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公子去哪了?让奴婢好找!”宝笙急急忙忙的跑上楼,叉着腰喘气。
“不是让你们去买特产吗?找我做什么?”尹灵鸢明知故问,然后哥俩好的搭在聿泽的肩膀上,笑问:“尹公子,还记得不?”
宝笙自然是记得的,弯腰行了个福礼:“尹公子好。”
余剑也拱手示意。
尹灵鸢便继续道:“逛着逛着就遇上尹公子了,你说巧不巧,哈哈哈哈。”
“他乡遇故知,是缘分。”聿泽笑眯眯的开口。
一连三日,尹灵鸢每天都要出门,每次都能特别巧的把宝笙和余剑甩掉,然后在傍晚的时候在酒楼二楼冲他俩招手,请两人吃饭。
到第三日的时候,宝笙余剑已经习惯了,自个主动来到了每日吃饭的酒楼。
“哟,今日这么早。”尹灵鸢还坐在原来那张雅座上。
“就知道您会在这里”,宝笙和余剑各自提着大包小包,是她们今日在城中买的特产。
放下包裹,宝笙奇道:“怎么今日不见那位尹公子?”
“都说是巧遇了”,尹灵鸢理所当然的道,“人家只在岳州停留两日,已经走了。”
隔天,齐烨自岱岳山祭天归来,继续南巡,准备前往中州。
御驾被留在岳州停留数日后再出发,齐烨依旧轻装简行,暗中出发,只是这次楚美人被留下了,随同御驾一起行动,内阁学士蔡大人跟随他们微服而行。
中州地大物博,作为天齐的中原地区,战乱波及不到它,天灾也甚少发生,此地居民安居乐业,向学之气蔚然成风。
“每年科举取士,来自中州的举子都是最多的”,蔡学士捋着胡须侃侃而谈,“想当年,老夫亦是出自中州啊。”
没有了楚美人,这几日行来和谐无比,齐烨和蔡学士在马车内闲聊,尹灵鸢一身男装,跟着凑热闹。
“蔡大人不是帝京人氏吗?”她问。
“老夫籍贯在帝京,当年求学却多在中州,亦在襄皁书院就读。”蔡大人悠悠道,眼神里尽是对过去的怀念。
“襄皁书院闻名遐迩,众学子无不以进入襄皁书院读书为荣,听闻书院如今的山长正是蔡大人的同窗?”齐烨道。
“呵呵,惭愧,惭愧”,蔡老头虽然嘴上说着惭愧,却完全是一副与有荣嫣的模样。
“襄皁书院虽然闻名已久,但这两年名声更盛,公子可曾听闻?”马车窗外,的李跃打马走在旁边,闻言扬声笑问。
“什么名声?”齐烨颇感兴趣的问。
“传闻襄皁书院专治纨绔。”李跃笑道,“无论是何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只要进了这书院,保管给教的服服帖帖,引得许多富贾之家,竞相送不成器的子弟至此。”
“听起来甚有意思”,尹灵鸢兴致勃勃,“专治各种不服。”
“尹小公子一语中的,总结的妙哉。”李跃夸赞。
“不如此行咱们便去襄皁书院瞧瞧?”尹灵鸢提议,期待的看着齐烨,她还没见过古代的学校呢,心里十分好奇。
齐烨想了想,点头:“也好。”
尹灵鸢眉开眼笑。
既是要一览中州学风,自然是置身其中最能明了,众人一番商议,决定以蔡大人的名义,一起去拜访他的同窗好友岳博知。
岳博知不仅是当地大儒,还是襄皁书院的山长。为了不暴露身份,齐烨就自称蔡大人的弟子,随同游学。
马车又行了两日,快要进入中州城的时候,已经能见到路边三三两两学子打扮的人走过,尹灵鸢挑开车帘往外看:“果然是做学问的地方,随处可见书生学子。”
蔡老头偏头往外头瞧了一眼:“许是今日咱赶巧,遇上学子们休沐。”
因那日聊的十分愉快,尹灵鸢后来便一直跟齐烨和蔡老头同乘,时不时要用自己的歪理跟蔡老头抬杠,气的老头吹胡子瞪眼。
她身着男装,蔡老头又年过半百,实在没什么可避讳的,而且听着这两人抬杠,也是齐烨路上的一大乐趣。
“表叔父怎知是学子们休沐?”尹灵鸢问,按照之前商量的,尹灵鸢的身份是蔡老头的表侄女儿,此次随行是要将她送到金陵。
“你看这些书生,面色蜡黄,身形单薄,脚步却不慢,个个行色匆匆,迫不及待的样子,显然是急着回家的。”蔡老悠悠然道。
“急着回家吃饭吗?”尹灵鸢好笑,“看来襄皁书院虽好,伙食却不怎么样嘛。”
“表侄女又怎知,这些学子是襄皁书院的呢?”这次轮到蔡老头发问。
“看衣裳就知道了”,尹灵鸢示意他看窗外,“这些学子们大都身着蓝衫,头上戴着同样的帽子,就连学子们身上背着的书箱都是一样的,自然是同出襄皁。”
蔡老头摇头晃脑:“如此,也不能断定他们皆出襄皁,或许是其他书院的学生呢?又或许是因为襄皁书院名气大,中州各书院仿着襄皁书院的模样,穿差不多的制服,都是有可能的嘛,可不能凭此断定是襄皁。”
蔡老头一番话论说下来十分得意,一路上抬杠他就没赢过几回,枉他自诩博学大儒,却连一个小小女子都辩不过,且又在皇上面前,着实失了面子,如今眼见着搬回一局,不由便有些得意。
谁知尹灵鸢呵呵一笑,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表叔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蔡老头刚要反驳,尹灵鸢接着道:“您看那学子的书箱左侧,都刻着小小的襄皁二字,不是襄皁书院又是什么?”
蔡老头瞪眼,寻着距离最近的学子的书箱看,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一小片模糊的字影,实在瞧不清上头写得是什么,不由泄气。
齐烨呵呵笑:“老师不必叹气,鸢儿只是眼神好罢了。”
“公子说的对”,尹灵鸢还要得意的补上一击,“侄女儿年轻自然眼神好,表叔认了罢。”
蔡老头哼一声,自己转去另一边看,不理人了。
尹灵鸢尊老爱幼,适可而止,也转到自己那一边掀开车帘继续往外瞧。
这一瞧,倒真不负她眼神好的名头,瞧见了一桩事。
走在马车前方不远处的一名学子,不只身上背着一个书箱,怀里还抱着一个,学子本就身形瘦弱,远远看去更是被前后两个书箱挤的看不见了。
尹灵鸢只看着,就觉得他脚步踉跄,没迈出去一步,便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偏他身边还有个小厮打扮的仆役,不住催促:“公子还是快些走罢,这要是回去晚了,老爷怪罪下来,受罚的可不是小的。”
他虽然口称公子,语气却无半分恭敬,面对独自驮着两箱书,累的走不动的公子,一点上手帮衬的意思都没有。
入城的官道只这一条,他们的马车走在中间,学子们听到动静,紧走两步,避让两旁亦是十分从容。
行至这对奇怪的主仆身边的时候,仆人倒是灵巧的躲开了,那驮着两个书箱的学子不知是没听见还是累的实在没力气了,没及时躲开,眼见着马车行至近前,仆人见状狠狠扯了他的胳膊,大骂:“没看见有车啊!不知道躲想被撞吗?”
学子被猛力拉扯,脚下踉跄,左脚绊右脚,身子大大倾斜,前后两厢书重心不稳,带的人猛的摔在地上,书本哗啦啦全洒了出来。
“废物,这点东西都背不好。”仆人小声碎了一口,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有,径自往前走了。
学子倒地,瞪着腿吭哧吭哧半天爬不起来。
“停车。”尹灵鸢扬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