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氐和简鲁克呆在当地,着急万分,有心营救,却又不敢贸然上去抢救。
陆氐只能向旁边的随行人员求助。
“砰砰砰——”又一阵枪声响起。
来自杜尚别的警察是陆氐的代表,可不是这帮劳苦大众的。
竟敢用抢威胁,愤怒之外更是愤怒,暴躁之外更是暴躁。
立刻,陆氐等人便成了众矢之的。
“呼啦啦——”人群很快涌上来,将陆氐,简鲁克等围在垓心,纷纷怒目而视。
当然,带头的是萨尔班的两个警察。
杜尚别的警察微微吃惊,其中一个身材敦实,长了一张苦瓜脸的家伙说道:“你们难道不听指挥吗?”
“听谁的指挥?”萨尔班的一个秃顶警察问,满脸的不服气。
“当然是我们的,我们是首都来的。”苦瓜脸道。
“我们所有人都应当听阿拉的指挥,当然也包括你们。”秃顶迈上一步,看着苦瓜脸的眼睛,平静的回答。
“听阿拉的指挥!”人群中立时爆发出气壮山河的呐喊。
苦瓜脸皱眉,“噌”的一下,本能的掏出了手枪。
噌噌之声不绝于耳,跟苦瓜脸一起的警察也都拔出枪来,做势要用武力解决。
“看你的枪快,还是我们的人快!”塔夫忽的大喊一句。
人群汹涌,一场火并在所难免。
李东抓紧了窗棂,心到了嗓子眼。
简鲁克一看这架势,带着哭腔喊道:“大家伙,听我说,我们是带着诚意来解决问题的,并不是激化矛盾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满足大家的要求,只求你们别再打了。”
“我也求求大家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陆氐也喊着,不过他喉咙里好像塞住了什么,声音不是很清晰。
“你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吗?”带头的一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掂了掂手里的铁锤问。
“我一定会的,请大家相信我。自从咱们开工以来,我说过的话有没有未曾兑现过的?”简鲁克昂首问道。
带头的另一位白胖青年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跟你们打过交道,我们天天只跟中国人在一起,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我们只相信中国人!”塔夫再次领喊。
人群再次雷鸣般的跟喊。
“那好,既然你们相信中国人,那我就请朱队长作保,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朱队长,请您给我作保,您看可以吗?”简鲁克迅速拉过朱乃厚,以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嘛——”朱乃厚沉吟着,似有难色。
“别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就要出人命了!”陆氐急的直跺脚。
“让我作保没问题,只是跟你们接触下来,我发现你们这帮人,要么喜欢秋后算账,要么喜欢搞小动作,要么总是无事生非,我怕我以后会有麻烦。”朱乃厚直言不讳,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以前的事情了,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陆氐怒道。
络腮胡子闻言,大为不满,呵斥:“你是哪根葱,怎么能跟我们队长这么说话!”
说完,众人的愤怒目光立时转移到了陆氐身上。
陆氐一下子慌起来,气急道:“那你想怎么办?”
“顺顺利利停工,不要再出幺蛾子了。”朱乃厚道。
陆氐咬牙:“好,我一定照办。”
朱乃厚素知陆氐的说话分量还不如小朋友过家家,便又问:“你既然同意了,法国人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向简鲁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不做表态。
“啊——”,阿兰的一声惨叫破空而来。
“让法国佬滚回去,不要插手我们的事!”白胖青年虽然看着和善,但出口却极为犀利。
简鲁克怒火中烧,“朱乃厚,你这是趁人之危,算不得好汉!”
“阿兰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色胆包天,欺侮妇女,当地员工要惩治他也无可厚非,我也曾努力的劝解,化干戈为玉帛,可是没人听我的。至于我做不做保人是我的自由,你们西方人最讲究个人自由,我现在行使我的自由,你不加以支持,反而说我乘人之危,不是好汉,你这标准是不是变化的太快了点?感情是大家完全都得听你的,围着你转,就是好汉了?”
听朱乃厚如此说,李东心下生疑,“怎么朱队说的故事版本跟我了解的不一样,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曲折的故事?”
络腮胡子拍手叫好,“朱队长说的好,咱们宁愿不要做这样的好汉,也不能不伸张正义!”
简鲁克涨了脸,浑身摇晃着,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吃了中国人的亏,而且输得这么惨。
陆氐扶住了他,小声劝慰了几句。
最终,简鲁克翻着白眼,极不甘心道:“好吧!我也答应!”
“那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郑重宣布,甲方今日答应我们,从此安安稳稳的停工,不再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大家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个冬天了,你们尽管放心的去陪老婆孩子吧,这里的岗位将继续为你们保留!”
“哦,太好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
朱乃厚从喜悦的职工中找出一把铁铲,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又道:“大家听我说,简鲁克先生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大家可以相信他!如果他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我一定会负责到底,追究到底,不管是什么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带着大家讨回公道!”
“好!”
“既然朱先生担保了,又有中国人做主,我们就不怕了,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就先到这里?”有人发出询问。
络腮胡子跟白胖青年不说话,似在思考着什么。
简鲁克看到他们还有顾虑,心中一转,便大声道:“这样,我们先赔偿家属,我已经带来了赔偿金。”
说着,他将一只银色箱子送到了络腮胡子手中,络腮胡子掂了掂,转手塞给了白胖青年。
胖子毫不犹豫的打开检验,里面塞满了美金。
络腮胡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答复?”
简鲁克见事情有了转机,做出一副诚信状:“最快一个星期,最慢一个月。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就住在杜尚别,大家如果不放心,随时都可以过去找我。”
“行,这样最好。大家伙,回去吧。”络腮胡子挥挥手,发出号召。
众人听到带头人的命令,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场地。
阿兰躺在又黑又臭的污泥里,此时已经面目全非,身体上到处都是青肿跟血肉模糊,没有一片好肉。
陆氐见状,赶紧的指挥着人将阿兰抬走,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看到这样一次血腥事件,李东睡不着了,脑袋一直在回放刚才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害怕了,也可能是被正义感染了,他一直清醒着,就这样挨到了黎明。
“李东,看到了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早饭时间,大头兴致颇高的问他。
“嗯,看到了,新鲜的很,但真的把我吓的够呛。”李东坦言。
正说话间,李东瞥眼看到朱乃厚和闫树国进来了,便抱怨道:“昨天夜里给你们打电话,可是没人接。”
两个队长对望一眼,嘿嘿一笑:“我们接了,岂不是令人怀疑?再说了,那时候大家都忙得要命,哪有空接电话。”
李东脑中电光火石般交战一番,猛然醒悟。
“哦,不说这个了。小李啊,赶紧的,我们给你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给甲方去一封正式信件,提出交涉。”朱乃厚正色说。
“啥事?你说。”听到故事马上要揭开谜底了,李东一时来了兴味。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一个厨师,长得很帅的那个,名字叫做默罕默德。他呢,刚谈了个对象叫做丹姆,她上周的一个晚上过来看默罕默德,正巧,默罕默德走不开,便让女孩帮他送点夜宵给甲监。但是在给阿兰送吃的时候,阿兰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对女孩动手动脚,强行猥亵了一番。默罕默德抡起菜刀想砍人,被我们及时发现,生生压住了。不过他回去后将这件事情给***朋友们说了,大家顿时群情激昂,非常的恼火,酝酿着复仇计划。没想到就在前天,阿兰竟然不知羞耻的跑到女孩家里去找她了。结果这个姑娘不堪骚扰,愤而跳河了。幸好被及时救起来,要不然就闹出了人命。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情在当地人那里被传成了英国人欺负***人的样子。这一下子上升到了民族主义高度,更是扰动了他们的神经。因此众怒爆发,昨天晚上再也无力控制,大家聚集起来定要讨个说法。你就针对这个事情,向甲方那边写一封长信,义正言辞的提出交涉,让他们赶紧撤换阿兰,重新换一个好人过来。写完以后,让所有队上的人都做证明人,大家都签名。”
听到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李东一时惊愕,不过也有一个疑问,“好的,那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问吧!”闫树国爽快道。
“这事情是真的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就按照我们交代的写,想知道具体情况回去问老吴。”朱乃厚扔下一句走了。
李东不甘心道:“好吧——”
接到任务后,李东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细细描绘了一番,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和英国人欲行苟且之事都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极尽香艳、悲情、曲折之能事。
整整半天功夫,他洋洋洒洒写了八页纸。
中午时分,他打印了出来,交给了两位队长。
二人看完,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东的肩膀道:“真有你的,小李,我们平时不注意英文的学习,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千万不要客气,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再说了,撵走了这个甲监,对我们的工作可大大有益呢。”李东笑答,同时心想,“掌握一门外语还是很有用的,关键时候还是要有知识。”
闫树国听了李东的说法,笑眯眯道:“小李进步很快。我们现在就将这份文件签署一下,赶紧扫描一份发给甲方。”
发完邮件不久,吴怀慎便打来电话:“小李啊,你写的材料我都看了,写的不错。等你回来,我们大家请你吃饭。”
“谢谢吴总,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不敢居功。”李东礼貌性的谦逊道。
下午晚些时候,来了两拨人,警察和甲方,专门到营地来核实情况,还叫了一些人到办公室里问问题。
“闫队,我看今天甲方的调查人员问了咱们很多人啊,没问题吧?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李东有些担心的问。
“你就放心吧,阿兰都这样了,还能跑的了?肯定是换了一个新的安全总监。这都激起民愤了,怎么还会让阿兰留在这里?肯定会让他离开,你就等着看吧。”闫树国很是乐观。
果不其然,第二天,甲方就给阿兰发出了通知,请他回国休假。说是休假,言下之意是让他赶紧走人。据说还专门派来一辆车,在两个粗壮大汉的陪同下,一起扛了阿兰和他的行李,去往机场了。
听到消息,闫树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咧嘴笑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胆小,你看,才过了几天就承受不住了。其实他大可以再多撑几日的,我们还没有将所有的招式使出来呢。”
朱乃厚连心满意足的笑道:“也算可以了。他不走的话,耽误的时间可是我们的。他这么一闹腾,搞得我们又落后了很多时间,耽搁了好多任务。趁着他走了,我们要赶紧补回来才是。”
旁边的李东听到闫树国神秘的话中话,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招式啊?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嘿嘿,这可不能给你这个毛头小伙子说。至少现在不可以,哈哈——”朱乃厚笑道。
不说就不说,好在他的任务也算完成,和朱队,闫队打完招呼,李东便踏上了回杜尚别的归程。
车子行驶中,他的微信忽的闪了起来,一看是大头发来的。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并配文:“这就是发生事故的那对情侣。”
李东对着屏幕仔细端详了一下,小伙子不是很帅但是很有精气神。女孩子身材修长,白润丰满,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更让他觉得震惊的是,这脸蛋和神情,像极了前几天在电视上见过的着名歌手娜泽娅。
“‘慢藏诲盗,冶容诲淫’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啊——美丽有时可以怡人,有时也可以祸人——”李东不由得望向窗外,一时间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