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的身体又变成了沐楚辞在皇宫见到她时的模样,甚至更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整条鱼没有了支撑,掉进了深海里面,却在空中被一只巨大的白色的鸟给接住了。
“你是谁?”唯一站着的沐楚辞看着在白鸟背上男子,他撑着一把素色的伞,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谁?”他又重复了一遍。
白鸟渐渐飞低,飞到地面,然后俯身,翅膀作为缓冲,将满身是血的雪儿轻轻的放在了沙滩上。
“她已经死了。”忘言轻飘飘的开口。
沐楚辞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不忍直视雪儿的身体,手中的八荒镜像极了一件杀人凶器。
他顿时感觉烫手,将八荒镜扔在了千行身边。
“你是谁?”他固执的问,不听到答案不会罢休一般。
“你一直用着往生阁的名义,却不知我是何人?”忘言轻声调侃,话语中听不出怒意。
“那又如何。”沐楚辞冷哼一声。
“我之所以来,是感觉你需要我。”忘言没有与他争辩,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所以你要不要成为往生阁的客人呢?”
沐楚辞受够了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这让他有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但是,他确实有所求。
他看向了没有了气息的雪儿,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忘言说道:“抱歉,死而复生,我做不到。”
沐楚辞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死而复生,如果能找到冥界的话,应该能实现吧。
他走到了语兰葭面前,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身体却又缩了回来,“如果叫她恢复原样,我会付出什么代价。”
忘言沉默了一下,问道:“难道你不想解决你自身的问题吗?”
沐楚辞这才明白自己在他面前的强撑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使用八荒镜的时候,他就发觉到自己好像也要被八荒镜吸入其中,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抵抗,这才没有被吸走。
“少说废话,你只要告诉我需要我付出什么就好了。”沐楚辞不耐烦的说。他不想和这个人在同一空间里多待一秒。
很奇怪,他本是世故圆滑的性子,怎么如此恐惧面前的男人。
忘言伸出手,手指在虚空中一点,只见一滴血从沐楚辞的眉心飞出,有些不甘心的被地上的八荒镜吸进去。
“这是——”沐楚辞的眼眸恢复了原样,感觉体内暴戾的性子减弱了不少。
“你已经付出你的代价了。”忘言没有解释的打算,白光覆盖住语兰葭,她身上的伤渐渐恢复。
沐楚辞隐隐感觉这股力量与七窍玲珑的力量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眼看着语兰葭好起来,沐楚辞沉甸甸的心情才轻松了许多,不过目光触及到倒在海岸上一个个半死不活的生灵,眼底闪过挣扎的神色。
“他们那些还没有死的,还有救吗?”
忘言这一次是明显愣了一下,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他愿意做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有,不过你这次付出的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
“一条尾巴。你本是青丘最有可能修炼出九尾的狐妖,你愿意为了这些不想干的人,付出自己的未来吗?”
沐楚辞深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语兰葭,在她的额头上烙印一个吻痕,然后化妖,身后的八条尾巴在空中飞扬,因为七窍玲珑而出现的第九条尾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就是一条尾巴吗?这一切都是我种下的因,就让我结束这个果吧。”
红色的血光从他的身后飞溅出来,一条火红的尾巴就被他硬生生移出了身体。
“啊——”沐楚辞嘶吼,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咬破了嘴唇。
“给你!”尾巴扔到了白鸟的脚下。
忘言勾手,地上的尾巴就被收起来了,他将雨伞抬了抬,露出光洁的下巴已经纤薄的粉嫩双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那么——再见了,南丘楚辞。”
沐楚辞疼的无力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额头上爆满了青筋。
充满了生气的灵力冲刷着海妖们的身体,为他们修复身上的伤口,然后一个巨浪打过来,将他们带回了海底。
沐楚辞根本没有力气拦住语兰葭的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碧蓝里面。
他手中抓满了沙子,紧紧握着拳头,鲜血一滴一滴将手下的沙子染成了红色。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紫色的流光,包裹住沐楚辞将他带走。
最后,整个海岸只剩下昏迷的花溪和千行。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坐在白鸟身上的忘言拍着鸟的脖子,动作是少见的温柔。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是在和鸟儿交流。
“不过是脱离主人的一滴精血有了自己的神智,想要找一个寄生体罢了。”他不屑道,“一滴神的血就被他们奉为珍宝,那若是见了真正的神族该当如何呢?”
“我可不是神,那个高高在上的种族,可不是我这样的人肖想的。”他的话语中,带着慢慢的讽刺的意味。
“像我现在就很好,天地为家,无牵无挂。”
自从人鱼族的事故发生了之后,妖界各处都得到了消息,首先来到人鱼族的是桃夭夭,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想了又想还是将他们带回了桃苑。
她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浪费雪无香的在他们身上浪费的经历而已,绝没有救他们远离风口浪尖的意思。
反正她是醒来后的两个人这么解释的,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花溪和千行绝对没想到,他们这一睡,就是大半个月。
他们应该庆幸桃夭夭的好心,这些天已经有好几波妖族去查探海滩,如果被别的妖族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那天,便是大小姐的人船出海的那一天,来不及感谢和叙旧,两个人匆忙上了船。
回去的人只有零零散散的五六个人,花溪却没有看到何忆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