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虽然是萧洛听不懂的蛮语,却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荒凉,萧洛周身骤然一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凶残绝伦的猛兽盯住了,周身毛孔都在向外散发出淡淡的寒气。
缓缓的转过身,就看到位于大道前段的一处山道口,走出来一名袒露着胸膛身扛着一条墨黑石板的雄伟大汉,他并没有朝着山顶而去,而是在走出山道口后,便慢吞吞的朝自己这边逼了过来。
他好似春游一样,若无其事的大步走来,嘴里还唱着歌。
但是他那如苍鹰般锐利的双眸,在萧洛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便已经将其锁死了。周身上下,只要是他可能发动攻击的部位,都被他的目光一一扫过。
这不是蓄意为之,而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方才形成的本能。此番在在这阔道相逢之时,却是本能的行事。
这名大汉正是从那庙宇归来的呼延赞,扛着墨黑石板的呼延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洛,但越是打量,眼中认真之色更浓,见萧洛全身戒备的看着自己后,却是摸着后脑勺豪爽大笑起来。
“莫怪莫怪,洒家看过你先前的战斗,同辈中人,体魄能练至如斯,达到你这般地步者,至今也就碰见过三个,如今碰见,倒也是一桩幸事。”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着萧洛走来拍了拍袒露的胸脯笑着用流利的中土语粗声问道:“差点忘了,洒家呼延赞,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萧洛。”
萧洛淡然一笑,搭掌回礼道。
虽然这伟岸的大汉不似对其有敌意,但是他依旧本能的戒备着,这同样是一种本能,他从呼延赞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只有在当年在十万大山中,偶然间瞥见一些自己完全不可匹敌的邪修身上才有过的感觉。
而能让他有种感觉之人,手下的亡魂都绝不会少。
即使没有这种感觉,呼延赞身为蛮族王子的身份同样让他有些忌惮。
极北蛮国乃是苦寒之地,寒冷的气候注定让地势虽然广袤却注定极少产粮的蛮国满足不了族民的生存所需,即使有着发达的畜牧业,但牲口所需的草原也终究是中土来的肥美。
所以无论是为了粮食还是放牧的草原,大禹与蛮国之间的纷争乃至战争便绝不会少。
虽然近十几年来,两国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战争,但每年在冬季快要来临之时,迫于生计的蛮人便要组织一次‘打秋风’,顾名思义,自然是带着屠刀越过边线掠夺一番。
而大禹也自然不会任其掠夺,每当蛮人来犯,驻守边境的大禹军尉也会给予铁血的还击。
在时光的流逝下,便不知双方洒了多少血,多少亡魂为之哀嚎。
在这种可以堪称世仇的情况下,萧洛实在不怎么肯相信身为蛮国王子的呼延赞会对他这个中原人抱有多少友善。
既然不能肯定对方的能怀抱多少友善,那么保持一定的戒备是绝没有错的。
但呼延赞对萧洛的戒备不以为意,嘴角擒笑眯着的感慨着便大声邀战道:“洒家来一趟中土不容易,此番肩头任务虽已达成,本可圆满而归,但是既然遇见同道中人的萧壮士,难免有些技痒,若是不就此切磋一番,定成人生一大憾事,如何,来陪洒家过上两招?”
呼延赞不愧是蛮族众人,不光体型健壮彪悍,就连着嗓门儿也是极大,这一声邀战如同响彻在耳边的洪钟大鼓,更是远远的随着空气传播出去,响彻在群山之间。
呼延赞这突如其来的邀战,又是引起了山下人潮的一片躁动。
山口处,齐道腾等几名在那儿为了萧洛的归属问题争论不休的峰主,也被这一声邀战弄得有些惊愕,良久齐道腾才摇了摇头叹道:“这呼延赞不是来拿他们蛮族的先祖图腾吗?在缴纳那么多供奉后,山主也是默认了的,但是先把一行参选者全都提前激上山也就算了,现在这又是要闹哪般?”
邱贤牧也是讶异的朝云端直下看去,咂了咂嘴道:“那萧洛岂不是有苦头吃了,蛮人皇族,体魄天生下来可就是霸道异常啊,虽然没有传说中移山填海那么夸张,但天生巨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原本一直对着邱贤牧怒目而视的岑彦固却是瓮声瓮气道:“这是好事啊,体修之道,唯战耳。在这宗山之地,难道还怕那小子被人宰了不成。当年大禹与蛮族之战,老夫可是没少跟蛮族皇室打过。”
这话一出,周围的峰主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复杂起来。
依旧和上官灵韵拾阶而行岳玲佳才觉口渴,从自己的乾坤锦囊中捻出的一粒晶莹的葡萄,咬开品尝汁水,在柔软的瓣上轻轻裹覆,在听到这声邀战时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便将那双美眸眯成了弯月幸灾乐祸道:“哼,那小子终于要遭报应了。”
上官灵韵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自家闺蜜,随即抿着唇道:“难道你就觉得萧洛一定会输吗?”
“蛮人皇族生而巨力,你看着吧,那家伙一定会很惨很惨。”岳玲佳冷哼一声,笃定道。
“也许吧。”上官灵韵莞尔一笑,便抬头看向那被丛林与缭绕雾霭遮盖之地,虽然目光被阻隔,但她依旧看着那方,那是萧洛此刻所在。
作为被邀战的本人,萧洛也是有些讶异,但是讶异后,却是有些无奈。
虽然他不惧怕战斗,但是这种无由头的战斗他还是不喜的,更何况来人还是让他感觉不大舒服的蛮族大汉。
虽然这场战斗结果如何,都会增加各宗门对自己的映像,但是他知道还有一个钟慈轩在等着他,他也不想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中浪费自己的体能与元力。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摇头坦然微笑拒绝道:“呼延王子远道而来,大动兵戈终究伤了和气,咱还是以和为贵,坐而论道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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