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萧洛接下来的计划太过疯狂,在听到萧洛这便吩咐让她做好准备一起上战场时,刚刚因为与萧洛争辩时涨红的脸颊再次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上官潇雪指着自己的鼻子颤声问道:“我……我也要上?”
萧洛闻言,微微陷入沉默,回答道:“也对,我和你并无这种生死交情,倒是欠虑了,好吧,那你能不能将那块符篆借我,若我侥幸不死,按原本的酬劳相报。”
上官潇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走,而且,那块符篆,也只有我上官家之人的灵识才能够触发。”
正在配置燃魄散的萧洛抬起头,看着她,忽然说道:“那你想怎样?”
上官潇雪看着他平静说道:“我待会儿会上战场,但是我不想和你同乘一匹战马,我有种直觉,若是那样,我会死。”
萧洛眉头微挑,想了想说道:“也对,待会儿你和罄瑶一起。”
上官潇雪这才微微一笑,说道:“嗯,那我去跟她说。”
她这番答应,这打算转身去寻正在集结青骑卫的司马罄瑶,萧洛却是叫住了她。
“等等!”
“怎么了?”上官潇雪闻言顿住,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萧洛忽然发现她那双原本显得有些傲慢,傲慢中却带着淡淡恐惧的眸子,此时竟变得格外清亮肯定,他看了她很长时间,然后问道:“这趟很危险的,你完全可以不必留下来的的,为什么?”
“若是没有我,没有那张真人符篆,会如何?”
“原本是九死一生,若是那样的话,很可能十死无生。”萧洛实话实说道。
“嗯,我总算有点用处了。”
上官潇雪展颜一笑,似乎忘却了先前的那些不快,但没过多久,她看着萧洛的眸子便又恢复了原本的高傲,轻哼道:“先前你不是说我们上官家没有履行我们的诺言吗?我原本帮你们大晋争取了十日,如今这番随你们上战场,可以算是偿还那剩下的五日了吧?”
“嗯,做的数。”萧洛没有犹豫点头道,在他看来,这完全可以抵得上,从他个人角度来讲。
但他旋即眉头微蹙,说道:“但我总觉得,你留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上官潇雪仿佛是被对方发现了什么心底的秘密一般,但也不再做掩饰,昂起俏脸轻哼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吗?我是担心罄瑶,所以我要在她身边保护她。”
似乎这答案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萧洛正在配置药散的动作为之一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想到某个不太可能的猜测,目光微微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上官潇雪被他那意味莫名的目光看着身上有些发毛,逃也是的离开了。
而就在两人谈话这番时间,满是血腥味的山道口上,六百余名身受重创的青骑卫正在集结,而其他的大晋军民也在这时陆续收到了退出红枫岭的命令。
有人言,此次面对对面洋洋二十三万大军,着实力不可敌,正打算像大晋三公主那般,以地形为优势,与充州军势展开辗转征战。
也有人言,萧洛并没有从宗山搬来援兵,正打算为他们拖住充州士卒的进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此次,恐怕还是要败,败,则山河倾覆,国灭家亡。
一时间,整个红枫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但萧洛却是不在理会这些了,他将调配好的药散装在一块残布之上,沾着药粉的手掌胡乱抹去脸上将凝的稠血,提着药包站起身来,行走在满是尸体断兵的军营中。
无论是禾山民兵,还是大晋士卒,看到浑身是血的他,都会自行向两边让开道路。
即便是远处正跟着司马罄瑶说着什么的上官潇雪,望向他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敬佩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他究竟打算怎么做?”
在最后一场血战至今,若不是萧洛的突然来临,恐怕此处的阵地早已失陷,他的长刀之下不知倒下了多少充州士卒,而这片血色的土地,至少有一小半是被他用敌人的血染红的。
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他是怎样屠杀充州士卒的,就连凝元境高段的主将都不是一合之敌,当场秒杀,那真是杀人如草不闻声。
最令人感到寒冷敬畏的,则是他杀充州士卒时,身上渲染出的一种平静,这种平静,似乎包含着某种对生命的冷漠味道。
至于那些生命,叫做敌人。
对敌人的生命……他向来都极其冷漠。
就在萧洛渐渐这般走到六百余名不顾伤势爬上战马的青骑卫前,在这段路程中,周遭所有流言都烟消云散,不攻自破。
是啊,有这样强大的一个长公子在,他们,又怎么会败?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都渐渐坚定起来,萧洛站定在所有人面前,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沉默片刻,他沉声道:“此番,我们要背水一战。”
“而这一战,极其凶险,而且必须攻其不备,而我们,只有六百一十三匹坐骑,所以这一战,是我与六百多名青骑卫的兄弟们的战争!”
一时间,闻声的所有大晋军民都哗然起来,哪怕便是听说过一次的上官潇雪,望着萧洛的目光,也依旧透着难以置信。
“他居然真的要拿六百骑与充州五国剩下的二十三万大军对冲?真的疯了。”
上官潇雪口中喃喃着,然后忽然想到自己原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她,竟然在听到这个疯狂甚至有着找死意味的计划,竟然还选择与他一同踏上战场,不由得苦笑起来。
她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宛如晨光中一朵圣洁莲花般的司马罄瑶,摇了摇她的臂弯。
见司马罄瑶疑惑的望向她,这才问道:“你就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但是他会在我身旁呢,我一直相信他,哪怕就此一同身陨堕入冥府,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相信着他。”
司马罄瑶将一缕带血未干的发丝别入耳后,很罕见的浮出一抹笑容,宛若冥河的彼岸花般迷人美丽。
“都疯了。”上官潇雪得到答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吃味,看向萧洛的目光,又有些愤愤的起来,如同看到了一直糟蹋了世罕名花的老青牛。
司马罄瑶怕死,上官潇雪怕死,青骑卫怕死,大晋军民包括萧洛自己,也同样怕死。
但是此刻,无数人在沉默之后,又在沉默中纷纷踏出。
一名断了左臂的黝黑壮汉背着一杆粗制猎枪,坚定的走上前来,重重单膝跪地,抱拳齐额高声道:“禾山郡卧牛村陈大狗,愿随长公子同赴一场!”
“禾山郡城门领刘持鑫,愿随长公子同赴一战!”一名身着一副残破铠甲的汉子再次上前跪地。
“嘉兴郡流浪武士徐成,愿随长公子同赴一战!”一名身背环首大刀的男人同样跪地。……
……
“我等!愿随长公子同赴一战!”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单膝跪在六百余青骑卫身后,跪在萧洛身前,高声请愿,请愿随其一战,共赴这也许一去不复返的战场。
一时间,轻上沙场之声,响彻整个红枫岭!
又一名瞎了一只眼睛,腹部也有一处贯穿伤势因此被淘汰下来的青骑卫缓缓走上前。
他对着萧沉声洛道:“公子!您就让我们跟在你们的身后吧!您不用顾忌我们的速度跟不上,您只需挥刀在前,而我们,只要依旧看得到您的背影,只要我们还没有倒下,我们就会向着您长刀所向,一路斩杀过去!哪怕我们不能与您在最前线并肩作战,也务必让我们守护住您的身后,让你们,再无后顾之忧!”
“是啊!长公子,让我们一起上吧,若是失败了,这大晋倾覆了,哪怕我们逃了,又能逃到哪儿去?又还有何意义?又如何苟且偷生,长公子!让我们上吧!”
“长公子!让我们一同上战场吧!”
面对着这漫山遍野的请战之声,萧洛心中又一股激昂在涌动,眼眶微红。
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萧洛沉声喊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踏上那呼伦草原!”
“把所有水都搬上来!”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在沉默与振奋的等待中,见许多民兵将所有剩余水都取了来,还搬来几个大瓮,然后在萧洛的吩咐下将所有水都倾倒了进去。
而也趁着这段时间,萧洛又将所有自己所有能配置燃魄散的药材全都倾倒了进去。
片刻后,所有人手中都拿到一晚腥黄刺鼻的药水。
萧洛手中同样拿了一碗,然后对着所有人道:“这是我用燃魄散配置的药水,它还有个别名,叫黄泉水,顾名思义,在喝下它后,会暂时忘却所有的伤痛,天地的元气也会再次期间渗入你们的体内!若是能够撑过药效后那如同魂魄燃烧的痛苦,甚至有可能一举开启轮境!但它之所以名为黄泉水,便是能够撑过这药劲反噬之人十中无一!”
“现在!还有谁要跟我共赴沙场的!就干了碗黄泉水!黄泉路上好作伴!”
“干!”
萧洛自己先将那碗一饮而尽,将瓷碗重重的摔碎在地。
“干了碗黄泉水!”
三长老萧籍,萧源安与六百余战马上的青骑卫,没有半点犹豫,慷慨激昂的大吼一声,学着萧洛的样子,将其一饮而尽,将瓷碗重重摔至在地,砸出一地碎瓷。
就连大晋三公主司马罄瑶也没有犹豫,便将其饮下。
“疯了!都疯了!”上官潇雪看周遭之人竟是对这碗堪称剧毒的黄泉水竟是甘之若饴,没有丝毫犹豫,面色苍白的她,看了一眼身旁已然饮尽的司马罄瑶,怯生生的小脸露出绝望,一闭眼,也仰头将其饮下。
也不知是因为味道实在够呛还是喝的太急的缘故,呛个不清。
“干了碗黄泉水!”
丛山峻岭间,传来大晋军民的齐声呐喊,紧接着便是参差不齐的碎碗声。
萧洛用袖口拭去嘴角的水迹,遥望着满上遍野即将同赴沙场的大晋军民大声喝道:
“就让我们,为大晋!杀出个黎明!”
“杀出个黎明!”
“杀出个黎明!”
“杀出个黎明!”……
……
PS:感谢昨日几位同学的撒花儿哦!大伙儿!让咱一起干了这碗黄泉水!杀出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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