负责满足他世子所有的天马行空,更是谢介因为自己无意识的嘴欠而有可能遭受种种伤害时的灾难预防员,俗称护卫。关键时刻能够调动大长公主留给谢介的几百亲卫,以策万全。

这四兄弟是少见的多生子,一模一样的人高马大,一模一样的虎背熊腰,以及一模一样的高鼻深目,充满异域特色。

据说他们出生在大启和蛮人共同管理的两属地,是个混血儿。

两属地是个比较偏门的专属名词,甚至很多大启的百姓都不知道,但它确实存在,就在大启和蛮人相交的西北地界,有点类似于“两国共同管理”的意思。大启和蛮人都觉得自己拥有这块领土的主权,这是蛮人和前朝的历史遗留问题了,但是等大启取代了前朝,问题依旧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双方扯皮多年,始终掰扯不清,只能就这样僵持下来。

两属地的居民被称之为两属民,另类的双重国籍,要交两重税,服两重役,还有个外号叫“两输民”。

特殊的政治环境,养育了特殊的人,大启与蛮人的混血基本都诞生在这里。

混血本身没什么错,但这四胞胎倒霉就倒霉在蛮人忌讳双生,觉得那是不详的预兆,四生就更不能原谅了。

大启倒是没这个讲究,反而觉得一胎四个儿子,简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四生子的父亲是启人,母亲是蛮人。父亲在世时他们的日子还好些,自父亲被叫去服役再没回来之后,母亲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受尽了磨难。为了活下去,四人把心一横,便趁乱连夜逃往了不太歧视他们的大启。

赶在被捉回去之前,他们有幸得到了大长公主闻天的赏识,训练好之后,就直接打包送到了谢介身边。

蛮人有名,没有姓。谢介就把自己的姓给了他的四个小伙伴,但少数民族的特色长名没有改,只是念起来有点绕口,府里的人更习惯叫他们谢大郎,谢二郎,谢三儿和谢小四。他们自己也更习惯被这么叫,那让他们觉得更有归属感。

四生子是一起进的门,穿着统一的下人布衫,早早的换上了偏青色的秋装,只在领口、袖口用不同的花纹区分彼此。

谢介家的下人每一季都会得到不一样颜色的新衣,因为谢介喜欢所有人都干干净净的鲜亮样子,偶尔也会在颜色上促狭一二,但却肯定是让人哭笑不得但又不至于恼怒生气的程度。知道这点的下人都觉得谢世子颇有点深不可测,看上去不靠谱,实则总能把好一个度,真没心没肺的,不可能就这么正正好。

“三儿啊,你说咱们今年还要不要搞头羊?”谢介兴致勃勃的和谢三儿商量。

中元节的习俗特别多,南北还存在差异,各地风俗也略有不同,哪怕是同处一城,不同的家族也会多多少少有独属于各自的传统。谢介也有他自己的一套,早已经成了定例,只要谢介今年别脑子一热,又要另辟蹊径,那就没什么太大的麻烦。

送羊,就是真定府的中元节传统。以时鲜蔬果祭拜祖先,并准备蒸羊送给外孙,也有地方是送给女儿的。

谢介小时候,他外祖太宗每次过节都要送他一头羊,希望能为早早丧父的他讨个好兆头,也是想做给外人看,他的外孙虽然没了爹,却有更厉害的母族在护着,谁也不许欺负。可惜,外祖只送了两次羊,就去世了。等大舅继位后,他把皇位连同这个送羊的传统一并继承了过来,再后来就是表哥送了,仿佛要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可惜,如今谢介连表哥都没有了。小舅人也好,但心太浮,谢介根本就没指望过对方能记得这个传统。

“如果没人送,那我代表我姥爷送给我自己好了。”谢介想开的特别快,稀少的悲伤总会像盛夏荷叶上的水珠,转眼就蒸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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