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不在,大家更是无拘无束。最让他们感兴趣的是院中的几棵樱桃树,只见樱桃果实颗颗饱满,外表圆润的挂在枝上,红如玛瑙,黄如凝脂。引得众人口涎洒了一地,心照不宣的来到树下。
“程哥你上!”李东催促他。
“你怎么不上?”程翕动扔了一个白眼过来。
“你们别吵了,我上。”姜颖然撸起袖子,卷起裤腿,准备爬树。
不忍心看到姜颖然毁了形象,李东便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老实实待在下面,我上去摘。”
说完,李东来到树下,挑踩着厚粗枝干攀爬起来。其实这一棵树也不是特别高,李东不怎么费力就上去了。李东将一撮一撮的樱桃摘下来,扔给另外几个人。不多时,每个人手中就一大捧了。
“行了,吃起来吧。”李东跳下树枝。
“分你一半。”姜颖然笑呵呵的将手里的樱桃分给他。
“不错,可以可以。”李东嚼起来,甘甜滑爽。
半捧樱桃下肚,顿时感觉肠道蠕动的畅快多了,人人脸上挂着深深的满足感。
“我也要上去看看,体验一下田园果农生活。”姜颖然不听李东的劝阻,执意要上树,李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李东见她动作麻利,姿势也算优美,便不为她担心了。李东后退几步仰望着轻矫的“猴儿”,阳光透过绿叶红果洒在她的脸上,感觉这姑娘此时明丽清雅,没有了平时的刁钻,也挺可爱的。
“你扶着我哈。。。”姜颖然笑吟吟的吩咐迟晓月。
“行,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你的右边有几颗红色的。。。你头上那几颗很大。。。你身后的那几颗熟透的,色泽鲜艳,晶莹美丽,把它摘下来。”两位女士叽叽喳喳,体会到了难得的野趣。
“哎哎。。。啊啊。。。”突然,姜颖然的身子直线下坠。
李东眼疾手快,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接住姜颖然坠落的身体。
可他终归迟了一步,他的双臂虽已接住姜颖然,但是脚步却没有及时跟到,加之姜的下坠力道甚疾,“砰”的一声,李东向前扑倒在地,双膝硬生生触地,两条胳膊也被姜死死的压在她身下。李东只感觉膝盖与双臂撞地的巨痛,疼的两眼冒金星,牙关紧咬。
迟晓月被这突发情况吓得脸色煞白,傻傻的站在原地。
“快过来帮忙!”李东喊叫着。
“哦哦。”迟晓月反应过来,忙过来查看姜颖然的身体。
姜颖然也是吓得半死,两眼无神,呆呆的任由迟晓月检查。
“然然,别怕别怕啊。。。乖。。。”迟晓月搂着姜颖然,安抚着她。
李东挣扎着坐在地上,此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刚才的惊魂一刻让他心有余悸。他想喊程翕栋帮忙,回头一看,程翕栋此时早就脚底抹油的跑去跟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你不朝迟晓月那边倒怎么倒我这边来了。”李东浑身疼痛,心下愤然,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看你摘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下来呢?”迟晓月也问道。
“没踩稳。。。”姜颖然嗫嚅着说。
“你这太不着调了,一个姑娘家不贤淑端庄,还天天爬树,真是醉了。”李东又补了一句,责备之意明显。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都吓成这样了,你还忍心说她?你赶紧走开吧。”迟晓月厌恶的看了一眼李东,不耐烦说。
“呜。。。”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被李东挤兑的,姜颖然竟然低低抽泣了起来。
“你看你,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你。你不就是接一下人吗,又没出多大的力气,竟然在这里教训起人来了,真是讨厌!”迟晓月忙将手放在姜颖然背上,轻轻抚摸着她以示安慰,不时向李东翻白眼,轻声斥责他。
“让你别调皮,非调皮,让你别爬树,非爬树。这不是自己找的吗?真是。。。”李东揉搓着被石子硌出血迹的膝盖,没好气的说。
“你。。。啊。。。!!!”姜颖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
“你看你,说你一句就受不了了啊。。。”李东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
“啊。。。”迟晓月“噌”一下站起来,尖叫着:“蛇。。。!!!有蛇。。。”
李东从小就怕蛇,听到这句话,也顾不得腿疼了,“噌”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慌里慌张的大喊:“蛇,在哪里呢???!!!在哪里???!!!”
“你看你看。。。朝那边游去了。。。”迟晓月指着方位。
李东顺着迟晓月的指向,果然看到一条小青蛇蜿蜒着没入草丛之中。
“啊。。。!!!”这次轮到李东吓一跳了。“真的是蛇!”看着它弯曲前行的样子,李东顿觉恶心烦躁,惊惧可怖,撒丫子就跑。
“你跑什么!!!你回来!!”迟晓月喊他。
“啊。。。我害怕。。。”李东边跑边大喊着,他要借助大喊来缓解心里的紧张感和恐惧感。
“喂喂喂,你快回来,姜颖然不能动弹了。”迟晓月眼见李东即将跑远,赶紧喊叫。
“啊?”人命关天,李东不得已,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果然姜颖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刚才姜颖然。。。”李东和迟晓月对望一眼,均心下一惊:“不好!!!”
两人赶紧将姜颖然扶起来,只见她两眼紧闭,已经晕过去了。
“我勒个去,他娘的。怎么突然被蛇咬了,她的伤口在哪里?”李东紧张的问。
“我也不知道,别管了,赶紧送她到医院,谁知道下面有条蛇呢。”当着李东的面,迟晓月也不好意思扒拉着人家的身体看,心想赶紧的送医院才是正途。
“要我背吗?”李东面露难色。
“难道让我背吗?你好意思吗?”迟晓月的反问立至。
“哦,不是,我觉得不大方便吧。”李东有些不乐意。
“你什么脑子,现在是救人要紧!”
恰在此时,安如柱他们急火火的赶来。一看之下,赶紧的命令道:“李东,赶紧的,背上她,咱们去库尔干秋别的医院。”
的确,周围一帮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不方便。李东只能勉为其难了。
背到车上,一路风驰电掣,他们到了库尔干秋别的医院。
不用说,上楼还是李东背着。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
半小时后,一位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医生出现在急诊室门口。
“你们放心吧,伤口无毒,只不过有些肿胀,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待会儿等她醒过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众人擦擦额头上的汗,刚才真是吓死了,听医生这么一说,大家终于放心了。
“你怎么怕蛇呢?”迟晓月一脸鄙夷的问李东。
“我怎么就不能怕蛇呢?你到说说。”李东没好气的反问。
“一个大男人怕蛇,真是无解。”迟晓月侧过脸,不搭理李东了。
其余人无奈笑笑不理他们,静静地等待姜颖然出来。
果然,她出来了,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姑娘,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神色。
安如柱舒展开紧皱的眉毛,如释重负的说:“行,既然没事,咱们按照之前的计划,会一会当地的镇长大人吧。”
原来安如柱向涅克经理打听了去镇长办公室的路线,于是大家上车再次出发了。
姜颖然靠着迟晓月,如同午后的猫咪,懒洋洋的,她慢吞吞道:“实在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安如柱笑道:“别说傻话,这都是小事,而且也没耽误什么事嘛。”
“既然没有蛇毒,你怎么晕倒了呢?”吴怀慎好奇的问。
“还不是李东,被他的态度气的。”姜颖然忽而嗔怒道。
众人立时均以惊讶的眼神注视着李东。
当然,开车的老翟是通过反光镜向李东行注目礼的。
李东一听她将晕厥的原因推给了自己,顿感莫大的委屈。正要发作,只见众人再一次很默契的摇着头。当然,开车的老翟是通过反光镜向李东行摇头礼的。
他只好默不作声。
姜颖然察觉异样,莞尔一笑道:“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我要真正感谢的其实是李东。我没有听他的劝告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是我自己的过错。”
李东听她态度诚恳,便笑笑而罢。
既然姜颖然没事,大家的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行进中,安如柱有些兴奋的说:“咱们走过了这么多地方,营地建在这个地方是非常正确的抉择,今天我们算是来对了。而且听说这是塔吉克的第三大城市,以后大家伙下了班买个东西也方便。”
来的时候,李东着急姜颖然的病情,并没有仔细观察这座城市。现在得了空,李东认真看了一圈后,大失所望,还不如中国的一个小县城呢。
忽的,车子“波——”的一下,弹跳起来,车轮似碾到了什么东西。
“大家别怕,那是铁轨。”老翟连忙解释。
李东感到奇怪,便问:“这个国家有铁路吗?为什么没有看到火车跑呢?”
“这个国家以前有铁路,后来废弛了,无力经营了。”
李东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样。”
大家又对“帝国的衰落”唏嘘了一阵子。
约莫行驶了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镇上,小镇的名字叫“萨尔班”。
“我们看好的营地便归此镇管辖,以后它就叫做萨尔班营地了。”安如柱开心道。
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处处透出荒凉的气息,灰暗的低矮房屋稀稀疏疏的散落在街道两侧。
“如果在中国,这样的镇子上至少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树荫底下打麻将或者扑克吧。”李东心想。
“接下来该如何走?”老翟将车停下来,环视四周。
“要不到前面的商店问一问吧。”安如柱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临街小屋说道。
“你确定那是一家商店?可是没有任何的指示啊。”老翟犹豫道。
“我确定,的确单从外表看,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家商店。不过你看房顶的牌子,那里画了一个购物框的图形。”安如柱指着给大家看。
李东跟老翟下车,打算给大家买水喝,顺便打听镇政府的所在。
等他走进,才发现店铺外墙上开了一扇窗户,店主透过这扇窗户进行交易。令李东感到奇怪的是,透过窗户向里面探视,除了黑乎乎的一片,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什么摆设,仅仅看到有一双手伸出来拿了钱,尔后又递出来几瓶水。
李东心中莫名有些悚然,脊背上隐隐冒着冷气,他决然走到了一边装作看风景,留下老翟和店家交涉。
老翟显然已经适应了这个国家的情况,他没有显得过分紧张或不安,恰恰相反,他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问到了,沿着这条路往东走,遇到旗杆的建筑就是镇政府了。”老翟一边分发着矿泉水,一边说道。
果然没走几里路,就看到一座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高杆上的塔国国旗在随风飘扬,猎猎作响。院子不大,东西两侧各矗立着一栋小白楼,楼檐上挂着巨型国徽。右侧小楼门口竖着一块牌子,显然这里是办公机构。至于牌子上是什么具体内容,李东也不认识。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门卫站岗,习惯了哨门森立禁卫重重的国人,突然遇到这座放任出入的办公楼,还挺不习惯。
李东一行六人,整肃容装,浩浩荡荡的向楼内走去。
可是楼道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灯光。
“似乎前苏联国家都喜欢在幽暗的环境里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屋呢。”李东抱怨道。
他曾去过杜尚别的几处政府单位,每个地方都是这个样子。
几乎所有屋子都关着门,偶尔会有一两个工作人员匆匆走出,看到李东几个中国人也不意外,仅抬头瞧上一眼,便低眉匆匆而过。
迟晓月敲开一间屋子,里面端坐着几个穿制服的中年人,看样子像是警察。她上前问了一下情况,原来是税务人员。他们告诉迟晓月,这个镇子上的所有公职人员全都集合在一处办公了,方便老百姓办事。
其中一位中年人比较热心,引着安如柱一行到了一间装修古朴的大房间。
李东环视房内布局,摆设非常正式:考究的地毯,排场的桌椅,与最高领导人的合影,国家的行政地图,精致的茶具。。。
不多时走进来一位小伙子,很礼貌的跟大家打招呼。
李东见他肤色白皙,腰板笔直,衬衣挺刮,叽里咕噜对着迟晓月说了一通,便出去了。
迟晓月笑道:“他让我们等一等,镇长现在还在开会。”
“那就等等吧。”安如柱也不客气,找个位置坐下。
老翟微微一笑道:“我们这是投资来了,还不赶紧的出来接待。给他们送钱都不要,真是见鬼了。”
“你说你是投资来了,你带的钱呢?拿出来看看,要不然把你扣押在这里了。”李东打趣他。
“你们不要乱说,要是让懂中文的听去可不好。”安如柱打断他们,严肃道。
“看这边的风土人情,平静祥和的田园风光,憨厚淳朴的乡下人,他们哪里知道这么多道理啊。”老翟很不信服。
“小心一点总没坏处。”吴怀慎道。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翟听罢,无言以对,晃晃脑袋,站起来观摩他身后的地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